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因跌出全校前十，被我妈扇巴掌罚站。
我越想越委屈，趁着夜色爬上楼顶。
一跃而下。
我妈光着脚，抱着我的尸体痛哭不止。
后来，她疯了似的往回跑，也跟着跳楼了。
重生后，我俩站在各自的路口。
我问她：“换么？”
她点头。
“换。”
1.
“啪！”
我被一巴掌扇醒，吓得一激灵。
下一秒，一双粗糙的大手拎着我的领口将我拽起，扔在地上。
“妈的，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给老子做饭去！”
我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是我爸。
不，现在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他脾气暴躁、时不时动手，但他不知道他下手这么狠。
脸上火辣辣的，八成是肿了。
他看我没动，又踢了我两脚。
“你他妈聋了还是傻了，我说给我做饭！”
我艰难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往厨房走，正好，跟我妈迎面遇上。
“饭做好了。”她摸了下我肿起来的脸，“等五分钟，凉了再给他，要不然他还打你。”
“他一直这么家暴你么？”
我妈看我，笑了。
“你管这叫家暴么？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去上学了。”
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也笑了。
心里想着，去吧，学校就是一个微型社会，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光是让在椅子上坐一天，就不好受。
还有课本、练习册、试卷，只想想我都觉得脑袋疼。
2.
如履薄冰的吃完饭，我爸出车了，说得两天以后回来。
我暗暗松了口气，去上班。
我妈是饭店的后厨，主要负责洗碗、打扫卫生，忙的时候也会帮忙传菜。
因为是兼职，收入不高，只能算补贴家用。
老板娘一看见我问，“咋，你男人大早上就打你了？”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说，“没事”。
“要我说你离婚算了！你总说为了女儿，姐跟你说，天无绝人之路，你离了他一样能给女儿养大！”
“大学学费实在不行就贷款，别顾及孩子面子，你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了！”
我愣住。
是这样么？
是因为我，所以我爸在外面出轨、养小三，对她非打即骂，她也忍着不离婚？
“哎，还好你女儿也跟你争气，等她上班了，你也就能轻松点了。”
“看你平时对她挺严，希望她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啊。”
是的，我妈从小就对我特别严。
三岁时，她就因为我不会加减法打我手板。
我哭得越狠，她打得越狠。
上小学后，她天天监督我写作业，字乱一点都会撕掉让我重写。
后来，我考上了重点高中，学习开始力不从心。
我妈急了，给我报了好几个补课班。从睁眼睛醒，到闭眼睛睡觉，我几乎连轴转的学习。
上个月月考，恰逢我例假来了，肚子疼得直冒冷汗，好不容易坚持下来，成绩却不理想。
那天，我拿着全校十八的成绩单回家。
她不容我解释，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你还有脸回来？”
“给你花了那么多钱补课，你就考这点分？”
“我要是你，都活不下去了，都不如死了！”
她不让我吃晚饭，骂了我很久，还罚我在门口站着，让我反省。
我委屈得不行，一直哭。
夜晚安静得可怕，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黑暗里。
后来，楼道里的灯突然亮了，我听到有节奏的脚步声。
是我自己，在往楼上走。
我想，死了就不用再学习了。
我最恨学习，我觉得，学习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可现在，当我站在比我腰还高的垃圾桶面前，闻着里面发馊的恶臭时，我开始怀疑了。
3.
我穿着皮质似的围裙，戴着胶皮手套，脚上穿着靴子，踩在满是污垢的油水里。
“快点啊！”有人催我。
“一会儿就开业了，赶紧干完，还得拖地呢！”
我点头，大大的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将手伸了进去。
发黑的残羹、刺鼻的味道、各种虫鼠和蛆，我终究没忍住，吐了出来。
老板娘以为我不舒服，让我休息。
“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吧？是不是上次脑震荡后遗症啊？”
“脑震荡？”
“就上个星期么，你滚楼梯那次。”
“你男人真狠，要我肯定报警了。”
我记得这件事。
那次我妈说是自己踩空了。
两条腿都骨折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好。
是我爸推下去的？真是畜牲。
我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干活。
擦桌子、拖地、摆餐具、准备配菜，整整三个小时，我坐都没坐一下。
腰酸背疼。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又赶上饭点，我忙前忙后一刻不得消闲。
一直到一点半，才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吃了口饭。
四点半，我下班了，骑着自行车接我妈。
她背着书包，孤零零的从学校走出来。
我平时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没什么朋友。
“今天怎么样？”我学着她从前的口吻，问她。
她抬头，皱着眉看我。
“那个叫冯茉茉的是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瞬，又叹了口气，反问：
“她今天也欺负你了？”
“是扔你书了，拿东西砸你了，还是把你午饭给倒了？”
我妈脚步停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她欺负你？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摇头，“我爸都给你打进医院了，你不也没告诉我？”
“学生之间的事，告诉学校的老师都解决不了，告诉家长更没用了。”
“你糟心事够多了。”
我伸出手，把洗不掉的污渍给她看。
“去上班了？”
“嗯。”我鼻子发酸，背对着她点头，“妈，你这个班真是够累的。”
“哎！”我妈重重一声叹气，“你这个学也是。”
4.
我爸不在家，家里清净了很多。
我妈帮我干活，我给她辅导功课。
也许是因为身份互换，我们都会另一个角度看待彼此，多了几分理解。
没了鸡飞狗跳和无尽的吵架，甚至有些岁月静好。
可惜，这份平静，被我爸的归来打破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他的相好。
那女人浓妆艳抹，紧身裙、红指甲，每走一步都要扭屁股。而更引人注意的是，她怀孕了。
我爸搂着她往沙发上一坐，指着我：
“做点饭去！”
好家伙，现在都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了么？
把小三领到家里来，让媳妇给做饭？
把我当什么了？这跟骑在我脑袋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再给丽丽煎两个鸡蛋，补补身体。”
我忍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至少先介绍一下吧。”
我爸狠狠的蒯了我一眼，恶狠狠的，“别他妈跟我装，她是谁你不知道？”
“我告诉你，她现在肚子里怀着我的儿子，你给我好好伺候，要不然别想让我再给那个赔钱货交学费。”
“你…”
“哎呀！”那个叫丽丽的咧开通红的嘴唇，手撩拨似的划过我爸的胸口，劝道：
“生那么大气干嘛，可别把咱儿子吓到了？”
她又看向我，“按年龄，我得叫你一声大姐。”
“你看，我们都是女人，你应该理解我吧？”
“他天天打你骂你，你还死心塌地的跟他，为啥？不也是为了他的钱么？”
“你先伺候我一段时间，等我做完月子，咱仨好好过日子，行不？”
我真是大开了眼界了。
三人一起过？这种狗血剧情竟然出现在我身上。
下限被一再刷新，是可忍熟不可忍。
“快点吧！我都快饿死了！”我爸一直催。
我道了句好，转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