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玉露
坐在最高级的雅间里，沈平宁还在发懵。
更不要说小云雀和崔令了。
“我本来是想让乐坊看在傅家的面子上行个方便，可、可怎么……”小云雀看着面前摆的高档茶具和各色茶果，虽然嘴馋，却不敢伸手。
“方才进来时，我好像在大厅看到了荣家的人。”崔令也一脸疑惑，“同为四大皇商，为什么小姐能被请进雅间，荣家公子却只能坐在大厅？”
沈平宁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难道这家平阳乐坊与傅家有关？”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就被推开。一名身着玉色衣衫的女子走进屋中，步履娉婷，身形袅娜，怀中抱着一把阮。
“奴终于理解为何主人会这么宝贝您了。”女子掩唇一笑：“如果我有这么聪慧的妹子，哪里肯让她出来受苦？”
对上三人投过来的眼神，女子分毫不怯，反倒落落大方地抱着怀中木阮，向沈平宁屈膝行礼：“奴名玉露，见过九小姐。”
“原以为见到玉露姑娘要费不少功夫，没想到竟这般轻易。”沈平宁也笑了一下，“玉露姑娘名不虚传，果然是值得让人一掷千金的美人。”
玉露笑着回应：“如果是旁人，自然要费功夫、费人脉，还要费钱。但九小姐的话，当然不用。”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放置在一旁，专供乐人演奏的花椅：“毕竟九小姐和我家主人沾亲带故，将乐坊看作自家也未尝不可。”
自家？玉露口中的主人是傅家人？
账本就藏在乐坊，这意味着，乐鸨娘人知道账本的存在，也就意味着他知道乌香的事。
沈平宁隐约猜到那人身份，但仍故意猜道：“难道是二哥？”
她这猜测不无道理，毕竟整个傅家，只有傅江澄对这种歌舞升平的事感兴趣。
玉露唇角一抿，笑而不语，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这态度，让沈平宁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她不露声色地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那我可就猜不出了，家里除了二哥，也没有人对这种事感兴趣。”
“九小姐不必对兴趣放在这里。”玉露将阮抱好，随手一拨，划出一串流水似的乐声：“九小姐想听什么？只要是你说出曲名，奴都会弹。”
沈平宁向崔令投过去一个眼神：“崔公子，你有什么想听的么？”
崔令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玉露：“既然如此，还请玉露姑娘奏一曲《平阳十二拍》。”
听到这个请求，玉露眼神一变。
“公子确定想听的是《平阳十二拍》吗？”她向崔令再次确认。
崔令点头：“是。”
玉露的手指在弦上轻轻弹了几下，目光却在崔令和沈平宁之间左右游移。这样重复过几次后，玉露忽然垂下手，按住阮弦：“抱歉，公子，奴弹不了这曲。”
沈平宁挑了挑眉。
“刚才玉露姑娘不是信誓旦旦和我们小姐说，只要说出名字，你就都会弹吗？怎么公子点了曲，你又说自己弹不了？”小云雀一脸怀疑地看着玉露。
面对这样的目光，玉露没有躲闪，依旧落落大方：“小姐有所不知，这首《平阳十二拍》需要两人合奏，单阮无法成曲。不过……”
她话音一转，弯眸一笑。
“如果公子能找到一名技艺高超的演奏者与奴合奏，那就另当别论了。”
※
“我看那玉露就是故意刁难，会弹阮的乐人本来就少，还要找一个和玉露演奏技艺差不多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离开乐坊后，小云雀越想越气愤，索性停在路边，跺够了脚后才转头问崔令：“崔公子，你为什么非要她弹那个什么十二拍？要是换个曲子，说不定等她弹完，我们还能问一问账本的事。”
崔令却摇头：“我正是在问她账本的事。”
小云雀愣了。
“此处不是说事的地方。”沈平宁打断他们，“我们换个地方说。”
三人来到一间茶楼的雅间。落座后，崔令才对二人解释道：“那两张银票的票号，正是《平阳十二拍》开头与结尾的阮咸谱。”
“阮咸？”小云雀一头雾水。
“阮咸就是阮的简称。”沈平宁向她解释完之后，又问崔令：“所以你提出要玉露演奏《平阳十二拍》，其实就是在暗示她你是来取账本的。”
崔令点头：“但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实在……”
“等三不回来或许会有办法。”沈平宁呼出一口气，“今天我们先回去吧。”
同一时间，平阳乐坊，玉露坐在梳妆镜前点妆，而鸨娘则一改人前倨傲，一脸恭顺地立在一旁。
玉露忽然出声：“主人那边怎么说？”
鸨娘低着眼睛：“主人还没有传消息过来。”
玉露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鸨娘：“怎么回事？”
“先前主人曾经说过，之后的几个月，消息会传回慢一些，为了掩人耳目。”鸨娘回答。
玉露眉头依旧拧着：“我的消息主人也不看？”
鸨娘弯了弯腰：“主人说过，所有人的消息都会慢一些，包括姑娘的。”
听了鸨娘的话，玉露咬紧下唇，半晌不语。
见她这样，鸨娘顿了片刻，然后说：“主人虽然不让我告诉姑娘，但是……”
玉露猛然回头看向她。
“这几天，主人为了躲开那些人，正在城外的别庄——姑娘？！”
玉露根本不等鸨娘把话说完，迅速起身，拿起衣架上的斗篷就要往外冲。
“快，快拦住姑娘！”鸨娘连忙呼喊，想让侍卫拦住玉露，可玉露的速度太快，与侍卫迎面撞上时，又主动把脸往兵刃上凑。她是乐坊头牌，侍卫们哪敢伤她？只好及时收手，便眼睁睁看着玉露跑出了乐坊。
“妈妈，抱歉，我们……”侍卫一脸懊恼。
鸨娘用力揉了揉额角，用力叹了一口气：“不怪你们。”
就在这时，一名伶人快步跑来。
“妈妈，妈妈，阮公子来了！”
鸨娘脸色一变，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间，头痛万分。
伶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一下变得苍白：“妈妈，阮公子带了一名面生的公子，指名玉露姐姐……”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
“你说什么？阮公子带了一个人来？”鸨娘抓住她话中重点，忙问。
伶人连忙点头：“阮公子说那个公子是自己的贵客，让我们好生接待，指名玉露姐姐，也是想让那名公子听一听玉露姐姐的曲。”
鸨娘眉头一动：“阮公子的贵客？有没有问那个公子的名姓？”
伶人却答：“公子说自己的名字不值一提，如果要叫的话，就叫他阿宁。”
阿宁？
这是什么娘们兮兮的名字？
算了。
鸨娘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亲自去见阮公子。”
作者有话说：
更不要说小云雀和崔令了。
“我本来是想让乐坊看在傅家的面子上行个方便，可、可怎么……”小云雀看着面前摆的高档茶具和各色茶果，虽然嘴馋，却不敢伸手。
“方才进来时，我好像在大厅看到了荣家的人。”崔令也一脸疑惑，“同为四大皇商，为什么小姐能被请进雅间，荣家公子却只能坐在大厅？”
沈平宁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难道这家平阳乐坊与傅家有关？”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就被推开。一名身着玉色衣衫的女子走进屋中，步履娉婷，身形袅娜，怀中抱着一把阮。
“奴终于理解为何主人会这么宝贝您了。”女子掩唇一笑：“如果我有这么聪慧的妹子，哪里肯让她出来受苦？”
对上三人投过来的眼神，女子分毫不怯，反倒落落大方地抱着怀中木阮，向沈平宁屈膝行礼：“奴名玉露，见过九小姐。”
“原以为见到玉露姑娘要费不少功夫，没想到竟这般轻易。”沈平宁也笑了一下，“玉露姑娘名不虚传，果然是值得让人一掷千金的美人。”
玉露笑着回应：“如果是旁人，自然要费功夫、费人脉，还要费钱。但九小姐的话，当然不用。”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放置在一旁，专供乐人演奏的花椅：“毕竟九小姐和我家主人沾亲带故，将乐坊看作自家也未尝不可。”
自家？玉露口中的主人是傅家人？
账本就藏在乐坊，这意味着，乐鸨娘人知道账本的存在，也就意味着他知道乌香的事。
沈平宁隐约猜到那人身份，但仍故意猜道：“难道是二哥？”
她这猜测不无道理，毕竟整个傅家，只有傅江澄对这种歌舞升平的事感兴趣。
玉露唇角一抿，笑而不语，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这态度，让沈平宁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她不露声色地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那我可就猜不出了，家里除了二哥，也没有人对这种事感兴趣。”
“九小姐不必对兴趣放在这里。”玉露将阮抱好，随手一拨，划出一串流水似的乐声：“九小姐想听什么？只要是你说出曲名，奴都会弹。”
沈平宁向崔令投过去一个眼神：“崔公子，你有什么想听的么？”
崔令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玉露：“既然如此，还请玉露姑娘奏一曲《平阳十二拍》。”
听到这个请求，玉露眼神一变。
“公子确定想听的是《平阳十二拍》吗？”她向崔令再次确认。
崔令点头：“是。”
玉露的手指在弦上轻轻弹了几下，目光却在崔令和沈平宁之间左右游移。这样重复过几次后，玉露忽然垂下手，按住阮弦：“抱歉，公子，奴弹不了这曲。”
沈平宁挑了挑眉。
“刚才玉露姑娘不是信誓旦旦和我们小姐说，只要说出名字，你就都会弹吗？怎么公子点了曲，你又说自己弹不了？”小云雀一脸怀疑地看着玉露。
面对这样的目光，玉露没有躲闪，依旧落落大方：“小姐有所不知，这首《平阳十二拍》需要两人合奏，单阮无法成曲。不过……”
她话音一转，弯眸一笑。
“如果公子能找到一名技艺高超的演奏者与奴合奏，那就另当别论了。”
※
“我看那玉露就是故意刁难，会弹阮的乐人本来就少，还要找一个和玉露演奏技艺差不多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离开乐坊后，小云雀越想越气愤，索性停在路边，跺够了脚后才转头问崔令：“崔公子，你为什么非要她弹那个什么十二拍？要是换个曲子，说不定等她弹完，我们还能问一问账本的事。”
崔令却摇头：“我正是在问她账本的事。”
小云雀愣了。
“此处不是说事的地方。”沈平宁打断他们，“我们换个地方说。”
三人来到一间茶楼的雅间。落座后，崔令才对二人解释道：“那两张银票的票号，正是《平阳十二拍》开头与结尾的阮咸谱。”
“阮咸？”小云雀一头雾水。
“阮咸就是阮的简称。”沈平宁向她解释完之后，又问崔令：“所以你提出要玉露演奏《平阳十二拍》，其实就是在暗示她你是来取账本的。”
崔令点头：“但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实在……”
“等三不回来或许会有办法。”沈平宁呼出一口气，“今天我们先回去吧。”
同一时间，平阳乐坊，玉露坐在梳妆镜前点妆，而鸨娘则一改人前倨傲，一脸恭顺地立在一旁。
玉露忽然出声：“主人那边怎么说？”
鸨娘低着眼睛：“主人还没有传消息过来。”
玉露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鸨娘：“怎么回事？”
“先前主人曾经说过，之后的几个月，消息会传回慢一些，为了掩人耳目。”鸨娘回答。
玉露眉头依旧拧着：“我的消息主人也不看？”
鸨娘弯了弯腰：“主人说过，所有人的消息都会慢一些，包括姑娘的。”
听了鸨娘的话，玉露咬紧下唇，半晌不语。
见她这样，鸨娘顿了片刻，然后说：“主人虽然不让我告诉姑娘，但是……”
玉露猛然回头看向她。
“这几天，主人为了躲开那些人，正在城外的别庄——姑娘？！”
玉露根本不等鸨娘把话说完，迅速起身，拿起衣架上的斗篷就要往外冲。
“快，快拦住姑娘！”鸨娘连忙呼喊，想让侍卫拦住玉露，可玉露的速度太快，与侍卫迎面撞上时，又主动把脸往兵刃上凑。她是乐坊头牌，侍卫们哪敢伤她？只好及时收手，便眼睁睁看着玉露跑出了乐坊。
“妈妈，抱歉，我们……”侍卫一脸懊恼。
鸨娘用力揉了揉额角，用力叹了一口气：“不怪你们。”
就在这时，一名伶人快步跑来。
“妈妈，妈妈，阮公子来了！”
鸨娘脸色一变，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间，头痛万分。
伶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一下变得苍白：“妈妈，阮公子带了一名面生的公子，指名玉露姐姐……”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
“你说什么？阮公子带了一个人来？”鸨娘抓住她话中重点，忙问。
伶人连忙点头：“阮公子说那个公子是自己的贵客，让我们好生接待，指名玉露姐姐，也是想让那名公子听一听玉露姐姐的曲。”
鸨娘眉头一动：“阮公子的贵客？有没有问那个公子的名姓？”
伶人却答：“公子说自己的名字不值一提，如果要叫的话，就叫他阿宁。”
阿宁？
这是什么娘们兮兮的名字？
算了。
鸨娘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亲自去见阮公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