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打交道
颜沧正在院子里练剑，本该是军中的杀人技，却舞出了几分厚重的美感。他上身赤裸，露出平日里衣服下的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又不似壮汉那样虬结，汗水沿着胸中缝往下流到腹肌，又从腹肌处流到令人遐想的地方。
若不是凌厉的剑招和森冷的脸庞削弱了这份俊朗，只怕是京城贵妇的面首们都赶不上其十一。
赵士韦来的时候，颜沧正把一式打到尾声，面前的草人被剑削得满目疮痍。他欣慰地看着，直叹青出于蓝胜于蓝，如今论武功他是远远不及了。
颜沧使完最后一挑，立住身形，紧致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顿挫，喘了几口气后，才收起了剑，转头向着赵士韦这边走过来。
“赵叔久等，是有事？”
赵士韦迎上去，把信递上去：“幽州军情， 那位王爷想行军过来，你看看吧。”
“王爷？莫栩？”
颜沧把剑摆到地上，双手在裤子上抹去汗，才接过了信。
快速看完后，他微微皱了眉：“周航胡闹！”
说完便拾起了剑，院子里的上衣都没顾上穿，就这么赤裸地回了屋。
赵士韦跟上，忍不住旁敲侧击道：“那王爷唐突要来，周航想要阻拦也不奇怪。”
颜沧赤着上身，正拿出纸笔打算研墨，听了赵士韦的话，说道：“若起冲突，他担不起。”
赵士韦“哼”了一声：“那也是他们擅自前来，还能怪我们先挑事不成。”
颜沧研墨的手一顿，两滴墨溅到了胸上，将方寸殷红染上了一点黑。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抹，墨色贴着红白两色间蕴开，就像淡淡的刺青，凭空带上了一点魅意。
他这时想起自己还未穿衣，于是抄起桌上一件黑色上衣披上，才说道：“莫栩是盟友，我与他有约。”
“知道了，你自己处理。”
赵士韦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最终只说道：“我不多言，穿好衣服再写，别着凉。”
颜沧拢了拢衣服，把结实的肌肉完全掩住，赵士韦点点头便走出房间。
“赵叔。”
走出房间前，颜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赵士韦喊住。
赵士韦回头，与颜沧对视，只听见颜沧说：“不必多想。”
赵士韦微愣后神色一松，道：“嗯，我知晓。”
-
在颜沧的回信还没送到幽州边上的周航手中的时候，洪征府的莫栩早已经出发，带着近两百人开始拉练。
这拉练不止练的是这些新兵，对莫栩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
行军不是点了人、算好粮，就能等着时间一到，军队便能按时抵达。其中门道很多，辎重负担、天气变化、行军路线、宿营地点，都是要考虑的事情。兵书中有很大的一块都会讲行军和扎营，这是打仗的基本功，不得不学。
好在他们这次人数很少，也不是真正的行军，不必考虑安危作战的事，再加上有毌丘克这个带过兵的在主持，这拉练才能顺畅进行。
他们一天行军大概就是五十里。这个速度不慢。但这是因为他们轻装简从的原因，如果真的打仗，带着大量辎重，并且穿戴盔甲，速度至少要少去三四成。
从嵊城县出发，行军到第四天傍晚时，差不多走出二百余里，也到了幽州的界碑处。
出了界碑，便是离北。界碑乃百年前正德皇帝时建造的，共有六十四个，如今大部分都已经残破，甚至有的都消失了，惟有每个界碑处配了一个火路墩和烽火台，才能认出这是界碑所在之地。
这火路墩在永乾帝，也就是莫栩和莫懿的亲生父亲那会时，还有军户驻扎，如今全部废弃。
与此鲜明对比的是隔着不远处的离北军营，打着军旗，亮着火把，还有生活做饭的炊烟。
军营处的兵见到了幽州方向的行军，连忙汇报给此地的百夫长，周航。
莫栩出发前，便让人通知了周航。至于为什么没有派人到颜沧处，一是莫栩担心去东陵郡太远，若是颜沧一时没回复或者不在，也能提前通知到这边的驻军免得生无悔；二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借个道而已，让离北自己内部传达消息更方便。
此时周航也确实收到了颜沧的回复，让他放行，若莫栩有什么需要也可帮忙一二。
周航捻着胡须，坐着如沉思状。
他其实不过三十出头的岁数，但是却蓄起了浓密的须。按他的说法，蓄须才不是毛头小子。
只是外观看上去老成没用，心底还是个毛躁的样子，他假装思考了一会终究坐不住，对身旁同乡的一个士兵说道：“就这么放他过去，岂不是显得我安北懦弱。”
身边的大头兵也没主意，按颜将军传达的意思自然是乖乖听命为好，可自己这顶头上司偏偏又不安生。
他灵光一现，突然道：“旅帅，不如这样，咱们去请那王爷过来一叙，若那王爷不敢，自然是落了面子。”
“这主意好！”周航眼前一亮，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逞上威风。
可随即他又问道：“若他来了呢？”
“若他来了，那在咱们家自己的地盘，旅帅岂不是随意发挥。”
周航本想再问这“随意发挥”又该如何，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再问就显得自己很蠢，于是故作深沉道：“正该如此，他若敢来，我便好好会会他，让他看看我安北的威风。马二，你去那边带个话。”
-
于是，这名叫做马二的离北兵便来到莫栩驻扎的火路墩求见。
他从来没跟南边的人打过交道，只知道南边有个朝廷叫大启，朝廷里还有个皇帝，这里面坐着的便是皇帝的亲弟弟。
听老一辈人嘴里说，这天下是大启的，可是他们又总说朝廷腐朽，南人懦弱。
马二想着，既然南边那么不堪，那我们安北自己过自己的不就行了，又不图他们什么，何必认这么个皇帝，咱们王爷自己当皇帝不也挺好。
可每当他这么问的时候，那些长辈总是很不安地让他不懂别瞎说。
马二觉得这些人特别拧巴，他不懂那么些，他从生下来就是安北的人，对那大启没有什么感情，只有道听途说来的嫌恶。
不光马二，离北这边年轻一代的想法都大差不差。
于是，他今天来这里，心情是三分忐忑三分好奇又有三分鄙夷。
但马二进了这边，则是觉得这些兵的精气神都不错，不似他想象中羸弱不堪的模样。
在通报时等着的时候，嵊城县的这些新兵们也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马二。那北边的外虏号称满万不可敌，各个如同凶神恶煞般，而离北披甲镇天下，难不成这离北兵也是三头六臂不成。
如今见过，才发现也就是身材高大了些，与常人无异，心中不免消除了一些对离北和外虏的惧意。
就在马二被数道目光打量到不自在时，终于被一位士兵请了进去。
他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矜贵的男子，那模样好看极了，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这等样子的人物他哪里见过，连忙低下了头，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莫栩身边的卫兵走上前，本欲呵斥马二行礼。但莫栩伸手拦住了，亲自走上前问道：“你找我？”
马二只看到黑色的靴子不断靠近着自己，心里生出紧张，连忙道：“小的禀，禀王爷……我们周旅帅就在前面的军营，邀您前去一叙。”
莫栩不假思索便答应了：“哦？他要见我，那便去吧，前面带路。”
这回马二更懵了，他没料到这王爷会答应得这么快，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是”，然后老实带了路。
莫栩只带上了身边两个兵，便跟着马二走了。
马二带着莫栩来到军营时，也是引起了一阵骚动，士兵都把目光看向马二身后的莫栩，直到进去了周航的营房后，交谈声变得更大。
莫栩因这身份和脸蛋，就没少被人瞩目，早已习惯，此时面色坦然，更显气度非凡。反倒是营房内见到了莫栩的周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的难以置信。
周航还幻想着马二回来说那朝廷小王爷如何如何吓到不敢来，哪知道直接就把人带过来了。
见那络腮胡大汉嘴巴抽抽好一会，莫栩自己开口道：“阁下可是周旅帅当面，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是……是我。”
周航这种人便是心气比能力高，人没到时过过嘴瘾，人到了的时候反而怂了。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什么也没准备，总不能真的对这位王爷耍横吧。
“是我，额，今天请王……王……”
说了半天，周航还是没把“王爷”二字说出口，在他看来，喊那朝廷的王爷叫王爷有点奇怪。
莫栩善解人意道：“说事吧，喊我莫栩就行。”
“莫爷……”
周航憋出个不伦不类的称呼，继续道：“今天请您老是……额，是……”
正当他绞尽脑汁时，瞥到了桌子上颜沧的回信，连忙说道：“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需求，颜将军吩咐了全力配合！”
“哦？这样吗？”
莫栩不太明白这个百夫长为什么有点奇怪，但是颜沧都这么说了，他才不会客气：“我们粮吃了一半，可否给我们补充一些？”
“有的有的”，周航似乎有点激动，豪气地一拍桌子：“马二，你带莫爷去粮仓，要多少给多少！”
好不容易送走了马二和莫栩后，周航才呆坐在椅子上，扇了自己一嘴巴子：“娘咧，偷鸡不成蚀把米！”
莫栩也没多要，只拿了两天的粮。周航还派了几个人帮着把军粮运到了对面的火路墩，让莫栩对这位面相邋遢的百夫长的观感好了不少。
就这样，莫栩在界碑处与离北的军队打过了交道，笑纳了一点粮后，继续朝着东陵郡出发。
朝廷的兵，上一次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离北，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十四年前，离北王颜飞澈和永乾帝莫天阔合兵攻打扶罗王，拼光四十万大军夺回了飞云关，天下得了六年的太平。永乾帝驾崩后，大启对北事尚且能称得上是有心无力，自从流寇也开始折腾后，便连这份心气也散掉了。
莫栩带的只是区区两百的新兵蛋子，但这只是开始。路踏了出来，就会越走越宽。
若不是凌厉的剑招和森冷的脸庞削弱了这份俊朗，只怕是京城贵妇的面首们都赶不上其十一。
赵士韦来的时候，颜沧正把一式打到尾声，面前的草人被剑削得满目疮痍。他欣慰地看着，直叹青出于蓝胜于蓝，如今论武功他是远远不及了。
颜沧使完最后一挑，立住身形，紧致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顿挫，喘了几口气后，才收起了剑，转头向着赵士韦这边走过来。
“赵叔久等，是有事？”
赵士韦迎上去，把信递上去：“幽州军情， 那位王爷想行军过来，你看看吧。”
“王爷？莫栩？”
颜沧把剑摆到地上，双手在裤子上抹去汗，才接过了信。
快速看完后，他微微皱了眉：“周航胡闹！”
说完便拾起了剑，院子里的上衣都没顾上穿，就这么赤裸地回了屋。
赵士韦跟上，忍不住旁敲侧击道：“那王爷唐突要来，周航想要阻拦也不奇怪。”
颜沧赤着上身，正拿出纸笔打算研墨，听了赵士韦的话，说道：“若起冲突，他担不起。”
赵士韦“哼”了一声：“那也是他们擅自前来，还能怪我们先挑事不成。”
颜沧研墨的手一顿，两滴墨溅到了胸上，将方寸殷红染上了一点黑。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抹，墨色贴着红白两色间蕴开，就像淡淡的刺青，凭空带上了一点魅意。
他这时想起自己还未穿衣，于是抄起桌上一件黑色上衣披上，才说道：“莫栩是盟友，我与他有约。”
“知道了，你自己处理。”
赵士韦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最终只说道：“我不多言，穿好衣服再写，别着凉。”
颜沧拢了拢衣服，把结实的肌肉完全掩住，赵士韦点点头便走出房间。
“赵叔。”
走出房间前，颜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赵士韦喊住。
赵士韦回头，与颜沧对视，只听见颜沧说：“不必多想。”
赵士韦微愣后神色一松，道：“嗯，我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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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颜沧的回信还没送到幽州边上的周航手中的时候，洪征府的莫栩早已经出发，带着近两百人开始拉练。
这拉练不止练的是这些新兵，对莫栩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
行军不是点了人、算好粮，就能等着时间一到，军队便能按时抵达。其中门道很多，辎重负担、天气变化、行军路线、宿营地点，都是要考虑的事情。兵书中有很大的一块都会讲行军和扎营，这是打仗的基本功，不得不学。
好在他们这次人数很少，也不是真正的行军，不必考虑安危作战的事，再加上有毌丘克这个带过兵的在主持，这拉练才能顺畅进行。
他们一天行军大概就是五十里。这个速度不慢。但这是因为他们轻装简从的原因，如果真的打仗，带着大量辎重，并且穿戴盔甲，速度至少要少去三四成。
从嵊城县出发，行军到第四天傍晚时，差不多走出二百余里，也到了幽州的界碑处。
出了界碑，便是离北。界碑乃百年前正德皇帝时建造的，共有六十四个，如今大部分都已经残破，甚至有的都消失了，惟有每个界碑处配了一个火路墩和烽火台，才能认出这是界碑所在之地。
这火路墩在永乾帝，也就是莫栩和莫懿的亲生父亲那会时，还有军户驻扎，如今全部废弃。
与此鲜明对比的是隔着不远处的离北军营，打着军旗，亮着火把，还有生活做饭的炊烟。
军营处的兵见到了幽州方向的行军，连忙汇报给此地的百夫长，周航。
莫栩出发前，便让人通知了周航。至于为什么没有派人到颜沧处，一是莫栩担心去东陵郡太远，若是颜沧一时没回复或者不在，也能提前通知到这边的驻军免得生无悔；二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借个道而已，让离北自己内部传达消息更方便。
此时周航也确实收到了颜沧的回复，让他放行，若莫栩有什么需要也可帮忙一二。
周航捻着胡须，坐着如沉思状。
他其实不过三十出头的岁数，但是却蓄起了浓密的须。按他的说法，蓄须才不是毛头小子。
只是外观看上去老成没用，心底还是个毛躁的样子，他假装思考了一会终究坐不住，对身旁同乡的一个士兵说道：“就这么放他过去，岂不是显得我安北懦弱。”
身边的大头兵也没主意，按颜将军传达的意思自然是乖乖听命为好，可自己这顶头上司偏偏又不安生。
他灵光一现，突然道：“旅帅，不如这样，咱们去请那王爷过来一叙，若那王爷不敢，自然是落了面子。”
“这主意好！”周航眼前一亮，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逞上威风。
可随即他又问道：“若他来了呢？”
“若他来了，那在咱们家自己的地盘，旅帅岂不是随意发挥。”
周航本想再问这“随意发挥”又该如何，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再问就显得自己很蠢，于是故作深沉道：“正该如此，他若敢来，我便好好会会他，让他看看我安北的威风。马二，你去那边带个话。”
-
于是，这名叫做马二的离北兵便来到莫栩驻扎的火路墩求见。
他从来没跟南边的人打过交道，只知道南边有个朝廷叫大启，朝廷里还有个皇帝，这里面坐着的便是皇帝的亲弟弟。
听老一辈人嘴里说，这天下是大启的，可是他们又总说朝廷腐朽，南人懦弱。
马二想着，既然南边那么不堪，那我们安北自己过自己的不就行了，又不图他们什么，何必认这么个皇帝，咱们王爷自己当皇帝不也挺好。
可每当他这么问的时候，那些长辈总是很不安地让他不懂别瞎说。
马二觉得这些人特别拧巴，他不懂那么些，他从生下来就是安北的人，对那大启没有什么感情，只有道听途说来的嫌恶。
不光马二，离北这边年轻一代的想法都大差不差。
于是，他今天来这里，心情是三分忐忑三分好奇又有三分鄙夷。
但马二进了这边，则是觉得这些兵的精气神都不错，不似他想象中羸弱不堪的模样。
在通报时等着的时候，嵊城县的这些新兵们也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马二。那北边的外虏号称满万不可敌，各个如同凶神恶煞般，而离北披甲镇天下，难不成这离北兵也是三头六臂不成。
如今见过，才发现也就是身材高大了些，与常人无异，心中不免消除了一些对离北和外虏的惧意。
就在马二被数道目光打量到不自在时，终于被一位士兵请了进去。
他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矜贵的男子，那模样好看极了，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这等样子的人物他哪里见过，连忙低下了头，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莫栩身边的卫兵走上前，本欲呵斥马二行礼。但莫栩伸手拦住了，亲自走上前问道：“你找我？”
马二只看到黑色的靴子不断靠近着自己，心里生出紧张，连忙道：“小的禀，禀王爷……我们周旅帅就在前面的军营，邀您前去一叙。”
莫栩不假思索便答应了：“哦？他要见我，那便去吧，前面带路。”
这回马二更懵了，他没料到这王爷会答应得这么快，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是”，然后老实带了路。
莫栩只带上了身边两个兵，便跟着马二走了。
马二带着莫栩来到军营时，也是引起了一阵骚动，士兵都把目光看向马二身后的莫栩，直到进去了周航的营房后，交谈声变得更大。
莫栩因这身份和脸蛋，就没少被人瞩目，早已习惯，此时面色坦然，更显气度非凡。反倒是营房内见到了莫栩的周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的难以置信。
周航还幻想着马二回来说那朝廷小王爷如何如何吓到不敢来，哪知道直接就把人带过来了。
见那络腮胡大汉嘴巴抽抽好一会，莫栩自己开口道：“阁下可是周旅帅当面，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是……是我。”
周航这种人便是心气比能力高，人没到时过过嘴瘾，人到了的时候反而怂了。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什么也没准备，总不能真的对这位王爷耍横吧。
“是我，额，今天请王……王……”
说了半天，周航还是没把“王爷”二字说出口，在他看来，喊那朝廷的王爷叫王爷有点奇怪。
莫栩善解人意道：“说事吧，喊我莫栩就行。”
“莫爷……”
周航憋出个不伦不类的称呼，继续道：“今天请您老是……额，是……”
正当他绞尽脑汁时，瞥到了桌子上颜沧的回信，连忙说道：“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需求，颜将军吩咐了全力配合！”
“哦？这样吗？”
莫栩不太明白这个百夫长为什么有点奇怪，但是颜沧都这么说了，他才不会客气：“我们粮吃了一半，可否给我们补充一些？”
“有的有的”，周航似乎有点激动，豪气地一拍桌子：“马二，你带莫爷去粮仓，要多少给多少！”
好不容易送走了马二和莫栩后，周航才呆坐在椅子上，扇了自己一嘴巴子：“娘咧，偷鸡不成蚀把米！”
莫栩也没多要，只拿了两天的粮。周航还派了几个人帮着把军粮运到了对面的火路墩，让莫栩对这位面相邋遢的百夫长的观感好了不少。
就这样，莫栩在界碑处与离北的军队打过了交道，笑纳了一点粮后，继续朝着东陵郡出发。
朝廷的兵，上一次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离北，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十四年前，离北王颜飞澈和永乾帝莫天阔合兵攻打扶罗王，拼光四十万大军夺回了飞云关，天下得了六年的太平。永乾帝驾崩后，大启对北事尚且能称得上是有心无力，自从流寇也开始折腾后，便连这份心气也散掉了。
莫栩带的只是区区两百的新兵蛋子，但这只是开始。路踏了出来，就会越走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