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衙署鸣冤
衙署门外，停着一口黑色的棺材。一群身披白麻衣的人跪在棺材周围，一名披着重孝的年轻人站在棺材前，指着衙役破口大骂：“叫张彦出来！躲在衙署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事！他今天敢逼死我爹，明天就敢谋逆造反！你们居然还护着他？！”
他显然是要把事情闹大，不仅用词极端，声音也嚷得很大。衙署门口本就围了许多百姓，这人一闹，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听说是张大人要彻查贪污一事，并且说要上报京城，知府老爷怕这事捅到陛下那，所以服毒自尽了！”
“虽说知府公子平时和知府老爷水火不容，但到底是父子，知府一死，他果然比谁都急。”
“谁知道是不是演戏？再说，知府死，和张大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他们父子逼死太多人的报应！”
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年轻人愤然回头，伸手夺过一根木棍，指着人群大声：“是谁说的！给本公子站出来！”
百姓纷纷向后一退，一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有惧色。
见这句暴喝气到效果，年轻人正有些得意，正准备转身继续将事情闹大时，忽然听到一声——
“呵。”
这声笑既不轻，也不重，却刚好能让年轻公子听到。
他愤而回头，却见人群中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女子唇角仍还勾着，凤尾似的眼尾也半眯，见他看来，不但毫不惧怕，笑意竟还深了几分。
正是沈平宁。
她面容明艳，气质独特，仅一眼，就让年轻公子晃了一下神。虽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但已没有先前对待百姓时那股凶神恶煞的劲儿。
“这位小娘子，缘何发笑啊？”他故意文绉绉了一下。
谁知，竟引得沈平宁又笑了一下。
“我笑的是，公子身为知府大人的公子，竟然不知道报官的规矩。”笑完后，她淡淡抛出一句。
仅这一句，便让眼前公子，连带周围百姓，还有跪在棺材两旁披麻戴孝的人都愣了一下。
于是，沈平宁便问：“敢问公子可是官身？”
“不是。”
“身上可有功名？”
“没有。”
“都没有？那公子可是与皇室沾亲带故？”
公子眉头一皱：“没有。”
“那公子就是白身了。”沈平宁依旧含笑，“依琅国律，白身告官，不问缘由，要先打二十大板。如果不想被打板子，那也可以选择滚钉板。只有先过这一关，才能告官。”
她看向方才那些被指着鼻子骂的差役：“几位差爷，咱们这有钉板吗？”
被沈平宁这么一看，几名官差才如梦方醒：“有，有，自然是有！”
沈平宁满意一笑，看回那名年轻公子：“所以公子是要选择滚钉板，还是挨板子？”
“放肆！你可知公子是谁？夫人可是青州——”
“青州望族吴家的二小姐。那又如何？”沈平宁看向出声的那名管家，“难道就因为他是望族之子，就可以不顾律法条例，肆意妄为？还是说吴家的身份要比琅国律法还要尊贵？”
听到她这样说，不仅是那名管家，就连知府公子都变了脸色。
沈平宁却不打算就此罢手。
“如果真有冤屈，不过二十大板，又如何受不得？”她忽然将目光投向衙署，“我说的对吗？张大人。”
只见一名年轻官员不知何时出现在衙署门前，身后跟着一名黑衣侍卫，一名绿衣侍女，正是晋唐和绿萼。
见到沈平宁，二人眼神皆是一动，但都没有出声。
这名年轻官员，就是左相门生，新任青州牧，张彦。
“姑娘说得不错。但老师也说，这条律法也有不通人情之处，本官深以为然。”张彦身量颀长，腰背直挺，站在那时，便如一杆修长青竹，自有风骨，“赵公子可是真心想告本官？”
年轻公子脸色难看，却没有后退：“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赵公子想要本官给你一个怎样的说法？”张彦向后一伸手，晋唐便将一摞卷宗交到他手上。
张彦展开卷宗：“这上面，是赵大人任职十余年来，靖安城中累积的冤假错案，以及收受贿赂的记录。所有案件，每一条记录，本官都仔细核实过，绝无谬误。”
“包括赵大人在内，靖安府的其他涉嫌官员的卷宗，本官都已收录完全，等过几日便将这些都交由监察御史，让吏部与陛下进行裁夺。”
他看着那名公子：“赵公子说是本官逼死了赵大人，那么本官想问赵公子，这卷宗中记录的八十七名因被强占耕田而死的百姓，又该找谁去讨说法？！”
衙署门前那群身披孝衣的人都被张彦的气势镇住，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张彦的表情忽然和缓下来。
“但赵大人毕竟身为一方父母官。”他摇了摇头，招来一名差役，“让衙署尽快草拟出一份哀仪，然后送到赵大人府上——”
“且慢。”
张彦回过头，只见沈平宁在沈末安的陪伴下来到人群最前，笑得眉眼弯弯。
“来时路上就听人提到过张大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张大人虽仁心仁德，秉公执法，却疏忽了一点。”她笑着说。
“哦？本官疏忽了哪一点？还请姑娘明说。”张彦谦虚道。
沈平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那口棺材走了两步，歪着头听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去看沈末安。
沈末安点了点头。
沈平宁这才笑着将一只手缩入袖口，另一只手则指了指那口棺材：“棺材里的人还没死。”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短暂的惊愕后，赵公子勃然大怒：“满口胡言！”
他想伸手去抓沈平宁，谁知沈末安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与沈平宁中间。
赵公子只能作罢。
“棺材里的不仅不是赵大人，还是个活人。”沈平宁笑着说：“张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开棺验一验。如果说错了，赵大人在天之灵怪罪，那就让他怪罪我吧。”
张彦看着沈平宁，目露疑惑：“姑娘，人死为大，当众开棺未免太……”
沈平宁没有回答，笑了一下，对沈末安说：“既然张大人是个君子，那我们就做一次小人。”
话音未落，她目光一凛。
“开棺！”
作者有话说：
他显然是要把事情闹大，不仅用词极端，声音也嚷得很大。衙署门口本就围了许多百姓，这人一闹，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听说是张大人要彻查贪污一事，并且说要上报京城，知府老爷怕这事捅到陛下那，所以服毒自尽了！”
“虽说知府公子平时和知府老爷水火不容，但到底是父子，知府一死，他果然比谁都急。”
“谁知道是不是演戏？再说，知府死，和张大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他们父子逼死太多人的报应！”
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年轻人愤然回头，伸手夺过一根木棍，指着人群大声：“是谁说的！给本公子站出来！”
百姓纷纷向后一退，一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有惧色。
见这句暴喝气到效果，年轻人正有些得意，正准备转身继续将事情闹大时，忽然听到一声——
“呵。”
这声笑既不轻，也不重，却刚好能让年轻公子听到。
他愤而回头，却见人群中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女子唇角仍还勾着，凤尾似的眼尾也半眯，见他看来，不但毫不惧怕，笑意竟还深了几分。
正是沈平宁。
她面容明艳，气质独特，仅一眼，就让年轻公子晃了一下神。虽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但已没有先前对待百姓时那股凶神恶煞的劲儿。
“这位小娘子，缘何发笑啊？”他故意文绉绉了一下。
谁知，竟引得沈平宁又笑了一下。
“我笑的是，公子身为知府大人的公子，竟然不知道报官的规矩。”笑完后，她淡淡抛出一句。
仅这一句，便让眼前公子，连带周围百姓，还有跪在棺材两旁披麻戴孝的人都愣了一下。
于是，沈平宁便问：“敢问公子可是官身？”
“不是。”
“身上可有功名？”
“没有。”
“都没有？那公子可是与皇室沾亲带故？”
公子眉头一皱：“没有。”
“那公子就是白身了。”沈平宁依旧含笑，“依琅国律，白身告官，不问缘由，要先打二十大板。如果不想被打板子，那也可以选择滚钉板。只有先过这一关，才能告官。”
她看向方才那些被指着鼻子骂的差役：“几位差爷，咱们这有钉板吗？”
被沈平宁这么一看，几名官差才如梦方醒：“有，有，自然是有！”
沈平宁满意一笑，看回那名年轻公子：“所以公子是要选择滚钉板，还是挨板子？”
“放肆！你可知公子是谁？夫人可是青州——”
“青州望族吴家的二小姐。那又如何？”沈平宁看向出声的那名管家，“难道就因为他是望族之子，就可以不顾律法条例，肆意妄为？还是说吴家的身份要比琅国律法还要尊贵？”
听到她这样说，不仅是那名管家，就连知府公子都变了脸色。
沈平宁却不打算就此罢手。
“如果真有冤屈，不过二十大板，又如何受不得？”她忽然将目光投向衙署，“我说的对吗？张大人。”
只见一名年轻官员不知何时出现在衙署门前，身后跟着一名黑衣侍卫，一名绿衣侍女，正是晋唐和绿萼。
见到沈平宁，二人眼神皆是一动，但都没有出声。
这名年轻官员，就是左相门生，新任青州牧，张彦。
“姑娘说得不错。但老师也说，这条律法也有不通人情之处，本官深以为然。”张彦身量颀长，腰背直挺，站在那时，便如一杆修长青竹，自有风骨，“赵公子可是真心想告本官？”
年轻公子脸色难看，却没有后退：“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赵公子想要本官给你一个怎样的说法？”张彦向后一伸手，晋唐便将一摞卷宗交到他手上。
张彦展开卷宗：“这上面，是赵大人任职十余年来，靖安城中累积的冤假错案，以及收受贿赂的记录。所有案件，每一条记录，本官都仔细核实过，绝无谬误。”
“包括赵大人在内，靖安府的其他涉嫌官员的卷宗，本官都已收录完全，等过几日便将这些都交由监察御史，让吏部与陛下进行裁夺。”
他看着那名公子：“赵公子说是本官逼死了赵大人，那么本官想问赵公子，这卷宗中记录的八十七名因被强占耕田而死的百姓，又该找谁去讨说法？！”
衙署门前那群身披孝衣的人都被张彦的气势镇住，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张彦的表情忽然和缓下来。
“但赵大人毕竟身为一方父母官。”他摇了摇头，招来一名差役，“让衙署尽快草拟出一份哀仪，然后送到赵大人府上——”
“且慢。”
张彦回过头，只见沈平宁在沈末安的陪伴下来到人群最前，笑得眉眼弯弯。
“来时路上就听人提到过张大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张大人虽仁心仁德，秉公执法，却疏忽了一点。”她笑着说。
“哦？本官疏忽了哪一点？还请姑娘明说。”张彦谦虚道。
沈平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那口棺材走了两步，歪着头听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去看沈末安。
沈末安点了点头。
沈平宁这才笑着将一只手缩入袖口，另一只手则指了指那口棺材：“棺材里的人还没死。”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短暂的惊愕后，赵公子勃然大怒：“满口胡言！”
他想伸手去抓沈平宁，谁知沈末安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与沈平宁中间。
赵公子只能作罢。
“棺材里的不仅不是赵大人，还是个活人。”沈平宁笑着说：“张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开棺验一验。如果说错了，赵大人在天之灵怪罪，那就让他怪罪我吧。”
张彦看着沈平宁，目露疑惑：“姑娘，人死为大，当众开棺未免太……”
沈平宁没有回答，笑了一下，对沈末安说：“既然张大人是个君子，那我们就做一次小人。”
话音未落，她目光一凛。
“开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