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京
季湘眼神一瞬不落地盯紧程琏面上的表情，试探着开口：“程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在大理寺提审阿爹前见他一面？”
她话音落地，程琏便轻松地笑起来，眼中笑意和煦。
“阿湘，要见岳父大人，求我没用——”说着话，程琏眼神轻飘飘地落到程立雪面上。
季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程立雪面露惊讶。
看来程琏之前并未和程立雪通气。季湘放下心来，目光也定定望着程立雪。
程立雪见二人眼神齐刷刷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又惊又愣，嚅嗫开口：“嫂嫂，这，这让我如何安排？”
通州。
日落时分，天边泣血残阳红似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半壁西天殷红一片。
古老失修的宅院死气沉沉，夕阳的余晖烘烤青色树荫，层层繁茂树叶下头，时时冒出尖厉的蝉鸣声。
群蛙鸣、寒蝉啸，处处透着阴森森的鬼气。
李令缘房中只点了一盏灯，灯火阑珊，无人修剪的烛芯半边身子浸在灯油里，微弱的火焰跟随偶尔路过的东风跳跃。
“殿下，这床也太小了，咱们不如连夜赶回京城。”
梨花木做的床前，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小厮。小厮手上抱着一套陈旧的被褥，此刻对着小得只能躺下一个人的床愁眉苦脸。
“不急，等人来了再说。”不远处的四仙桌前，李令缘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闪烁的火光对比两封信的笔迹。
等人？等谁？若柏摸不着头脑，继续铺床。
四仙桌上，两封季湘的“亲笔信”被铺陈在桌面，信纸上的字体娟秀，字迹漂亮。两封信的唯一区别，是一份过于工整，一份颇为潦草。
工整这份，是霓云让人送来的。
潦草的这份，是小六子今日送来的。
两封字迹一模一样的亲笔信，信中内容大相径庭。
霓云的这封信，是要他即刻回京救人，而小六子送来的这封信，却是提醒他有内奸，让他不要进京。
李令缘修长的手指拈起霓云送来的信纸，眸中神色幽若寒潭。
上一世他就是被这封信骗回的京城，这封信上的字迹比季湘本人写的字还像她的字。
若不是前世霓云说了真相，只怕他现在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他以为季湘写的求救信，其实是霓云引诱他回京的陷阱！
“殿下，咱们要等谁？”若柏铺着床，好奇心又起。
李令缘转头望去，见他还抱着被褥，凉凉道：“多嘴，还不快把床铺好。”
若柏仗着李令缘不骂他，笑嘻嘻地把被褥往床上一丢，走到桌边来，见李令缘手上还拿着季湘的信，脸一下垮了。
不会还在等季姑娘的人吧？他今日可是看见了季家的小六子。
“殿下，咱们回京是为了救太子殿下，您别又替不相干的人说话，程夫人嫁的夫君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探花郎，她要救她老爹，让她夫君救去。”若柏口不择言，替李令缘不平。
“程夫人”三个字出来，李令缘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
“谁是程夫人？”李令缘沉沉的眼神冷冷看向若柏。
若柏吓了一跳，情知有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殿下恕罪，是奴才说错了话。”
李令缘收回目光，冷淡道：“再说错一句，立马滚回西北。”在他眼里，季湘只是季湘，从来不是什么“程夫人”。
“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宋九盅声音门外传来：“殿下，末将有要事相商。”
李令缘寒眸一凛，他等的人来了。
“去开门。”李令缘吩咐完若柏，快速将桌前的两封信纸折叠，藏到袖中。
若柏打开门，宋九盅风风火火走进来。
“殿下，我爹飞鸽传书，说是陛下让大理寺明日三审季师傅，陛下明日只怕就要对季师傅和太子殿下定罪处斩。”
宋九盅气喘吁吁开口，一句话不敢停息。
“殿下您现在回京面见陛下，说不定能够让陛下回心转意。”宋九盅言语恳切，好似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可是仔细听来，每句话都在让他去送死。
现在回京的下场是什么，李令缘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想到这里，他抬起眼睑，狭长的眼眸之中眸色晦涩。
季湘给他的信上说，让他小心内奸。
前世陷害他的内奸他直到去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可是现在，还没等他查验，宋九盅就接二连三的跑到他的面前来劝他回京。
是巧合吗？
李令缘伸出手，接过宋九盅的密信。
他一面拆信，一面又漫不经意地问：“明天还要三审？也就是说大理寺至今没能查出季太傅和大哥谋逆的证据？”
宋九盅突然语塞。
大理寺向来查不出任何东西，若是大理寺真的从季太傅口中撬出来半句有关他和太子谋逆的罪词，他们二皇子一党的人现在也不用费尽心机借口密信来引诱李令缘，要他回京作实太子有谋逆之心。
“大理寺的调查结果想必是已经出来了，明日三审必是定罪处罚。”宋九盅言之凿凿，生怕李令缘不肯回京。
李令缘倏地起身：“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去准备马匹，我即刻启程。”
宋九盅闻言一喜，兴奋道：“殿下请跟我来，卑职已经在门外备了好马。”
闻言，李令缘忽然停下，眼神直直望向宋九盅：“你跟着我一起去。”
“啊？卑职跟着您回京？”宋九盅摸不着头脑，他睁大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李令缘平静看着他的脸：“是，我的意思是你跟着我一起回去。”
“卑职奉命镇守通州，擅自回京只怕……”宋九盅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李令缘才是真正擅离职守的将军。
宋九盅话音落地之后，卧房忽地陷入死寂。
灯油中的灯花忽然炸开，小小的爆破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刺耳。
李令缘像是没听见灯火动静，他上挑的漆目无声无息地落到宋九盅弯下的脊背上，从上往下扫视他。
五品武官的将弁随着宋九盅低头的动作下滑，合身的官服上是用金线勾的熊羆，而他黑色长靴不知沾了何处的风沙，鞋面灰黄。
宋九盅从西北回来短短半年，已经升了两次官。他从西北回来之前，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副将，如今他已是正五品的宋指挥使。
李令缘纵使再不愿意相信宋九盅是内奸，但总有各种蛛丝马迹提醒他，宋九盅可疑。
“怎么，你不愿意？
她话音落地，程琏便轻松地笑起来，眼中笑意和煦。
“阿湘，要见岳父大人，求我没用——”说着话，程琏眼神轻飘飘地落到程立雪面上。
季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程立雪面露惊讶。
看来程琏之前并未和程立雪通气。季湘放下心来，目光也定定望着程立雪。
程立雪见二人眼神齐刷刷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又惊又愣，嚅嗫开口：“嫂嫂，这，这让我如何安排？”
通州。
日落时分，天边泣血残阳红似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半壁西天殷红一片。
古老失修的宅院死气沉沉，夕阳的余晖烘烤青色树荫，层层繁茂树叶下头，时时冒出尖厉的蝉鸣声。
群蛙鸣、寒蝉啸，处处透着阴森森的鬼气。
李令缘房中只点了一盏灯，灯火阑珊，无人修剪的烛芯半边身子浸在灯油里，微弱的火焰跟随偶尔路过的东风跳跃。
“殿下，这床也太小了，咱们不如连夜赶回京城。”
梨花木做的床前，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小厮。小厮手上抱着一套陈旧的被褥，此刻对着小得只能躺下一个人的床愁眉苦脸。
“不急，等人来了再说。”不远处的四仙桌前，李令缘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闪烁的火光对比两封信的笔迹。
等人？等谁？若柏摸不着头脑，继续铺床。
四仙桌上，两封季湘的“亲笔信”被铺陈在桌面，信纸上的字体娟秀，字迹漂亮。两封信的唯一区别，是一份过于工整，一份颇为潦草。
工整这份，是霓云让人送来的。
潦草的这份，是小六子今日送来的。
两封字迹一模一样的亲笔信，信中内容大相径庭。
霓云的这封信，是要他即刻回京救人，而小六子送来的这封信，却是提醒他有内奸，让他不要进京。
李令缘修长的手指拈起霓云送来的信纸，眸中神色幽若寒潭。
上一世他就是被这封信骗回的京城，这封信上的字迹比季湘本人写的字还像她的字。
若不是前世霓云说了真相，只怕他现在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他以为季湘写的求救信，其实是霓云引诱他回京的陷阱！
“殿下，咱们要等谁？”若柏铺着床，好奇心又起。
李令缘转头望去，见他还抱着被褥，凉凉道：“多嘴，还不快把床铺好。”
若柏仗着李令缘不骂他，笑嘻嘻地把被褥往床上一丢，走到桌边来，见李令缘手上还拿着季湘的信，脸一下垮了。
不会还在等季姑娘的人吧？他今日可是看见了季家的小六子。
“殿下，咱们回京是为了救太子殿下，您别又替不相干的人说话，程夫人嫁的夫君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探花郎，她要救她老爹，让她夫君救去。”若柏口不择言，替李令缘不平。
“程夫人”三个字出来，李令缘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
“谁是程夫人？”李令缘沉沉的眼神冷冷看向若柏。
若柏吓了一跳，情知有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殿下恕罪，是奴才说错了话。”
李令缘收回目光，冷淡道：“再说错一句，立马滚回西北。”在他眼里，季湘只是季湘，从来不是什么“程夫人”。
“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宋九盅声音门外传来：“殿下，末将有要事相商。”
李令缘寒眸一凛，他等的人来了。
“去开门。”李令缘吩咐完若柏，快速将桌前的两封信纸折叠，藏到袖中。
若柏打开门，宋九盅风风火火走进来。
“殿下，我爹飞鸽传书，说是陛下让大理寺明日三审季师傅，陛下明日只怕就要对季师傅和太子殿下定罪处斩。”
宋九盅气喘吁吁开口，一句话不敢停息。
“殿下您现在回京面见陛下，说不定能够让陛下回心转意。”宋九盅言语恳切，好似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可是仔细听来，每句话都在让他去送死。
现在回京的下场是什么，李令缘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想到这里，他抬起眼睑，狭长的眼眸之中眸色晦涩。
季湘给他的信上说，让他小心内奸。
前世陷害他的内奸他直到去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可是现在，还没等他查验，宋九盅就接二连三的跑到他的面前来劝他回京。
是巧合吗？
李令缘伸出手，接过宋九盅的密信。
他一面拆信，一面又漫不经意地问：“明天还要三审？也就是说大理寺至今没能查出季太傅和大哥谋逆的证据？”
宋九盅突然语塞。
大理寺向来查不出任何东西，若是大理寺真的从季太傅口中撬出来半句有关他和太子谋逆的罪词，他们二皇子一党的人现在也不用费尽心机借口密信来引诱李令缘，要他回京作实太子有谋逆之心。
“大理寺的调查结果想必是已经出来了，明日三审必是定罪处罚。”宋九盅言之凿凿，生怕李令缘不肯回京。
李令缘倏地起身：“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去准备马匹，我即刻启程。”
宋九盅闻言一喜，兴奋道：“殿下请跟我来，卑职已经在门外备了好马。”
闻言，李令缘忽然停下，眼神直直望向宋九盅：“你跟着我一起去。”
“啊？卑职跟着您回京？”宋九盅摸不着头脑，他睁大眼，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李令缘平静看着他的脸：“是，我的意思是你跟着我一起回去。”
“卑职奉命镇守通州，擅自回京只怕……”宋九盅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李令缘才是真正擅离职守的将军。
宋九盅话音落地之后，卧房忽地陷入死寂。
灯油中的灯花忽然炸开，小小的爆破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刺耳。
李令缘像是没听见灯火动静，他上挑的漆目无声无息地落到宋九盅弯下的脊背上，从上往下扫视他。
五品武官的将弁随着宋九盅低头的动作下滑，合身的官服上是用金线勾的熊羆，而他黑色长靴不知沾了何处的风沙，鞋面灰黄。
宋九盅从西北回来短短半年，已经升了两次官。他从西北回来之前，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副将，如今他已是正五品的宋指挥使。
李令缘纵使再不愿意相信宋九盅是内奸，但总有各种蛛丝马迹提醒他，宋九盅可疑。
“怎么，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