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两个账本

  “我的人赶到冬云茶社时,里面一片狼藉,明显发生了打斗,但一个人也没有,就连之前被我们困在院子里的金羽都不见了。”

  楚三不揉了揉脑袋,把那头本就不算齐整的头发揉得更乱:“不止是茶社,整个云州城都找不到他们。我已经让商会的人还有我所有的眼线去留意,如果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送来。但看这个撤离速度,恐怕那些人早就有所防备。现在就是不知道公子是被他们抓了还是什么……”

  沈平宁沉默不语。

  “他不会有事的。”沈末安拍了拍她的手,“‘祸害遗千年’——这还是从前小姑姑自己说的。”

  “是啊,慕公子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不用担心他,九小姐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小云雀挽住沈平宁的胳膊。

  “我?”沈平宁不明所以。

  小云雀却没有说下去。

  楚三不注意到她很快地瞟了林湘儿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便说:“既然如此,我们进去说。东家还带了一个人来,小公子肯定认识。”

  ※

  见到沈末安,崔令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太、太、太——”

  由于林湘儿在场,楚三不便笑眯眯地蹲下身,伸手就要扶他:“哎呀,崔公子真是的,不过是几个月没见到小公子就这么激动。没有人拦着你和小公子谈经论道啊。”

  崔令还没反应过来:“小、小公子?”

  “对啊,是小公子。”楚三不拍了拍崔令的肩,着意加重了“小公子”三个字。“之前九小姐给你带蜜水喝的时候,没有和你说小公子也会来吗?”

  九小姐?

  崔令下意识看向沈平宁,与她视线相对时才明白过来:“是、是说过,在下只是一时激动,小公子见笑。”

  沈末安点了点头,然后说:“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小姑姑,曹大人的册子应当在登云寺。”

  “登云寺?是那座供有舍利的登云寺?”楚三不惊异道。

  “是的。”小云雀将一摞纸拿了出来,逐一摊开:“记事本上提到的那些有关云林的线索,实际上指的不是云林,而是登云寺。当年云林镇外有一座云林寺,与登云寺同时建造,两座寺庙无论是环境还是布局都一模一样。但在大约五十多年前的那场地动中,云林寺坍圮,僧人却没有多少伤亡。云林寺住持不愿大兴土木重修,便将余下的石木都捐给云林镇,自己则与其他僧人前往登云寺。”

  “正因两座寺庙几乎一样,所以册子中提到的许多景色与佛像,云林镇都有。但经多方打听,我们才确定册子应当在登云寺。”沈末安接话道:“登云寺位于云州与青州交界的深山中——我们正好顺路。”

  “好,接下来我们就去登云寺。”沈平宁看向崔令:“关于那两张银票的事,是我来说,还是崔公子自己说?”

  所有人都目光都齐刷刷转了过来,这让崔令如坐针毡。

  他咳了一声,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那两张用弃版印刷的银票的票号,分别指的是两个账本。”

  除沈平宁外,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账本?这两个数字不是金额和交易数吗?”林湘儿尤为惊讶。

  崔令扯了扯嘴角:“父亲对外一直这样说。”

  “你既然知道票号指的是账本,你当初来云州找我是为什么?”林湘儿皱眉。

  “钥匙。”

  见众人惊讶不已,崔令叹了一口气,看向林湘儿:“林姑娘,那块弃版当初被送回来后,你有没有检查过?”

  林湘儿一怔。

  “看来是没有。”他伸出手,“林姑娘,还请将弃版交给我。”

  见对方面露戒备,崔令苦笑:“我一介书生能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告诉九小姐,我之前和她说的话不是假的而已。”

  沈平宁点头:“给他吧。”

  于是林湘儿回房,拿回一个布包。

  布包解开,露出里面的木质雕版,花纹繁复,雕工精巧,墨痕并不多,仍能看出版上木色。

  这就是那块弃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崔令拿起弃版,然后依照特殊顺序在雕版四角依次按了一下,最后按住一个不起眼的纹样,轻轻一扭,便听咔的一声,弃版登时散开。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那些散成零件的木块在崔令手中,竟被拼成了一个阴阳鱼牌!

  楚三不和林湘儿同时认出了这些机关。

  “玲珑锁?!”

  “是父亲的——?!”

  崔令将木牌推到桌子中央:“当初印了那两张银票后,弃版被送到林鲁班手中,被他改造成玲珑锁的钥匙,那两个账本,就藏在票号所指的地点。”

  林湘儿脸色苍白:“父亲怎么会……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票号指的地点是哪里?”沈末安皱眉。

  “等靠岸后,我想去一趟书肆。”崔令说,“《乾应诗集》就是破解票号的关键。”

  “既然如此,到时你和我们一同去登云寺。”沈平宁说:“你现在也很危险,上岸后大家一起行动,去登云寺前,先去一趟书肆。”

  其他人均都表示同意。

  在简单说过接下来的计划后,几人便准备分船而行。

  由于崔令身份特殊,所以沈平宁与沈末安便与他一船。

  楚三不因要与明月楼接洽,事务繁多,且需隐蔽行事,单独一船。

  小云雀则与林湘儿去了另外一艘船。

  “小姑姑,我已经让傅家的行脚医去了崔令房间为他看诊。”想到分船前,崔令突然昏倒的样子,沈末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身体这么差。”

  沈平宁放下银壶,笑着看向他:“读书人,底子自然比不了我们这种练家子。不过……”

  她嫣然一笑。

  “到底是他身体差,还是另有原因,末安你不想和我好好解释一下么?”沈平宁点了点沈末安的袖口,“比如……你这里为什么会有一点迷魂香的粉末?”

  沈末安脸色一窘:“什么都瞒不过小姑姑。”

  “下次想和我单独说话,用不着去迷晕别人。”沈平宁叹气:“真把人弄坏了怎么办?”

  “没有下次了。”沈末安信誓旦旦。

  “说吧,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林湘儿和崔令的面说的?”沈平宁问。

  沈末安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撩袍坐在沈平宁面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支银簪。

  看到那只簪子,沈平宁目光一凝。

  簪头上的花纹,有些熟悉。

  “这个花纹,是静平王叔的徽记。这支簪子并不华贵,不是王妃的东西。我和云雀姑娘去银铺问过,掌柜说,这种规格的簪子,一般都是王府中有资历的老人才有。而来当这个的人,正是林鲁班。”

  “林鲁班?”沈平宁慢慢拧起眉头。

  “难道林鲁班是王府旧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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