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撒谎
这么说，程琏骗了她！
程琏分明说，她的玉佩碎为粉尘，尸骨无存。
他为什么要撒谎？
季湘仔细回忆她玉佩丢失那一日程琏的神情，程琏当时的语气和眼神是什么模样，她通通记忆犹新。
程琏告知她玉佩碎掉的那天，她高高兴兴地穿了新做的襦裙，小烛替她挽了新发髻，头上簪的玉钗，是去年中秋太后娘娘赏赐她的节礼。
她满心欢喜的去见程琏，却从程琏口中得知她借给程琏的青鱼玉佩碎掉，尸骨无存。
当时程琏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愧疚，语气之中也是满怀歉意。她那时刚和程琏定亲，自然不会因为一块玉佩和程琏争吵，只在私底下难过了一阵，没过多久就将玉佩置之脑后。
但后来程琏为了补偿她，在二人成婚的时候亲手刻了一块新的玉佩给她，至今那块玉佩还在她的妆奁盒里牢牢锁着。
可是现在小六子告诉他，玉佩在李令缘手中。
她的玉佩，竟然辗转到了李令缘手中！
是巧合，还是人为？
“阿湘，你头疼还没好，怎么又站在风口吹风？”
季湘站在垂花门前，东西连廊两边高墙矗立，一到春夏之交，穿堂风格外爽利。
西面游廊传来温和带笑的话音，季湘没有转身，却仿佛已经看见了程琏脸上的表情。
他的面部表情一定是柔软的，语气也是轻柔得像春天的桃花水一样，温暖而柔美。
“姑爷。”
听到小烛和阿茹向来人福身，季湘才慢慢转过身子。
在她抬起头的瞬间，眼中的冷漠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郎，你不是去书房见袁纯了吗？”季湘抢先开口，先发制人。
“我怕你担心岳父，拿到消息就回海棠院找你，结果你却不在海棠院。”程琏眼神越过季湘往有些阴暗的茶房扫去，目光从角落沸腾的茶壶身上一闪而过。
茶房室小，小小的居所无处可藏，里头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程琏担忧的眼神落到季湘面上。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出来做什么？你的风寒尚未好全，昨日又添了头疼的毛病，出来吹了风只怕会更难受。”程琏学过药理，对风寒一类病症常常张口即来。
闻言，季湘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抬起眸与程琏对视：“袁纯说了什么？我阿爹身体如何？”
季父常年咳嗽，每每换季，必要病上一场。
“回去说，一时说不清楚。”程琏宽大的手覆在她柔软的手掌上面，坚定地牵在手里。
被程琏宽厚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季湘身体立刻爬起细细密密的疙瘩，好似有千百只蚁虫同时爬过，她硬生生忍住想要甩开的动作。
回到海棠院，早在会客厅等候多时的程立雪见程琏牵着季湘的手双双回来，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嫉妒。
她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就问：“嫂嫂，我听说你让人打死了阿娘身边的雀儿？”
季湘停下脚步，还没开口说话，她身旁的程琏先她说话：“没规矩，长嫂如母，你坐着，让你阿嫂站着回答你？”
程琏冷冷打断程立雪。
季湘抽回手，笑脸吟吟道：“是，怎么了？”
程立雪想必没想到季湘会回应得如此坦然，瞳孔倏地放大。季湘嫁来程家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也是第一次对程母身边的人动手。
她难道疯了？
程立雪忽然有些生气：“阿嫂，你明知道雀儿是阿娘最喜欢的丫鬟，就算雀儿做了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应该为阿娘考虑考虑。”
程立雪并不是真心想替雀儿说话，也不是给程母讨公道，她之所以当着程琏的面提起雀儿的事，只是单纯想恶心恶心季湘。
“阿妹，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雀儿为何被杖毙？”季湘奇道。
“如果你知道了雀儿做了什么，想必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季湘温和地看着程立雪笑，她当然知道程立雪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她愿意陪她演戏。
“立雪，你阿嫂处理府中的下人和你没什么关系。”程琏忽然又在旁凉凉开口。
“阿兄，雀儿可是阿娘最喜欢的丫鬟！”
程立雪一而再再而三被程琏教训，脸色沉下去。
“你阿嫂做的事情不需要向你汇报，给你阿嫂道歉。”程琏沉声看着她道。
季湘默不作声看着兄妹俩“因为”她而黑脸，按照以往她的秉性，一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来，可是现在，她看见兄妹二人对峙只想冷笑。
“道歉！”
程琏沉声又重复。
“好了，立雪又没错。”
季湘适时开口。
“立雪，雀儿不守规矩，你想知道她杖毙的原因，我私底下告诉你。”
“私底下说？这么见不得人吗？”程立雪讽刺道。
“够了，程立雪，你再对你阿嫂不敬，立刻回你的夫家。”程琏道。
“阿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程立雪瞪大眼睛。
“回去！”
程琏加大了声音。
季湘没说话，静静看着程立雪红了眼眶。
“阿嫂，对不起，我刚才说话难听，抱歉。”程立雪在程琏沉沉眼神要挟下，终于道歉。
“没关系。”季湘抿唇，微微一笑。
程立雪道完歉急匆匆离开，因为当众被程琏责备，丢了脸面，实在无颜继续待在海棠院。
厅堂中只剩下季湘夫妻二人。
“你刚才不应该当众给立雪难堪，她年轻，脸皮薄，从小又是你和母亲娇宠长大的，难免会天真些。”
季湘悠悠坐到了小桌旁，自顾自倒茶水来喝。
因背对着程琏，脸上面无表情。
程琏也挑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
“她已经成婚了，又不是三岁孩童，今日她敢对你这个长嫂不敬，明天还敢对你如何，我不敢细想。”
程琏的音色清澈好听，话也漂亮。
季湘倒茶的手顿住，脸上神情忽地覆上一层寒霜。
若是她不曾有前世，只怕当真会信了程琏的这番话，可是前世程立雪是如何对她的，程琏和霓云又是如何勾搭的，她至今还历历在目。
作者有话说：
程琏分明说，她的玉佩碎为粉尘，尸骨无存。
他为什么要撒谎？
季湘仔细回忆她玉佩丢失那一日程琏的神情，程琏当时的语气和眼神是什么模样，她通通记忆犹新。
程琏告知她玉佩碎掉的那天，她高高兴兴地穿了新做的襦裙，小烛替她挽了新发髻，头上簪的玉钗，是去年中秋太后娘娘赏赐她的节礼。
她满心欢喜的去见程琏，却从程琏口中得知她借给程琏的青鱼玉佩碎掉，尸骨无存。
当时程琏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愧疚，语气之中也是满怀歉意。她那时刚和程琏定亲，自然不会因为一块玉佩和程琏争吵，只在私底下难过了一阵，没过多久就将玉佩置之脑后。
但后来程琏为了补偿她，在二人成婚的时候亲手刻了一块新的玉佩给她，至今那块玉佩还在她的妆奁盒里牢牢锁着。
可是现在小六子告诉他，玉佩在李令缘手中。
她的玉佩，竟然辗转到了李令缘手中！
是巧合，还是人为？
“阿湘，你头疼还没好，怎么又站在风口吹风？”
季湘站在垂花门前，东西连廊两边高墙矗立，一到春夏之交，穿堂风格外爽利。
西面游廊传来温和带笑的话音，季湘没有转身，却仿佛已经看见了程琏脸上的表情。
他的面部表情一定是柔软的，语气也是轻柔得像春天的桃花水一样，温暖而柔美。
“姑爷。”
听到小烛和阿茹向来人福身，季湘才慢慢转过身子。
在她抬起头的瞬间，眼中的冷漠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郎，你不是去书房见袁纯了吗？”季湘抢先开口，先发制人。
“我怕你担心岳父，拿到消息就回海棠院找你，结果你却不在海棠院。”程琏眼神越过季湘往有些阴暗的茶房扫去，目光从角落沸腾的茶壶身上一闪而过。
茶房室小，小小的居所无处可藏，里头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程琏担忧的眼神落到季湘面上。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出来做什么？你的风寒尚未好全，昨日又添了头疼的毛病，出来吹了风只怕会更难受。”程琏学过药理，对风寒一类病症常常张口即来。
闻言，季湘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抬起眸与程琏对视：“袁纯说了什么？我阿爹身体如何？”
季父常年咳嗽，每每换季，必要病上一场。
“回去说，一时说不清楚。”程琏宽大的手覆在她柔软的手掌上面，坚定地牵在手里。
被程琏宽厚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季湘身体立刻爬起细细密密的疙瘩，好似有千百只蚁虫同时爬过，她硬生生忍住想要甩开的动作。
回到海棠院，早在会客厅等候多时的程立雪见程琏牵着季湘的手双双回来，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嫉妒。
她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就问：“嫂嫂，我听说你让人打死了阿娘身边的雀儿？”
季湘停下脚步，还没开口说话，她身旁的程琏先她说话：“没规矩，长嫂如母，你坐着，让你阿嫂站着回答你？”
程琏冷冷打断程立雪。
季湘抽回手，笑脸吟吟道：“是，怎么了？”
程立雪想必没想到季湘会回应得如此坦然，瞳孔倏地放大。季湘嫁来程家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也是第一次对程母身边的人动手。
她难道疯了？
程立雪忽然有些生气：“阿嫂，你明知道雀儿是阿娘最喜欢的丫鬟，就算雀儿做了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应该为阿娘考虑考虑。”
程立雪并不是真心想替雀儿说话，也不是给程母讨公道，她之所以当着程琏的面提起雀儿的事，只是单纯想恶心恶心季湘。
“阿妹，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雀儿为何被杖毙？”季湘奇道。
“如果你知道了雀儿做了什么，想必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季湘温和地看着程立雪笑，她当然知道程立雪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她愿意陪她演戏。
“立雪，你阿嫂处理府中的下人和你没什么关系。”程琏忽然又在旁凉凉开口。
“阿兄，雀儿可是阿娘最喜欢的丫鬟！”
程立雪一而再再而三被程琏教训，脸色沉下去。
“你阿嫂做的事情不需要向你汇报，给你阿嫂道歉。”程琏沉声看着她道。
季湘默不作声看着兄妹俩“因为”她而黑脸，按照以往她的秉性，一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来，可是现在，她看见兄妹二人对峙只想冷笑。
“道歉！”
程琏沉声又重复。
“好了，立雪又没错。”
季湘适时开口。
“立雪，雀儿不守规矩，你想知道她杖毙的原因，我私底下告诉你。”
“私底下说？这么见不得人吗？”程立雪讽刺道。
“够了，程立雪，你再对你阿嫂不敬，立刻回你的夫家。”程琏道。
“阿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程立雪瞪大眼睛。
“回去！”
程琏加大了声音。
季湘没说话，静静看着程立雪红了眼眶。
“阿嫂，对不起，我刚才说话难听，抱歉。”程立雪在程琏沉沉眼神要挟下，终于道歉。
“没关系。”季湘抿唇，微微一笑。
程立雪道完歉急匆匆离开，因为当众被程琏责备，丢了脸面，实在无颜继续待在海棠院。
厅堂中只剩下季湘夫妻二人。
“你刚才不应该当众给立雪难堪，她年轻，脸皮薄，从小又是你和母亲娇宠长大的，难免会天真些。”
季湘悠悠坐到了小桌旁，自顾自倒茶水来喝。
因背对着程琏，脸上面无表情。
程琏也挑了张最近的椅子坐下。
“她已经成婚了，又不是三岁孩童，今日她敢对你这个长嫂不敬，明天还敢对你如何，我不敢细想。”
程琏的音色清澈好听，话也漂亮。
季湘倒茶的手顿住，脸上神情忽地覆上一层寒霜。
若是她不曾有前世，只怕当真会信了程琏的这番话，可是前世程立雪是如何对她的，程琏和霓云又是如何勾搭的，她至今还历历在目。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