第二百三十五章 议政
朝野上下皆哗然，之前还浸在胜利喜悦之中的文武百官一日之间便由三春和暖堕入冰窖之中。
延州在河套地区，此处自古便是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交战的必争之地。此地失守无疑告诉人们关中大乱。
皇帝看到战报时直接咳出了血，当即召了文武百官到南华门。
萧景煜知道时亦停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彼时有几个与谢安交好的致仕老臣闻言险些晕了过去。
苏妙听到成申生死不明时，捂住了成芮的耳朵，待到那传令太监说过去，腿下一软跌坐地上强忍不住，掩面而泣。成芮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娘亲哭泣，守在旁边也跟着掉眼泪。
荣瑛忙安排人将几个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老人送到房间休息，又让宋序青，宁颜陪着苏妙。
百官浩浩荡荡的从将军府转到了南华门，皇帝已经一脸严肃的在等，荣瑛抬头看了看他脸色，感觉像是硬撑着出来议事的。
若是皇帝在这个档口出点什么事，莫说北疆，国内不乱都算好的。
皇帝压着咳嗽，让内仕将前线的情况说了一遍。
“诸位爱卿，北疆危矣，都有何见解?”
“陛下，臣以为如今延州已在北蛮之手，再多忧虑也无用处，不如想想如何保住榆林，免得北蛮南下取关中之地，危及上京。”
“尚书所言极是，但是臣觉得当下之急绝非榆林，而是解救我大陈余下的部队，成申将军与博阳侯马失前蹄，为国捐躯，但我大陈八万将士不能尽数失去。”
第一个说话的官员闻言驳道:“榆林不保，关中百姓危矣!将士手中有刀剑，百姓如何自处!”
“若无将士护卫前方，衣冠南渡难道不是早晚的事!”
两人纸上谈兵，攀扯起来震得人耳膜疼。
此时又有人不合时宜的站出来说些屁话:“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非百姓也非军队，乃是吾皇的安危!若北蛮骑兵南下，上京也危，陛下不如早做打算.....”
他的马屁纯拍在了马腿上，皇帝本就郁结，闻言冷冷道:“做什么打算?你是劝朕迁都吗？”
“臣并非求陛下迁都，臣只是为陛下安危着想。”那大臣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马屁拍的不是时候，气势当即弱了下来退后。
前面两人还在争辩，皇帝一怒之下怒摔了手中的玉板:“朕问你保榆林怎么保!救军队怎么救!食君之禄的废物只会纸上谈兵吗!”
皇帝问完，那两人彻底息了火，京中官员闲适多年去过北疆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说说废话还行，真要问起来具体怎么打都息了声。
“白锦!平日里便和木头一样，如今北疆危在旦夕，你还不说话!”皇帝被那几个官员点着了火气，如今仪态端都端不住。
他本就是个要强的人，如今治国没治好，若是再失了祖宗基业，还不如干脆将他凌迟。
白锦倒是淡定的很，出列跪拜，开了金口:“陛下息怒。臣以为当务之急并非军队与榆林，而是整个关中地区。”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
“你且细说。”皇帝似乎被他那股气定神闲的气质感染到，心里平静了不少。
白锦起身，提高了声量，是说与皇帝，也是说与百官:“成申将军若举兵去驰援贺兰山下的博阳侯，必然要经过毛乌素沙地，若别人带兵确实危险，但成申乃随荣大将军出入北蛮数次的老将，北蛮未必能在此处打的过大陈的军队。”
“博阳侯受困于贺兰山下，若突围实属不易，但可走黄河直流水路到兴庆府也就是大夏国，此地连年受北蛮侵扰，自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八成会接应博阳侯。”
“破釜沉舟时自有破敌之法，诸公纸上谈兵而定诸位将军的生死，未免荒谬。”
白锦说完这句，刚才几个叫嚣的大臣都退了回去。
白锦睥睨一眼，继续道:“其次是榆林，我不敢完全确定他们不攻打榆林。但是北蛮世代觊觎关中之地，如此机会必然不会只单单取一个榆林，因为他们明白大陈会很快援兵，届时再想要多得土地便难了。”
“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皇帝凝眉问道。
“无非两条路，一是顺黄河直流清水河而上，入固原盆地过萧关，而后回中道直取关中地区。二是自延州翻北山走秦直道而取长安。若无防备，兵力不足，那么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待到白锦分析过后，皇帝才算定了定心神:“眼下出兵，卿有几分把握?”
“若有花将军相助，七分。”白锦道。
荣瑛刚才一直在下面听着，白锦与她分析的差不多，只是相比白锦眼下分析，她做的更多些。
皇帝闻言点头:“花容是你赤羽营将领，自是与你同行，只是眼下怎么打，你有章程吗？”
白锦心中已经盘算的差不多，但是他这些计划的基础是荣瑛事前准备好的那支奇兵。
他抬头看了一眼荣瑛，荣瑛心领神会，上前来跪下道:“还请陛下恕罪，臣之前私自动兵，令赤羽营一千将士赶往了北疆，此时应当已经驻扎在咸榆道的三关口，无论北蛮是取关中还是攻长安都必过此处，若能拦住北蛮军队争取时间，可保关中地区无豫。”
她也知道私自动兵是死罪，但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出来，不然之后一切行动皆无法进行。
白锦已经预料到皇帝会动怒，故而先提出让她随军。
果不其然，她所做这些虽然确实是兵出奇招，未雨绸缪，但还是冒犯了天威。
“守将私自动兵是死罪，你还真敢啊。”皇帝怒道。
“一切皆是臣一意孤行，但大敌当前，此事不得不为，还请陛下息怒。”
她看似说的是场面话，却直言了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皇帝用脚趾头想也不会现在杀她。
白锦正欲替荣瑛说话，荣瑛一个眼神回绝，让他闭了嘴。
萧景煜不能直接帮荣瑛说话，故而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马上便有人站出来。
“陛下!臣以为花将军此举虽解了我大陈燃眉之急，功在千秋，但到底是违背了我朝律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请陛下治罪!”
“非也!如今用人之际，花将军高瞻远瞩自是戴罪立功随军，所谓不可免罪不如回来再罚不迟。”
“此罪不免就不怕别人妨之?她花容是一心为国，那又如何，律法就是律法，不可偏废，非得要一顿军棍才能长记性。”
“法外不外乎人情，诸公只知道纸上谈兵，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做实事了，你们还要罚，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要么花将军在上京养伤，诸公带兵抗击北蛮可好啊？”
一番唇枪舌剑下来，一开始的死罪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军棍，还丝毫不显山露水。
荣瑛听着都替萧景煜捏了一把汗，怕皇帝现在正气头上想不起来，回去以后冷静了必然明白他手笔，届时万一忌惮他就坏了。
皇帝生气归生气，但更怕祖宗基业毁于一旦，荣瑛所作所为虽冒犯天威，但是给了他实打实的好处。
况且如今已经有了台阶下。
“花容私自调兵，罪当万死，但念及其一心为国，许其待罪立功，着军杖五十，由白锦监刑。”
白锦恨不能替荣瑛挨这五十军杖，还监个什么刑?
萧景煜听到此才放下心来，他出列将局势转回来:“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调兵抗击北蛮要紧。”
皇帝点点头:“既如此，许白锦调兵五万，许赵明，花容左右，速速北上，再兵败你白锦提头来见。”
“陛下!”荣瑛等到皇帝说完，半跪下来。
皇帝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荣瑛笑了笑:“陛下，贺然将军应当已经痊愈，若是参军一职有缺，贺然将军曾为赤羽营将领，对北疆也熟悉些。”
贺然是当今皇后之弟，大陈外戚，皇帝自然觉得可信，当即点头:“朕准了。”
延州在河套地区，此处自古便是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交战的必争之地。此地失守无疑告诉人们关中大乱。
皇帝看到战报时直接咳出了血，当即召了文武百官到南华门。
萧景煜知道时亦停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彼时有几个与谢安交好的致仕老臣闻言险些晕了过去。
苏妙听到成申生死不明时，捂住了成芮的耳朵，待到那传令太监说过去，腿下一软跌坐地上强忍不住，掩面而泣。成芮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娘亲哭泣，守在旁边也跟着掉眼泪。
荣瑛忙安排人将几个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老人送到房间休息，又让宋序青，宁颜陪着苏妙。
百官浩浩荡荡的从将军府转到了南华门，皇帝已经一脸严肃的在等，荣瑛抬头看了看他脸色，感觉像是硬撑着出来议事的。
若是皇帝在这个档口出点什么事，莫说北疆，国内不乱都算好的。
皇帝压着咳嗽，让内仕将前线的情况说了一遍。
“诸位爱卿，北疆危矣，都有何见解?”
“陛下，臣以为如今延州已在北蛮之手，再多忧虑也无用处，不如想想如何保住榆林，免得北蛮南下取关中之地，危及上京。”
“尚书所言极是，但是臣觉得当下之急绝非榆林，而是解救我大陈余下的部队，成申将军与博阳侯马失前蹄，为国捐躯，但我大陈八万将士不能尽数失去。”
第一个说话的官员闻言驳道:“榆林不保，关中百姓危矣!将士手中有刀剑，百姓如何自处!”
“若无将士护卫前方，衣冠南渡难道不是早晚的事!”
两人纸上谈兵，攀扯起来震得人耳膜疼。
此时又有人不合时宜的站出来说些屁话:“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非百姓也非军队，乃是吾皇的安危!若北蛮骑兵南下，上京也危，陛下不如早做打算.....”
他的马屁纯拍在了马腿上，皇帝本就郁结，闻言冷冷道:“做什么打算?你是劝朕迁都吗？”
“臣并非求陛下迁都，臣只是为陛下安危着想。”那大臣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马屁拍的不是时候，气势当即弱了下来退后。
前面两人还在争辩，皇帝一怒之下怒摔了手中的玉板:“朕问你保榆林怎么保!救军队怎么救!食君之禄的废物只会纸上谈兵吗!”
皇帝问完，那两人彻底息了火，京中官员闲适多年去过北疆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说说废话还行，真要问起来具体怎么打都息了声。
“白锦!平日里便和木头一样，如今北疆危在旦夕，你还不说话!”皇帝被那几个官员点着了火气，如今仪态端都端不住。
他本就是个要强的人，如今治国没治好，若是再失了祖宗基业，还不如干脆将他凌迟。
白锦倒是淡定的很，出列跪拜，开了金口:“陛下息怒。臣以为当务之急并非军队与榆林，而是整个关中地区。”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
“你且细说。”皇帝似乎被他那股气定神闲的气质感染到，心里平静了不少。
白锦起身，提高了声量，是说与皇帝，也是说与百官:“成申将军若举兵去驰援贺兰山下的博阳侯，必然要经过毛乌素沙地，若别人带兵确实危险，但成申乃随荣大将军出入北蛮数次的老将，北蛮未必能在此处打的过大陈的军队。”
“博阳侯受困于贺兰山下，若突围实属不易，但可走黄河直流水路到兴庆府也就是大夏国，此地连年受北蛮侵扰，自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八成会接应博阳侯。”
“破釜沉舟时自有破敌之法，诸公纸上谈兵而定诸位将军的生死，未免荒谬。”
白锦说完这句，刚才几个叫嚣的大臣都退了回去。
白锦睥睨一眼，继续道:“其次是榆林，我不敢完全确定他们不攻打榆林。但是北蛮世代觊觎关中之地，如此机会必然不会只单单取一个榆林，因为他们明白大陈会很快援兵，届时再想要多得土地便难了。”
“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皇帝凝眉问道。
“无非两条路，一是顺黄河直流清水河而上，入固原盆地过萧关，而后回中道直取关中地区。二是自延州翻北山走秦直道而取长安。若无防备，兵力不足，那么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待到白锦分析过后，皇帝才算定了定心神:“眼下出兵，卿有几分把握?”
“若有花将军相助，七分。”白锦道。
荣瑛刚才一直在下面听着，白锦与她分析的差不多，只是相比白锦眼下分析，她做的更多些。
皇帝闻言点头:“花容是你赤羽营将领，自是与你同行，只是眼下怎么打，你有章程吗？”
白锦心中已经盘算的差不多，但是他这些计划的基础是荣瑛事前准备好的那支奇兵。
他抬头看了一眼荣瑛，荣瑛心领神会，上前来跪下道:“还请陛下恕罪，臣之前私自动兵，令赤羽营一千将士赶往了北疆，此时应当已经驻扎在咸榆道的三关口，无论北蛮是取关中还是攻长安都必过此处，若能拦住北蛮军队争取时间，可保关中地区无豫。”
她也知道私自动兵是死罪，但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出来，不然之后一切行动皆无法进行。
白锦已经预料到皇帝会动怒，故而先提出让她随军。
果不其然，她所做这些虽然确实是兵出奇招，未雨绸缪，但还是冒犯了天威。
“守将私自动兵是死罪，你还真敢啊。”皇帝怒道。
“一切皆是臣一意孤行，但大敌当前，此事不得不为，还请陛下息怒。”
她看似说的是场面话，却直言了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皇帝用脚趾头想也不会现在杀她。
白锦正欲替荣瑛说话，荣瑛一个眼神回绝，让他闭了嘴。
萧景煜不能直接帮荣瑛说话，故而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马上便有人站出来。
“陛下!臣以为花将军此举虽解了我大陈燃眉之急，功在千秋，但到底是违背了我朝律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请陛下治罪!”
“非也!如今用人之际，花将军高瞻远瞩自是戴罪立功随军，所谓不可免罪不如回来再罚不迟。”
“此罪不免就不怕别人妨之?她花容是一心为国，那又如何，律法就是律法，不可偏废，非得要一顿军棍才能长记性。”
“法外不外乎人情，诸公只知道纸上谈兵，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做实事了，你们还要罚，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要么花将军在上京养伤，诸公带兵抗击北蛮可好啊？”
一番唇枪舌剑下来，一开始的死罪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军棍，还丝毫不显山露水。
荣瑛听着都替萧景煜捏了一把汗，怕皇帝现在正气头上想不起来，回去以后冷静了必然明白他手笔，届时万一忌惮他就坏了。
皇帝生气归生气，但更怕祖宗基业毁于一旦，荣瑛所作所为虽冒犯天威，但是给了他实打实的好处。
况且如今已经有了台阶下。
“花容私自调兵，罪当万死，但念及其一心为国，许其待罪立功，着军杖五十，由白锦监刑。”
白锦恨不能替荣瑛挨这五十军杖，还监个什么刑?
萧景煜听到此才放下心来，他出列将局势转回来:“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调兵抗击北蛮要紧。”
皇帝点点头:“既如此，许白锦调兵五万，许赵明，花容左右，速速北上，再兵败你白锦提头来见。”
“陛下!”荣瑛等到皇帝说完，半跪下来。
皇帝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荣瑛笑了笑:“陛下，贺然将军应当已经痊愈，若是参军一职有缺，贺然将军曾为赤羽营将领，对北疆也熟悉些。”
贺然是当今皇后之弟，大陈外戚，皇帝自然觉得可信，当即点头:“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