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跟他再三保证后，我终于见到了第一个被关在这里的人。他的背怪异地佝偻着， 长发披散，手里握着一朵早就干枯的野花，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我隔着铁门和他对上视线，那双眼睛已经蒙上厚厚的灰，也许那里还藏着一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我给他一只新鲜采来的花朵，问：“你想把花送给谁吗？”
他接过花，没有更多表示。南贺突然也递给我一朵花：“哥哥，送你花。”
“嗯？”我被这一手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没注意到那个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和念叨。
南贺沉思：“原来是这样……”他又把一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花递给我：“这束也给你好不好。”
南贺好像上瘾了，一直给我各种各样的花，直到我手里再拿不下，我只好劝他停下。这个动作刺到了那个人，他突然靠近，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南贺说：“他说让你收下花。”
我和南贺离开时手上空无一物，所有的花都留给了陈叔，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只是蹉跎了太多年，白发和皱纹侵蚀了他。
在我依言收下最后一束花时，陈叔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在泪光中好像看到了他的悲痛。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从校服走到婚纱，在他们结婚前去订手捧花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天人永隔。
陈叔受不了打击，在又一次醉酒后发现自己到了这里，但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南贺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他。
他的遗憾只是想给他的爱人送上一束美丽的手捧花而已。
南贺很惊讶：“我以前从来看不到他们的往事，他们也不肯说出来。”
“但是你今天知道如何刺激他了。”
“不一样，你想到了给他一朵花，我以前去看他，他躲的远远的，生怕我吃了他。”
我笑了：”看来你还蛮能唬人的。”
南贺凑近：“他们无所谓，你不可以怕我。”
6.
之后几天我们又去了一趟，陈叔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南贺说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可以去外面生活了。
在他准备出去的那天，我想送他一个礼物。因为我无意间发现在这个副本，我好像拥有比南贺更高的权限。
那天我问南贺到底从哪儿变出来的花，南贺眨着眼说只要他想就会出现。
而神奇的是，在南贺的引导下我竟然也可以做到，我还可以做到更加精细更加复杂的程度。南贺变花这种小事轻轻松松，但要造出一个“人”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
陈叔离开那天，我试着“捏造”了一个他妻子的幻影，为他编织了一个梦。
我第一次见到他哭弯了腰，以前再难过他也只是默默缩着，现在像个刚出生的孩子嚎啕大哭，不为新生，只为重逢。
陈叔走了，他给妻子献上手捧花后，并没有留在“桃源”，而是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南贺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他说这是第一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他以为只要出了黑塔就是解脱。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宽慰道：“这样至少减少了被系统发现的风险。”
突然我灵光乍现，这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办法。如果他们都离开了就不用担心被系统检测到。我看向南贺，他挑眉，已然懂了我的意思。
“好哥哥，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离开这里的。陈叔追随遗憾而去，这里也有人与遗憾同在，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寄托方式，我们干涉不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且不说这么多人早晚会被发现，退一步讲以我的世界观看，离开比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但南贺说的对，在我看来是假象的桃源，之于他们就是最后的留存。
7.
之后黑塔陆陆续续出来了很多人，像陈叔那样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不过南贺的工作量大大减少。
他乐得清闲，又恢复了没事粘着我，有事调戏我的状态。他甚至很闲的给管家放了假。
管家全年无休的日子终于是熬到头，她猛落一地血泪，南贺舍不得我打扫，在管家溜之大吉后黑着脸端进端出三大桶血水。
我招手：“快过来，哥哥给你揉揉肩。”
南贺瘫在我怀里任我摆布：“以后还是多给她放假吧，放一次激动成这样，哪天把我房子淹了。”
“嗯……嗯？你跟外面的资本家怎么不一样？”正常走向不是应该以后都不放假了吗，我感觉心里有些地方轻轻地碎了。
“那你给我打工，我天天给你放假，我还能反过来伺候你。”
我有一瞬愣住，打工的那些事对我来说好像有点久远了，记忆也有点模糊。
这里所有的时钟都是摆设，跟正常世界的流速不一样，我并不清楚我在副本里待了多久。
“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南贺凑的很近，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知道自己现在脸和耳朵一定很红，因为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我一把推开那张脸：“不准笑。”
南贺反拉过我的手在他唇边虔诚地落下一吻：“周黎，多陪陪我吧。”
我那时真的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说“好”。
“南贺，管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快就不想过二人世界了啊……”
“停，少来这套，你做的饭太难吃了，我要管家。”我熟练地无视南贺撒娇的攻势，管家离开后，这个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他越发没皮没脸了。
他走过来给我揉腰：“她还要很久呢。”
“她放年假吗，而且这么久了也不给家里传个消息，问都没地方问。”
南贺：“……也许是她太开心忘记了。”
好像是我的错觉，他眼里有些许的躲闪。
“那去超市买点速食吧，这几天你做的饭越来越难吃了。”
我刚来的时候南贺也下过厨，现在厨艺退步的不是一点。
南贺头埋在我怀里，执拗道：“不去，我慢慢学就是了。”
“别撒娇，去买点零食也行。”
说起来我们很久没去过超市了，但是南贺很喜欢和我一起逛，他说小夫妻都会一起逛超市。
“不用，我可以给你变。”
我皱眉：“南贺……”
他突然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睡一觉吧周黎，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跟他再三保证后，我终于见到了第一个被关在这里的人。他的背怪异地佝偻着， 长发披散，手里握着一朵早就干枯的野花，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我隔着铁门和他对上视线，那双眼睛已经蒙上厚厚的灰，也许那里还藏着一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我给他一只新鲜采来的花朵，问：“你想把花送给谁吗？”
他接过花，没有更多表示。南贺突然也递给我一朵花：“哥哥，送你花。”
“嗯？”我被这一手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没注意到那个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和念叨。
南贺沉思：“原来是这样……”他又把一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花递给我：“这束也给你好不好。”
南贺好像上瘾了，一直给我各种各样的花，直到我手里再拿不下，我只好劝他停下。这个动作刺到了那个人，他突然靠近，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南贺说：“他说让你收下花。”
我和南贺离开时手上空无一物，所有的花都留给了陈叔，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只是蹉跎了太多年，白发和皱纹侵蚀了他。
在我依言收下最后一束花时，陈叔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在泪光中好像看到了他的悲痛。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从校服走到婚纱，在他们结婚前去订手捧花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天人永隔。
陈叔受不了打击，在又一次醉酒后发现自己到了这里，但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南贺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他。
他的遗憾只是想给他的爱人送上一束美丽的手捧花而已。
南贺很惊讶：“我以前从来看不到他们的往事，他们也不肯说出来。”
“但是你今天知道如何刺激他了。”
“不一样，你想到了给他一朵花，我以前去看他，他躲的远远的，生怕我吃了他。”
我笑了：”看来你还蛮能唬人的。”
南贺凑近：“他们无所谓，你不可以怕我。”
6.
之后几天我们又去了一趟，陈叔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南贺说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可以去外面生活了。
在他准备出去的那天，我想送他一个礼物。因为我无意间发现在这个副本，我好像拥有比南贺更高的权限。
那天我问南贺到底从哪儿变出来的花，南贺眨着眼说只要他想就会出现。
而神奇的是，在南贺的引导下我竟然也可以做到，我还可以做到更加精细更加复杂的程度。南贺变花这种小事轻轻松松，但要造出一个“人”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
陈叔离开那天，我试着“捏造”了一个他妻子的幻影，为他编织了一个梦。
我第一次见到他哭弯了腰，以前再难过他也只是默默缩着，现在像个刚出生的孩子嚎啕大哭，不为新生，只为重逢。
陈叔走了，他给妻子献上手捧花后，并没有留在“桃源”，而是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南贺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他说这是第一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他以为只要出了黑塔就是解脱。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宽慰道：“这样至少减少了被系统发现的风险。”
突然我灵光乍现，这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办法。如果他们都离开了就不用担心被系统检测到。我看向南贺，他挑眉，已然懂了我的意思。
“好哥哥，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离开这里的。陈叔追随遗憾而去，这里也有人与遗憾同在，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寄托方式，我们干涉不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且不说这么多人早晚会被发现，退一步讲以我的世界观看，离开比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但南贺说的对，在我看来是假象的桃源，之于他们就是最后的留存。
7.
之后黑塔陆陆续续出来了很多人，像陈叔那样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不过南贺的工作量大大减少。
他乐得清闲，又恢复了没事粘着我，有事调戏我的状态。他甚至很闲的给管家放了假。
管家全年无休的日子终于是熬到头，她猛落一地血泪，南贺舍不得我打扫，在管家溜之大吉后黑着脸端进端出三大桶血水。
我招手：“快过来，哥哥给你揉揉肩。”
南贺瘫在我怀里任我摆布：“以后还是多给她放假吧，放一次激动成这样，哪天把我房子淹了。”
“嗯……嗯？你跟外面的资本家怎么不一样？”正常走向不是应该以后都不放假了吗，我感觉心里有些地方轻轻地碎了。
“那你给我打工，我天天给你放假，我还能反过来伺候你。”
我有一瞬愣住，打工的那些事对我来说好像有点久远了，记忆也有点模糊。
这里所有的时钟都是摆设，跟正常世界的流速不一样，我并不清楚我在副本里待了多久。
“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南贺凑的很近，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知道自己现在脸和耳朵一定很红，因为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我一把推开那张脸：“不准笑。”
南贺反拉过我的手在他唇边虔诚地落下一吻：“周黎，多陪陪我吧。”
我那时真的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说“好”。
“南贺，管家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快就不想过二人世界了啊……”
“停，少来这套，你做的饭太难吃了，我要管家。”我熟练地无视南贺撒娇的攻势，管家离开后，这个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他越发没皮没脸了。
他走过来给我揉腰：“她还要很久呢。”
“她放年假吗，而且这么久了也不给家里传个消息，问都没地方问。”
南贺：“……也许是她太开心忘记了。”
好像是我的错觉，他眼里有些许的躲闪。
“那去超市买点速食吧，这几天你做的饭越来越难吃了。”
我刚来的时候南贺也下过厨，现在厨艺退步的不是一点。
南贺头埋在我怀里，执拗道：“不去，我慢慢学就是了。”
“别撒娇，去买点零食也行。”
说起来我们很久没去过超市了，但是南贺很喜欢和我一起逛，他说小夫妻都会一起逛超市。
“不用，我可以给你变。”
我皱眉：“南贺……”
他突然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睡一觉吧周黎，醒来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