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锚
颜沧那句话其实很干巴巴，一句相信而已，还是解答不了那些善恶对错的疑惑。
但是莫栩听了之后感觉很心安，负面的情绪一点点止住、压下。他其实有点像飘在海上的孤舟，知道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总害怕迷失在这海上，被漫无边际的恐怖吞没。
如果还有人能懂他，还有人能信他。他就有了锚，在这片海上的锚。
有了锚的船，便不会沉沦。
到底是醉了酒，又加上情绪起伏，哭累的莫栩把头埋进膝盖，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颜沧等了好一会，才发现端倪，轻轻摇晃着人，道：“莫栩？”
没人回应，甚至还有细碎的呼吸声传来，带着一点溢散的酒气，就像一只小猫找到了安全舒适的小窝打着呼噜。
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颜沧无奈地把人架起来，莫栩像没骨头一样靠在颜沧的肩膀上。
莫栩到底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这种姿势他只能把人拖着走。于是想了想，他只好微微放倒莫栩，而后一个横抱把人稳稳地抱在臂弯里。
怀里的莫栩无意识地乱动，皱着眉嘟囔了几声无意义的声音，温热的酒气吐在颜沧的下巴处，让他觉得有点痒。
颜沧的脸似乎随着酒气一般也泛起热来微微涨红。只是没人注意到，连他自己也没。
等到他把莫栩抱出院子时，早已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面若寒霜的平东将军模样。
-
莫栩和颜沧聊的时间不短，这沧南县衙上上下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清卓、伏良弼、陈知县跟着一堆官差婆子杂役把府衙都找了个遍，还是不见莫栩的踪影。
王爷在自己的县衙里不见了，知府大人伏良弼脸阴得能滴出水来，陈知县此时内心又是害怕又是焦急，大声责问道：“还没找到吗？”
一名官差回道：“是的知县大人，都找过了，没看见啊。”
“都是废物！”陈知县知道发火也无济于事，又抓过先前守在门口的仆役问道：“你确定刚才没人出县衙是吧。”
那仆役答道：“是啊大人，没看到有人出去过啊！”
陈知县拿出了上官的威严喝道：“你确定吗？好好想想！”
仆役吓得伏地便拜：“小人……小人就小解了一下，其他时候都在门口守着啊！”
陈知县怒不可遏：“若是王爷有点什么差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赔。”
先前找人的官差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有个地方没找过！颜将军那个屋子。”
清卓摇摇头，道：“颜将军那里我去过了，没看见。”
终究是伏良弼定下了调子：“再去找，必须找到。分出一半人出县衙上街找，一半人继续在县衙里找。每个地方都再看一遍。”
“不用去了。”
颜沧的声音从院门处传出，而后他缓缓地走了进来。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个人，正是众人苦苦寻找的小王爷。
“你把王爷怎么了！”伏良弼以为颜沧对莫栩不利，连忙前去查看。
似乎是此地太过吵闹，莫栩的手不自觉地环住颜沧的脖子，然后还把脸埋进了颜沧的胸口蹭了蹭。
伏良弼：“……”
这是哪一出？伏良弼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
颜沧还是抱着莫栩，面上不动声色，言简意赅说道：“他喝醉了，在我院子里睡着了。”
“嗯”，伏良弼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才说道：“辛苦颜将军把王爷寻来，时候也不早，将军把人给我们，然后尽早回去休息吧。”
伏良弼喊来两个人帮忙，从颜沧手里接过了人。颜沧最后看了一眼莫栩，便转身离开。
深夜的折腾终于结束，忙碌的众人散去，伏良弼和陈知县也总算能睡个好觉。清卓随着两位官差大哥把人送回了房间。这次清卓可不敢再出差错，让官差守着直到他打完了水过来。
清卓给莫栩擦脸的时候才发现，哥哥脸上似乎有两道泪痕。
“嗯？哥哥哭了吗？”
他心中疑惑，难不成哥哥真去找了颜将军，然后吵了架，还哭了？
可看莫栩在颜沧怀里那种亲昵的样子，也不像是两个刚吵完架的人。
难道是发了噩梦，在梦里哭的？
“算了，明日再找机会问问哥哥吧。”
清卓给莫栩擦完脸，搬来一张凳子，在床边守了莫栩一夜。
-
次日，莫栩醒来时，还有一点微微的头疼。他有点想不起来昨天拿的事情，自己好像是喝醉了：“嗯？这是我房间，我怎么回来的？”
正当莫栩还在搜刮记忆时，动静早已把趴在床尾的清卓弄醒。
清卓来到床头，问道：“哥，你醒了吗？”
莫栩这才发现床边还有其他人，道：“清卓，你怎么在这？”
“哥你昨晚喝醉了，我怕你半夜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陪你。”
看起来小孩在这守了一整夜，莫栩有点感动，说道：“谢谢。”
他起了身，还是对昨晚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自己在接待离北的席上喝了不少酒，而后就记得不太真切了。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清卓，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清卓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我跟两位官差大哥把你送回房间的，可是是颜将军把你找回来的。”
“颜将军？颜沧？”莫栩脑海中好像浮现出一点印象，追问道：“什么情况？”
清卓于是把昨晚他喝醉酒后失踪，全县衙上下寻他，最后是颜沧把他送回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莫栩听完感觉头更疼了，因为经过清卓这么一提点，他基本都想了起来。自己喝醉跑去找颜沧诉衷肠，还把自己说哭了，这也太矫情了。
“太丢人了。”莫栩脸上有点红，心里把自己数落了一顿。这叫什么事，只能怪自己的情绪太浓烈，哪怕他努力压抑着也在醉酒后释放了出来。
不过，他的确感觉畅快了不少。颜沧回应了他的倾诉，他们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那些话很有用，在熊府的那晚上感受到的绝望的孤独感已经被驱散了大半。
他很感谢颜沧，但他现在不是很再见到那人。
清卓见到莫栩在发呆，轻唤了一声：“哥哥？你想起来了吗？”
莫栩回过神来，还有点不自在：“差不多吧。”
清卓得到了回答，还是好奇地把昨晚的疑虑问了出来：“哥你是不是昨晚找颜将军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莫栩有点讶异，他记忆中应该是跟颜沧两个人在说话，没有旁人在场。
清卓解释道：“因为你跑掉之前我一直听你絮叨着王德竣和颜将军。”
“我......”莫栩哭笑不得，自己喝醉了是真藏不住事，不过他没回答，而是问道：“颜沧送我回来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清卓摇摇头：“没有，颜将军只说你在他院子里睡着了。”
莫栩含糊其辞：“差不多。”
见莫栩不太想说，清卓也不再多问。
但是莫栩听了之后感觉很心安，负面的情绪一点点止住、压下。他其实有点像飘在海上的孤舟，知道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总害怕迷失在这海上，被漫无边际的恐怖吞没。
如果还有人能懂他，还有人能信他。他就有了锚，在这片海上的锚。
有了锚的船，便不会沉沦。
到底是醉了酒，又加上情绪起伏，哭累的莫栩把头埋进膝盖，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颜沧等了好一会，才发现端倪，轻轻摇晃着人，道：“莫栩？”
没人回应，甚至还有细碎的呼吸声传来，带着一点溢散的酒气，就像一只小猫找到了安全舒适的小窝打着呼噜。
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颜沧无奈地把人架起来，莫栩像没骨头一样靠在颜沧的肩膀上。
莫栩到底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这种姿势他只能把人拖着走。于是想了想，他只好微微放倒莫栩，而后一个横抱把人稳稳地抱在臂弯里。
怀里的莫栩无意识地乱动，皱着眉嘟囔了几声无意义的声音，温热的酒气吐在颜沧的下巴处，让他觉得有点痒。
颜沧的脸似乎随着酒气一般也泛起热来微微涨红。只是没人注意到，连他自己也没。
等到他把莫栩抱出院子时，早已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面若寒霜的平东将军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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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栩和颜沧聊的时间不短，这沧南县衙上上下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清卓、伏良弼、陈知县跟着一堆官差婆子杂役把府衙都找了个遍，还是不见莫栩的踪影。
王爷在自己的县衙里不见了，知府大人伏良弼脸阴得能滴出水来，陈知县此时内心又是害怕又是焦急，大声责问道：“还没找到吗？”
一名官差回道：“是的知县大人，都找过了，没看见啊。”
“都是废物！”陈知县知道发火也无济于事，又抓过先前守在门口的仆役问道：“你确定刚才没人出县衙是吧。”
那仆役答道：“是啊大人，没看到有人出去过啊！”
陈知县拿出了上官的威严喝道：“你确定吗？好好想想！”
仆役吓得伏地便拜：“小人……小人就小解了一下，其他时候都在门口守着啊！”
陈知县怒不可遏：“若是王爷有点什么差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赔。”
先前找人的官差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有个地方没找过！颜将军那个屋子。”
清卓摇摇头，道：“颜将军那里我去过了，没看见。”
终究是伏良弼定下了调子：“再去找，必须找到。分出一半人出县衙上街找，一半人继续在县衙里找。每个地方都再看一遍。”
“不用去了。”
颜沧的声音从院门处传出，而后他缓缓地走了进来。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个人，正是众人苦苦寻找的小王爷。
“你把王爷怎么了！”伏良弼以为颜沧对莫栩不利，连忙前去查看。
似乎是此地太过吵闹，莫栩的手不自觉地环住颜沧的脖子，然后还把脸埋进了颜沧的胸口蹭了蹭。
伏良弼：“……”
这是哪一出？伏良弼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
颜沧还是抱着莫栩，面上不动声色，言简意赅说道：“他喝醉了，在我院子里睡着了。”
“嗯”，伏良弼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才说道：“辛苦颜将军把王爷寻来，时候也不早，将军把人给我们，然后尽早回去休息吧。”
伏良弼喊来两个人帮忙，从颜沧手里接过了人。颜沧最后看了一眼莫栩，便转身离开。
深夜的折腾终于结束，忙碌的众人散去，伏良弼和陈知县也总算能睡个好觉。清卓随着两位官差大哥把人送回了房间。这次清卓可不敢再出差错，让官差守着直到他打完了水过来。
清卓给莫栩擦脸的时候才发现，哥哥脸上似乎有两道泪痕。
“嗯？哥哥哭了吗？”
他心中疑惑，难不成哥哥真去找了颜将军，然后吵了架，还哭了？
可看莫栩在颜沧怀里那种亲昵的样子，也不像是两个刚吵完架的人。
难道是发了噩梦，在梦里哭的？
“算了，明日再找机会问问哥哥吧。”
清卓给莫栩擦完脸，搬来一张凳子，在床边守了莫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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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莫栩醒来时，还有一点微微的头疼。他有点想不起来昨天拿的事情，自己好像是喝醉了：“嗯？这是我房间，我怎么回来的？”
正当莫栩还在搜刮记忆时，动静早已把趴在床尾的清卓弄醒。
清卓来到床头，问道：“哥，你醒了吗？”
莫栩这才发现床边还有其他人，道：“清卓，你怎么在这？”
“哥你昨晚喝醉了，我怕你半夜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陪你。”
看起来小孩在这守了一整夜，莫栩有点感动，说道：“谢谢。”
他起了身，还是对昨晚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自己在接待离北的席上喝了不少酒，而后就记得不太真切了。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清卓，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清卓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我跟两位官差大哥把你送回房间的，可是是颜将军把你找回来的。”
“颜将军？颜沧？”莫栩脑海中好像浮现出一点印象，追问道：“什么情况？”
清卓于是把昨晚他喝醉酒后失踪，全县衙上下寻他，最后是颜沧把他送回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莫栩听完感觉头更疼了，因为经过清卓这么一提点，他基本都想了起来。自己喝醉跑去找颜沧诉衷肠，还把自己说哭了，这也太矫情了。
“太丢人了。”莫栩脸上有点红，心里把自己数落了一顿。这叫什么事，只能怪自己的情绪太浓烈，哪怕他努力压抑着也在醉酒后释放了出来。
不过，他的确感觉畅快了不少。颜沧回应了他的倾诉，他们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那些话很有用，在熊府的那晚上感受到的绝望的孤独感已经被驱散了大半。
他很感谢颜沧，但他现在不是很再见到那人。
清卓见到莫栩在发呆，轻唤了一声：“哥哥？你想起来了吗？”
莫栩回过神来，还有点不自在：“差不多吧。”
清卓得到了回答，还是好奇地把昨晚的疑虑问了出来：“哥你是不是昨晚找颜将军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莫栩有点讶异，他记忆中应该是跟颜沧两个人在说话，没有旁人在场。
清卓解释道：“因为你跑掉之前我一直听你絮叨着王德竣和颜将军。”
“我......”莫栩哭笑不得，自己喝醉了是真藏不住事，不过他没回答，而是问道：“颜沧送我回来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清卓摇摇头：“没有，颜将军只说你在他院子里睡着了。”
莫栩含糊其辞：“差不多。”
见莫栩不太想说，清卓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