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为君消得人憔悴
“东家如果再晚出来半刻，恐怕太子就要带人冲进去了。”回城的马车上，楚三不动作夸张地抚了抚心口，“您可不知道，自打您进了别庄大门之后，太子的那个脸啊，都黑成了铁锅底！”
沈平宁笑着拍了拍沈末安：“好了，末安，你看，傅云升不但没有对我做什么，甚至还亲自送我出了别庄。这下你可放心了？”
想到半刻之前看到的情景，沈末安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了。
“谁知道他有什么其他企图。”他嘟囔道，“一个连家族都能背叛的人，在我这里根本没有半点信用。”
“虽然我觉得太子有点过度关心，但我同意他的观点。”楚三不忽略掉沈末安投来的能杀人的目光，对沈平宁说：“东家，和傅云升打交道时一定要小心。哪怕是在商场上，有过一次不守信誉的行为也是要被我们终身提防的。”
“关于这一点，你们放心，小姐那一番话说得，石头都能给说哭。你们是没一起进去，傅大公子啊，恨不得当场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小云雀立刻为沈平宁撑腰，“再说了，小姐已经和傅云升商量好了对策，明天咱们一起去平阳乐坊，保证能把账本给带出来。”
一旁的十五默默点头。
楚三不和沈末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看向沈平宁，只见对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明天未时，我们一起去平阳乐坊。”
※
第二天的未时，傅云升如约出现在平阳乐坊门前。
他并未光明正大现身，而是穿了一件黑色斗篷，兜帽盖着，半张脸都匿在阴影之下。
见傅云升是一人前来，连小厮都没带，沈平宁便对他说：“长兄可是想好了？”
“九妹既然都肯信我一次，我又为何不能信九妹？”反问过后，傅云升顿了片刻，然后说：“况且，我也想知道，磬书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磬书？
小云雀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是那个小厮？”
沈平宁不置可否：“昨天让十五跟出去后，发现了一点东西。”
“怪不得后面小姐会给大公子出了这个主意。”见沈末安目露疑惑，小云雀便好心解释道：“小姐怀疑大公子的亲信被人收买，所以就帮大公子出了一个测试对方的主意。”
“等出了结果再详细说也不吃。”沈平宁笑着对其他人解释。
话音刚落，楚三不就带着鸨娘挤出人群，来到沈平宁面前，夸张地行了一个礼：“这位小公子找到我时，奴家还不信，想着九小姐这种大忙人，怎么会一连两次都来乐坊？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沈平宁唇角虽然勾着，眼中却无多少笑意：“怎么，鸨娘足不出户，就知道我是个大忙人，看来乐坊的消息果然灵通。还是说，鸨娘不欢迎我来？”
她音声虽淡，但说话时，自有一番威严气度，不仅让人无法忽视，更是让面对她的鸨娘心头一跳。
“九小姐说笑了，您来，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您往外赶？就算——”
“就算乐坊快要易主，但你也要记得，乐坊今天的主人还是我家长兄。”
听到沈平宁这样说，鸨娘直出了一身冷汗。
九姑娘怎么知道乐坊即将易主？！
沈平宁看出目中惊疑，却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怎么，鸨娘是想让我在门外一直站着？”
直到这时，鸨娘才发现站在沈平宁身后的黑袍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鸨娘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不由得眯起眼，想要仔细端详。
不料，却被沈平宁低声喝道：“放肆！乐坊就是这么对待我请来的客人的？”
鸨娘立时低下头：“是奴家失礼了，九小姐带来的客人，自然就是乐坊的贵客。快，快随奴家一起来吧，今儿个玉露虽然没挂牌子，但如果是九小姐的话，无妨，无妨。”
沈平宁被引入上次来过的高等雅间。上完茶后不久，玉露便抱着阮咸，柔步款款地进到雅间里。
与昨日相比，玉露今日不仅双眼红肿，眼下也有淡淡的淤黑，面容苍白，眼神黯淡，即使上着妆，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
沈平宁和崔令都吃了一惊。
楚三不和沈末安是第一见到玉露，饶是如此，也看出玉露的状态不对。
小云雀更是大惊失色：“玉露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鸨娘强迫你了？”
玉露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却摇了摇头：“多谢这位小姐关心，鸨娘没有强迫奴。倒是九小姐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实在出乎奴的意料——可是找到了能与奴合奏之人？”
“不错。”沈平宁让开半边身子，然后看向一身黑袍的傅云升，“这位便是要与姑娘合奏《平阳十二拍》的人。”
若是从前，玉露定要好好打量一下要与自己合奏的人，但现在，她已没有余力去做这些，听了沈平宁的话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寻了花椅坐下。
她一边低着头调弦，一边随口问道：“奴还没有问先生擅长什么乐器。乐坊这里什么乐器都有，先生需要什么，奴便差人去取。”
“不必。”
听到黑袍人的声音，玉露猛地把头抬起，原本黯淡的眼睛也忽然亮了起来。
“你……不，您、您是……？”她嘴唇颤抖。
黑袍人没有答她，而是从怀中取出要一支紫竹笛：“这就是我的乐器。”
看到那支笛子，玉露再难保持冷静。她抱紧怀中乐器，看着黑袍人，眼中似乎溢满千言万语，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傅云升没有开口，玉露也沉默着。几个呼吸之后，玉露把眼闭上，再抬起时，已没有半分颓丧，脸色虽然憔悴，但顾盼之间，俨然又是往昔名震云州的名伶，玉露。
“既然已有乐器，那……。”她向黑袍人微一点头，随后素手一拨，丝弦颤动，发出一串流水似的音。
玉露看向沈平宁，嫣然一笑。
“九小姐，这一曲《平阳十二拍》，您且听好。”
作者有话说：
沈平宁笑着拍了拍沈末安：“好了，末安，你看，傅云升不但没有对我做什么，甚至还亲自送我出了别庄。这下你可放心了？”
想到半刻之前看到的情景，沈末安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了。
“谁知道他有什么其他企图。”他嘟囔道，“一个连家族都能背叛的人，在我这里根本没有半点信用。”
“虽然我觉得太子有点过度关心，但我同意他的观点。”楚三不忽略掉沈末安投来的能杀人的目光，对沈平宁说：“东家，和傅云升打交道时一定要小心。哪怕是在商场上，有过一次不守信誉的行为也是要被我们终身提防的。”
“关于这一点，你们放心，小姐那一番话说得，石头都能给说哭。你们是没一起进去，傅大公子啊，恨不得当场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小云雀立刻为沈平宁撑腰，“再说了，小姐已经和傅云升商量好了对策，明天咱们一起去平阳乐坊，保证能把账本给带出来。”
一旁的十五默默点头。
楚三不和沈末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看向沈平宁，只见对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明天未时，我们一起去平阳乐坊。”
※
第二天的未时，傅云升如约出现在平阳乐坊门前。
他并未光明正大现身，而是穿了一件黑色斗篷，兜帽盖着，半张脸都匿在阴影之下。
见傅云升是一人前来，连小厮都没带，沈平宁便对他说：“长兄可是想好了？”
“九妹既然都肯信我一次，我又为何不能信九妹？”反问过后，傅云升顿了片刻，然后说：“况且，我也想知道，磬书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磬书？
小云雀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是那个小厮？”
沈平宁不置可否：“昨天让十五跟出去后，发现了一点东西。”
“怪不得后面小姐会给大公子出了这个主意。”见沈末安目露疑惑，小云雀便好心解释道：“小姐怀疑大公子的亲信被人收买，所以就帮大公子出了一个测试对方的主意。”
“等出了结果再详细说也不吃。”沈平宁笑着对其他人解释。
话音刚落，楚三不就带着鸨娘挤出人群，来到沈平宁面前，夸张地行了一个礼：“这位小公子找到我时，奴家还不信，想着九小姐这种大忙人，怎么会一连两次都来乐坊？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沈平宁唇角虽然勾着，眼中却无多少笑意：“怎么，鸨娘足不出户，就知道我是个大忙人，看来乐坊的消息果然灵通。还是说，鸨娘不欢迎我来？”
她音声虽淡，但说话时，自有一番威严气度，不仅让人无法忽视，更是让面对她的鸨娘心头一跳。
“九小姐说笑了，您来，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您往外赶？就算——”
“就算乐坊快要易主，但你也要记得，乐坊今天的主人还是我家长兄。”
听到沈平宁这样说，鸨娘直出了一身冷汗。
九姑娘怎么知道乐坊即将易主？！
沈平宁看出目中惊疑，却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怎么，鸨娘是想让我在门外一直站着？”
直到这时，鸨娘才发现站在沈平宁身后的黑袍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鸨娘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不由得眯起眼，想要仔细端详。
不料，却被沈平宁低声喝道：“放肆！乐坊就是这么对待我请来的客人的？”
鸨娘立时低下头：“是奴家失礼了，九小姐带来的客人，自然就是乐坊的贵客。快，快随奴家一起来吧，今儿个玉露虽然没挂牌子，但如果是九小姐的话，无妨，无妨。”
沈平宁被引入上次来过的高等雅间。上完茶后不久，玉露便抱着阮咸，柔步款款地进到雅间里。
与昨日相比，玉露今日不仅双眼红肿，眼下也有淡淡的淤黑，面容苍白，眼神黯淡，即使上着妆，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
沈平宁和崔令都吃了一惊。
楚三不和沈末安是第一见到玉露，饶是如此，也看出玉露的状态不对。
小云雀更是大惊失色：“玉露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鸨娘强迫你了？”
玉露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却摇了摇头：“多谢这位小姐关心，鸨娘没有强迫奴。倒是九小姐今日带了这么多人来，实在出乎奴的意料——可是找到了能与奴合奏之人？”
“不错。”沈平宁让开半边身子，然后看向一身黑袍的傅云升，“这位便是要与姑娘合奏《平阳十二拍》的人。”
若是从前，玉露定要好好打量一下要与自己合奏的人，但现在，她已没有余力去做这些，听了沈平宁的话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寻了花椅坐下。
她一边低着头调弦，一边随口问道：“奴还没有问先生擅长什么乐器。乐坊这里什么乐器都有，先生需要什么，奴便差人去取。”
“不必。”
听到黑袍人的声音，玉露猛地把头抬起，原本黯淡的眼睛也忽然亮了起来。
“你……不，您、您是……？”她嘴唇颤抖。
黑袍人没有答她，而是从怀中取出要一支紫竹笛：“这就是我的乐器。”
看到那支笛子，玉露再难保持冷静。她抱紧怀中乐器，看着黑袍人，眼中似乎溢满千言万语，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傅云升没有开口，玉露也沉默着。几个呼吸之后，玉露把眼闭上，再抬起时，已没有半分颓丧，脸色虽然憔悴，但顾盼之间，俨然又是往昔名震云州的名伶，玉露。
“既然已有乐器，那……。”她向黑袍人微一点头，随后素手一拨，丝弦颤动，发出一串流水似的音。
玉露看向沈平宁，嫣然一笑。
“九小姐，这一曲《平阳十二拍》，您且听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