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玄国“故人”
由于阮清要与崔令秘谈，慕言非便与亲卫一同守在门前。
等到时，慕言非仔细观察院中，发现这院落虽小，布置却暗藏乾坤。
慕言非眼睛一眯，手指一动，一枚玉珠便滑至掌中，屈指一弹，将玉珠弹入草丛，碰歪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不多时，阮清便从屋中走出，一言不发，直接往院外走。
她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慕言非并不关心她和崔令说过什么，只又快速看了一遍院中布局，然后离开了冬云茶社。
回商驿后，慕言非便向沈平宁和楚三不说了这件事。
“崔令的院子里有阵法？”沈平宁一脸惊讶。
“不是什么很高级的阵，但拦住一些想擅闯的人，足够了。”慕言非玩着手里的玉珠：“阿宁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司星台术法不传外人。”
沈平宁一惊：“难道佟娘子是司星台的人？”
慕言非沉吟一声：“不一定。但如果不是，这佟娘子恐怕不简单。”
“好在公子破了阵法，这下我们去救崔令就多了几分把握。”楚三不插话道：“接下来是按照原计划利用三小姐把崔令劫走，还是？”
沈平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慕言非，笑着说：“恐怕慕言非另有想法。”
慕言非回以一笑：“我的确有一个想法，说不定可以直接救出崔令。”
※
慕言非站在冬云茶社外，看着几只振翅而起的鸟，目光随着它们，渐渐向西方移去。
就在这时，茶社的门被打开，是佟娘子身边的女使。
“慕公子，请随奴婢来。”
他嗯了一声，跟在女使身后，来到茶室门前，独自进入后，见到了这间茶社的主人，佟娘子。
她手中的信，正是半刻前，慕言非送进来的“路引”。
见到他，佟娘子立即起身，向慕言非行了一个礼。
“奴不知小少主也在云州，有失远迎，还请小少主恕罪。”她用的是玄国口音。
“在玄国，只有司星台的人会叫我‘小少主’。”慕言非笑了一下，“但我记得司星台之人，除大司命允许外，不得擅自离境，可你身上并没有大司命的印记。”
“奴虽不是司星台之人，但外子是曾供职于司星台。”佟娘子回答。
“原是这样，那佟娘子也算是我的故人了。”慕言非坐了下来。
“若是从前，依着奴的身份，怎敢与小少主互称故人？只是剑门之役后，琅国境内已鲜少再见玄国人。奴来琅国后，小少主是奴见到的，除了奴自己以外第一个玄国人。”佟娘子开始为慕言非泡茶。
不多时，她便推了一杯茶到慕言非面前。
慕言非却没有接。
“你既还知自己是玄国人，为何还要替琅国权贵卖命？”他看着杯中白雾袅袅，扶摇直上，语气平淡。
佟娘子笑着反问：“小少主来云州，难道不是替天宁帝走这一遭？”
慕言非伸手取茶：“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佟娘子无奈一笑，从一旁的竹篮中取出一碟点心：“小少主还记得这个吗？”
“紫薇楼的登第糕？”慕言非摩挲着杯口，目光带了些怀念，“没想到佟娘子还有这种手艺。”
“只是仿制而已。”
佟娘子将点心也推到慕言非面前：“小少主不如尝尝，无论如何，这也是玄国的味道。”
慕言非拿起一块糕点，却没有送进嘴，而是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放下。
佟娘子有些惊讶。
“佟娘子以为，我会怀念玄国？”
慕言非笑着歪了歪头，唇角半勾：“你想错了。”
“什……可小少主是——”
“你错的不止这一件事。”慕言非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并不去喝里面的茶：“来云州是我自愿，并非身不由己——这句话，替我转告你背后的玄国势力。”
佟娘子眉头一颤：“奴不知道小少主在说什么。”
“不知道也无所谓。”慕言非放下杯子，将它与那碟点心一并推还佟娘子，“你只需要知道，等你身后之人问起，你就说，带走崔令的人……”
他指着自己。
“——是我。”
佟娘子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就被推开。
女使一脸焦急：“娘子！后人闯入后院，劫走了崔公子！”
当啷一声，茶杯落地，佟娘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女使，然后又看向慕言非：“不可能，这不可能！院子里的金羽——”
“啊，那两个人啊……恐怕此刻正在阵法中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呢。”慕言非没有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佟娘子。
短暂的震惊后，佟娘子便想通各种关窍。
她看向慕言非，而慕言非也不闪躲，笑着点了点头：“承让了。”
“从前只听外子提到过阵法转换，没想到第一次亲眼见到，竟是小少主从奴手上抢人。”佟娘子微微一笑。
“只是小少主这样做，让奴有些不好向孟大人交代呢。”
孟大人？
慕言非眼角一眯。
是那个面具人吗？
姓孟的谋士……
就在他即将想出答案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慕言非抬起头，看向门外的那些佩剑的人，笑了。
“哎呀……这可真是，上次宜阳郡主府一别，二位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看着其中两名杀手。
那两人，正是之前在宜阳郡主府遇见的，跟在面具人身边的死士！
“小少主，既然您放走了崔公子，那就要劳烦您和奴走一趟了。”佟娘子一脸歉意。
谁知，慕言非竟一口答应：“好啊。”
佟娘子微微一愣。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那标志性的、淡淡的笑容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霜冰寒刃般的冷寂。
“——如果你能留下我的话。”
※
“那个药能让他睡多久？”
“应该还有一会儿，足够让他睡到我们离城。”
“林姑娘那边呢？”
“放心吧，东家，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林湘儿应该已经在等我们。”
沈平宁嗯了一声，将兜帽盖在头上，然后上了船。
是傅家的商船。
“不愧是傅家，没想到两天时间就准备了这么周全的东西。”楚三不扶住沈平宁，“东家是在担心公子？”
沈平宁顿了片刻，然后点头：“虽然他说自己和佟娘子都是玄国人，让我们不必担心。但佟娘子既然肯为那些人所用，想来不会顾念太多旧情。万一……”
就在这时，一名镖师策马而来。
“少老板，都办好了，马车是否现在出发？”
楚三不点头：“记得声势闹大点，人都装扮好了？”
“少老板放心。”
“去吧。”
镖师策马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烟尘中，楚三不才回头：“东家，我们该走了。”
沈平宁眉头皱了皱，深吸一口气。
“开船。”
作者有话说：
等到时，慕言非仔细观察院中，发现这院落虽小，布置却暗藏乾坤。
慕言非眼睛一眯，手指一动，一枚玉珠便滑至掌中，屈指一弹，将玉珠弹入草丛，碰歪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不多时，阮清便从屋中走出，一言不发，直接往院外走。
她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慕言非并不关心她和崔令说过什么，只又快速看了一遍院中布局，然后离开了冬云茶社。
回商驿后，慕言非便向沈平宁和楚三不说了这件事。
“崔令的院子里有阵法？”沈平宁一脸惊讶。
“不是什么很高级的阵，但拦住一些想擅闯的人，足够了。”慕言非玩着手里的玉珠：“阿宁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司星台术法不传外人。”
沈平宁一惊：“难道佟娘子是司星台的人？”
慕言非沉吟一声：“不一定。但如果不是，这佟娘子恐怕不简单。”
“好在公子破了阵法，这下我们去救崔令就多了几分把握。”楚三不插话道：“接下来是按照原计划利用三小姐把崔令劫走，还是？”
沈平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慕言非，笑着说：“恐怕慕言非另有想法。”
慕言非回以一笑：“我的确有一个想法，说不定可以直接救出崔令。”
※
慕言非站在冬云茶社外，看着几只振翅而起的鸟，目光随着它们，渐渐向西方移去。
就在这时，茶社的门被打开，是佟娘子身边的女使。
“慕公子，请随奴婢来。”
他嗯了一声，跟在女使身后，来到茶室门前，独自进入后，见到了这间茶社的主人，佟娘子。
她手中的信，正是半刻前，慕言非送进来的“路引”。
见到他，佟娘子立即起身，向慕言非行了一个礼。
“奴不知小少主也在云州，有失远迎，还请小少主恕罪。”她用的是玄国口音。
“在玄国，只有司星台的人会叫我‘小少主’。”慕言非笑了一下，“但我记得司星台之人，除大司命允许外，不得擅自离境，可你身上并没有大司命的印记。”
“奴虽不是司星台之人，但外子是曾供职于司星台。”佟娘子回答。
“原是这样，那佟娘子也算是我的故人了。”慕言非坐了下来。
“若是从前，依着奴的身份，怎敢与小少主互称故人？只是剑门之役后，琅国境内已鲜少再见玄国人。奴来琅国后，小少主是奴见到的，除了奴自己以外第一个玄国人。”佟娘子开始为慕言非泡茶。
不多时，她便推了一杯茶到慕言非面前。
慕言非却没有接。
“你既还知自己是玄国人，为何还要替琅国权贵卖命？”他看着杯中白雾袅袅，扶摇直上，语气平淡。
佟娘子笑着反问：“小少主来云州，难道不是替天宁帝走这一遭？”
慕言非伸手取茶：“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佟娘子无奈一笑，从一旁的竹篮中取出一碟点心：“小少主还记得这个吗？”
“紫薇楼的登第糕？”慕言非摩挲着杯口，目光带了些怀念，“没想到佟娘子还有这种手艺。”
“只是仿制而已。”
佟娘子将点心也推到慕言非面前：“小少主不如尝尝，无论如何，这也是玄国的味道。”
慕言非拿起一块糕点，却没有送进嘴，而是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放下。
佟娘子有些惊讶。
“佟娘子以为，我会怀念玄国？”
慕言非笑着歪了歪头，唇角半勾：“你想错了。”
“什……可小少主是——”
“你错的不止这一件事。”慕言非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并不去喝里面的茶：“来云州是我自愿，并非身不由己——这句话，替我转告你背后的玄国势力。”
佟娘子眉头一颤：“奴不知道小少主在说什么。”
“不知道也无所谓。”慕言非放下杯子，将它与那碟点心一并推还佟娘子，“你只需要知道，等你身后之人问起，你就说，带走崔令的人……”
他指着自己。
“——是我。”
佟娘子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就被推开。
女使一脸焦急：“娘子！后人闯入后院，劫走了崔公子！”
当啷一声，茶杯落地，佟娘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女使，然后又看向慕言非：“不可能，这不可能！院子里的金羽——”
“啊，那两个人啊……恐怕此刻正在阵法中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呢。”慕言非没有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佟娘子。
短暂的震惊后，佟娘子便想通各种关窍。
她看向慕言非，而慕言非也不闪躲，笑着点了点头：“承让了。”
“从前只听外子提到过阵法转换，没想到第一次亲眼见到，竟是小少主从奴手上抢人。”佟娘子微微一笑。
“只是小少主这样做，让奴有些不好向孟大人交代呢。”
孟大人？
慕言非眼角一眯。
是那个面具人吗？
姓孟的谋士……
就在他即将想出答案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慕言非抬起头，看向门外的那些佩剑的人，笑了。
“哎呀……这可真是，上次宜阳郡主府一别，二位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看着其中两名杀手。
那两人，正是之前在宜阳郡主府遇见的，跟在面具人身边的死士！
“小少主，既然您放走了崔公子，那就要劳烦您和奴走一趟了。”佟娘子一脸歉意。
谁知，慕言非竟一口答应：“好啊。”
佟娘子微微一愣。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那标志性的、淡淡的笑容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霜冰寒刃般的冷寂。
“——如果你能留下我的话。”
※
“那个药能让他睡多久？”
“应该还有一会儿，足够让他睡到我们离城。”
“林姑娘那边呢？”
“放心吧，东家，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林湘儿应该已经在等我们。”
沈平宁嗯了一声，将兜帽盖在头上，然后上了船。
是傅家的商船。
“不愧是傅家，没想到两天时间就准备了这么周全的东西。”楚三不扶住沈平宁，“东家是在担心公子？”
沈平宁顿了片刻，然后点头：“虽然他说自己和佟娘子都是玄国人，让我们不必担心。但佟娘子既然肯为那些人所用，想来不会顾念太多旧情。万一……”
就在这时，一名镖师策马而来。
“少老板，都办好了，马车是否现在出发？”
楚三不点头：“记得声势闹大点，人都装扮好了？”
“少老板放心。”
“去吧。”
镖师策马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烟尘中，楚三不才回头：“东家，我们该走了。”
沈平宁眉头皱了皱，深吸一口气。
“开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