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登云旧事
沈平宁睁大眼，满目骇然。
“所以我不能走。”慕言非十分坚定：“阿宁你可能不记得了，从前我同你说过，阿芙蓉虽然是玄国特产，但玄国所有的阿芙蓉都出自司星台。如今琅国出现乌香，很难说与司星台没有关系，既然与司星台有关，那我必须追查到底。”
沈平宁依旧皱着眉：“如果是这件事，只要你说，我们都会帮你查的，你不必一个人在这。”
慕言非先是一怔，再次将沈平宁抱住，只是没有先前那次患得患失。
沉默片刻后，他说：“阿宁，这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想麻烦他人，再怎么说，我也是司星台的人。”
陷在草木竹香中，沈平宁不自觉放松下来。方才所为，都因一时愤怒，冷静下来后，沈平宁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慕言非，无缘无故就冲你发脾气。”她一边说，一边把眼泪蹭在慕言非的衣襟上，“我该先问清你这样做的缘由的。”
慕言非摇头说了声没关系，然后就着相拥的姿势直接将沈平宁打横抱起，不顾对方惊呼和挣扎，直接将人带到案几前：“阿宁，你来看这个。”
沈平宁探头去看，发现灯光太过昏暗，看不清字，便伸手将案上的卷轴拿了过来。
“……慕言非，这是什么字？”她问。
“啊……抱歉，拿错了，应该是这个。”慕言非递过来另外一卷，“那个是原本，这个是我写的译本。原本是用司星台密文写的，哪怕是司星台中人也只有少部分人能认全，阿宁看不懂很正常。”
他没有放手的意思，沈平宁也就顺其自然地坐在慕言非怀里开始看卷轴。
“原来玄国在了然禅师成为住持前就已经进入登云寺了。”她指着卷轴上的一处，“三不也提过这个，了然禅师在出家前曾是司星台少司命。不过这里写着，当时他还从司星台带出一卷经书，这就是刚才佟娘子和你说起的经书吗？”
慕言非点头：“其实那卷并不是经书，而是神谕。”
沈平宁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谕？难道真有这种东西？我还以为只是……”
“只是用来招揽民心的手段？不是哦，是真的。”慕言非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而且了然禅师出家之前，司星台获得的神谕已经实现了三条。”
“哪三条？”
“阿芙蓉之乱、云州地动，以及下一次神谕出现的时间。”慕言非说：“那次神谕一共示现了四条，那条还没有实现的神谕已存在多年，几乎每一次神谕都有，但都没有实现。”
“严格来说，阿芙蓉之乱是司星台得到神谕之后的有意为之，其实那条神谕的意思应该是，经历过一次动乱后，琅国实力会被削弱。当时的玄帝认为只要削弱琅国就可以发动战争，所以才会让司星台协助此事。”慕言非摇头：“但他们没有想到，先帝的雷霆手段竟可以将动乱的影响最小化。所以哪怕有神谕，国家的命运也不会完全按照预言来走。一个国家的命运也不该全都交给这种东西来决定。”
沈平宁皱着眉：“了然禅师为什么会将神谕带到登云寺？没道理啊……难道与你说的那条从来没被实现过的神谕有关？”
“然也。”慕言非点头，“那条神谕最早示现是在百年前，但至今为止，神谕中所说的‘天命之子’都未出现。所以……”
他指着卷轴上的另一处，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时大司命令少司命慕子仪、慕子卿分别携神谕前往琅、沧两国，以期早日实现神谕’。这里的慕子仪就是后来的了然禅师。”
念完后，慕言非收回手：“玄国自创立之初，采取的便是闭关锁国的政策。但因神谕多年没有实现，当时的玄帝认为或许与这条政策有关，所以决定打开国门，主动与琅国与沧国接触。”
“那段时间应该是玄国最开明的一段时期，也出现他国之人嫁入玄国与玄国之人外嫁的情况，其中就包括静平王妃。”
沈平宁吃了一惊：“母亲也是玄国人？”
“不仅如此。”慕言非拿过另一个卷轴，展开后，指着其中一处说：“王妃当年还是少司命候补，且为了嫁给静平王，不惜放弃候补身份，自请逐出司星台，永不回玄国。”
见沈平宁疑惑，慕言非便解释道：“阿宁可能不知。司星台在那段时间虽允许外嫁外娶，但大司命、两位少司命和九大星官，还有他们的候补是不能外嫁的，也不能外娶，只能与司星台之人结为连理。”
“如果想要外嫁外娶，这些人不仅要放弃身份，离开玄国，还会被施以特定的术，一辈子不能再用术法。”
听到这里，沈平宁愣了半刻，随即有些黯然：“这么说的话，慕言非你是不是也只能娶司星台的人？”
慕言非没想到沈平宁会往这个方面想，见她神色郁郁，不知怎地，心中某处竟蓦然一动，眼底不自觉浮出笑意。
“即使我是大司命的儿子，但没有通过遴选，便不属于这两类人之中，阿宁不要担心。”慕言非搂住她，“阿宁这是吃醋了呀？”
沈平宁脸颊一热，伸手推开慕言非的脸：“才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
“我不会娶别人。”说出这话时，慕言非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投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但这一刻，他只想让沈平宁安心。
谁知，沈平宁的思绪已飞到其他地方：“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登云寺中究竟有多少玄国人？”
慕言非想了想：“大部分都是。”
沈平宁不禁悚然。
“乌香的事，阿宁不用担心。当然，我也一样。无论我通没通过遴选，我都还是大司命之子，玄国重视司星台甚于皇室，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就算孟无辛想对我做什么，佟娘子和僧人也都不会同意。”慕言非宽慰她道。
孟无辛？
因为失忆，沈平宁并不记得孟无辛这个人，但她觉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孟无辛是谁？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孟无辛，是文国公养在府中的谋士之一。”慕言非说，“他就是那个面具人。”
“谋士能做这么多事吗？难道说这些都是文国公的手笔？”沈平宁沉吟一声：“回去之后我让三不去查一查这个人。”
慕言非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与沈平宁同时警觉起来，二人一同看向房门。
“慕施主，有人擅闯藏经阁，施主这里可有什么异常？”
是登云寺的武僧。
慕言非握住沈平宁的手，示意她安心。
“多谢师父关怀，我这里没有事。”他回道。
然而僧人并未离去，而是一同回头，看向站在二人身后的僧人。
见僧人颔首，武僧便不再犹豫，握紧手中伏魔棍。
“施主，贫僧失礼了。”
话音落，门便被推开，武僧率先进入房中，见到屋中只有慕言非一人时，都吃了一惊。
“哎，为什么每次我说没事，你们都不信呢？”
慕言非单手支颐，看向二人身后：“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他掸了一下袖子，缓缓唤出来人名号。
“了净禅师。”
作者有话说：
“所以我不能走。”慕言非十分坚定：“阿宁你可能不记得了，从前我同你说过，阿芙蓉虽然是玄国特产，但玄国所有的阿芙蓉都出自司星台。如今琅国出现乌香，很难说与司星台没有关系，既然与司星台有关，那我必须追查到底。”
沈平宁依旧皱着眉：“如果是这件事，只要你说，我们都会帮你查的，你不必一个人在这。”
慕言非先是一怔，再次将沈平宁抱住，只是没有先前那次患得患失。
沉默片刻后，他说：“阿宁，这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想麻烦他人，再怎么说，我也是司星台的人。”
陷在草木竹香中，沈平宁不自觉放松下来。方才所为，都因一时愤怒，冷静下来后，沈平宁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慕言非，无缘无故就冲你发脾气。”她一边说，一边把眼泪蹭在慕言非的衣襟上，“我该先问清你这样做的缘由的。”
慕言非摇头说了声没关系，然后就着相拥的姿势直接将沈平宁打横抱起，不顾对方惊呼和挣扎，直接将人带到案几前：“阿宁，你来看这个。”
沈平宁探头去看，发现灯光太过昏暗，看不清字，便伸手将案上的卷轴拿了过来。
“……慕言非，这是什么字？”她问。
“啊……抱歉，拿错了，应该是这个。”慕言非递过来另外一卷，“那个是原本，这个是我写的译本。原本是用司星台密文写的，哪怕是司星台中人也只有少部分人能认全，阿宁看不懂很正常。”
他没有放手的意思，沈平宁也就顺其自然地坐在慕言非怀里开始看卷轴。
“原来玄国在了然禅师成为住持前就已经进入登云寺了。”她指着卷轴上的一处，“三不也提过这个，了然禅师在出家前曾是司星台少司命。不过这里写着，当时他还从司星台带出一卷经书，这就是刚才佟娘子和你说起的经书吗？”
慕言非点头：“其实那卷并不是经书，而是神谕。”
沈平宁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谕？难道真有这种东西？我还以为只是……”
“只是用来招揽民心的手段？不是哦，是真的。”慕言非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而且了然禅师出家之前，司星台获得的神谕已经实现了三条。”
“哪三条？”
“阿芙蓉之乱、云州地动，以及下一次神谕出现的时间。”慕言非说：“那次神谕一共示现了四条，那条还没有实现的神谕已存在多年，几乎每一次神谕都有，但都没有实现。”
“严格来说，阿芙蓉之乱是司星台得到神谕之后的有意为之，其实那条神谕的意思应该是，经历过一次动乱后，琅国实力会被削弱。当时的玄帝认为只要削弱琅国就可以发动战争，所以才会让司星台协助此事。”慕言非摇头：“但他们没有想到，先帝的雷霆手段竟可以将动乱的影响最小化。所以哪怕有神谕，国家的命运也不会完全按照预言来走。一个国家的命运也不该全都交给这种东西来决定。”
沈平宁皱着眉：“了然禅师为什么会将神谕带到登云寺？没道理啊……难道与你说的那条从来没被实现过的神谕有关？”
“然也。”慕言非点头，“那条神谕最早示现是在百年前，但至今为止，神谕中所说的‘天命之子’都未出现。所以……”
他指着卷轴上的另一处，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时大司命令少司命慕子仪、慕子卿分别携神谕前往琅、沧两国，以期早日实现神谕’。这里的慕子仪就是后来的了然禅师。”
念完后，慕言非收回手：“玄国自创立之初，采取的便是闭关锁国的政策。但因神谕多年没有实现，当时的玄帝认为或许与这条政策有关，所以决定打开国门，主动与琅国与沧国接触。”
“那段时间应该是玄国最开明的一段时期，也出现他国之人嫁入玄国与玄国之人外嫁的情况，其中就包括静平王妃。”
沈平宁吃了一惊：“母亲也是玄国人？”
“不仅如此。”慕言非拿过另一个卷轴，展开后，指着其中一处说：“王妃当年还是少司命候补，且为了嫁给静平王，不惜放弃候补身份，自请逐出司星台，永不回玄国。”
见沈平宁疑惑，慕言非便解释道：“阿宁可能不知。司星台在那段时间虽允许外嫁外娶，但大司命、两位少司命和九大星官，还有他们的候补是不能外嫁的，也不能外娶，只能与司星台之人结为连理。”
“如果想要外嫁外娶，这些人不仅要放弃身份，离开玄国，还会被施以特定的术，一辈子不能再用术法。”
听到这里，沈平宁愣了半刻，随即有些黯然：“这么说的话，慕言非你是不是也只能娶司星台的人？”
慕言非没想到沈平宁会往这个方面想，见她神色郁郁，不知怎地，心中某处竟蓦然一动，眼底不自觉浮出笑意。
“即使我是大司命的儿子，但没有通过遴选，便不属于这两类人之中，阿宁不要担心。”慕言非搂住她，“阿宁这是吃醋了呀？”
沈平宁脸颊一热，伸手推开慕言非的脸：“才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
“我不会娶别人。”说出这话时，慕言非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投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但这一刻，他只想让沈平宁安心。
谁知，沈平宁的思绪已飞到其他地方：“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登云寺中究竟有多少玄国人？”
慕言非想了想：“大部分都是。”
沈平宁不禁悚然。
“乌香的事，阿宁不用担心。当然，我也一样。无论我通没通过遴选，我都还是大司命之子，玄国重视司星台甚于皇室，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就算孟无辛想对我做什么，佟娘子和僧人也都不会同意。”慕言非宽慰她道。
孟无辛？
因为失忆，沈平宁并不记得孟无辛这个人，但她觉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孟无辛是谁？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孟无辛，是文国公养在府中的谋士之一。”慕言非说，“他就是那个面具人。”
“谋士能做这么多事吗？难道说这些都是文国公的手笔？”沈平宁沉吟一声：“回去之后我让三不去查一查这个人。”
慕言非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与沈平宁同时警觉起来，二人一同看向房门。
“慕施主，有人擅闯藏经阁，施主这里可有什么异常？”
是登云寺的武僧。
慕言非握住沈平宁的手，示意她安心。
“多谢师父关怀，我这里没有事。”他回道。
然而僧人并未离去，而是一同回头，看向站在二人身后的僧人。
见僧人颔首，武僧便不再犹豫，握紧手中伏魔棍。
“施主，贫僧失礼了。”
话音落，门便被推开，武僧率先进入房中，见到屋中只有慕言非一人时，都吃了一惊。
“哎，为什么每次我说没事，你们都不信呢？”
慕言非单手支颐，看向二人身后：“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他掸了一下袖子，缓缓唤出来人名号。
“了净禅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