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弃版
“宝丰隆的钱掌柜？哦——你说的是钱叔吧？我带你们去！”
沈平宁等人没有想到城郊百姓这样热情，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早已商量好的理由，便已被带到钱宅大门前。
“钱叔！钱叔！有客人啦！”青年将门敲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来了，阿元你可敲轻些，老钱这门才换不久，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一名年过耄耋，作员外打扮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见到沈平宁三人，有些诧异：“几位是？”
沈平宁拿出傅家玉牌，钱掌柜见了，神情略一肃穆，让开半个身子：“贵客请进——老婆子，把昨天我带回来的那个纸包拿给阿元！那是我答应他家小子闺女的茶糖！”
院中传来哎的一声，不多会儿，一名老太太将纸包送到门口，交到那名叫阿元的青年手中后，刚要去准备茶水，就被钱掌柜拉住：“这几名贵客我来招待，你去找孙婆她们做会儿针线罢。”
钱夫人虽然疑惑，但也依言离开院子。等三人进入院中后，钱掌柜关上门，将几人引入主屋后，亲手奉了三杯茶来。
“不知女郎在傅家行几，来找老爷子可是得了孙家的授意？”他问沈平宁。
“祖母叫我阿九，您的住处，确实是五公子告诉我的，因为我有一件事想找钱掌柜确认。”沈平宁说。
“原来是九姑娘！失敬失敬！我早已不是掌柜，如果九姑娘看得起，叫我一声老钱就好——不知九姑娘是想找我确认什么事？可是……与宝丰隆有关？”
沈平宁也不与他绕圈子，直接将从崔令身上搜出的错版银票放在桌上：“钱老可认得这两张银票？”
钱掌柜从袖中掏出一副琉璃镜，戴在眼前，然后拿起银票，看清上面的纹章后，吃了一惊：“这、这是三年前错版的银票！照理说都该被崔大人收走，封入户部秘库。九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慕言非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钱掌柜是第一次见到这两张银票？”
“不错，是第一次——等等，这两张银票的票号有点奇怪……”钱掌柜扶了一下琉璃镜，仔细看着银票，脸色忽然一变：“这、这是那块弃版？！”
弃版？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弃版一般是雕版师在雕版过程中因各种原因而弃之不用的雕版，而一旦雕版成为弃版，这块弃版就要被销毁，以防流入市场造成混乱。
“宝丰隆钱庄不是第一次承担银票印刷和发行，怎么还会存在弃版印票的情况？”楚三不皱着眉问：“户部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钱掌柜想了一下，然后摇头：“当年崔大人因错版之事亲自来云州时，并未提到此事，想来应是不知。”
沈平宁问：“这种弃版一般都由钱庄收回，然后集中销毁——当时负责销毁的人是谁？”
“是与我同年进入宝丰隆的账房先生。”钱掌柜答。
沈平宁连忙追问：“钱老可否方便告知那名账房先生现在在哪？”
谁知，钱掌柜面色一黯，眼底浮出一抹痛色。
难道……
三人心头俱是一跳。
“他死了。”钱掌柜摇头道：“就在今年，一家九口全都死了，据说是盗匪入室抢劫，哎……”
一家九口。
慕言非愣了片刻，随即想到一事：“敢问那名账房先生可是姓元，家在青州，儿子是天宁十三年的秀才？”
钱掌柜愣了一愣：“公子怎么会知道？”
慕言非眼神一沉，没有回答。
“既然账房问不了，那不如去问一下雕版师。”楚三不忽然出声：“钱掌柜，那名负责雕版的雕版师还在云州吗？”
“在的，只是现在那雕版师封刀不做雕版，而是在玉器店做工。”钱掌柜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我想起了，那家玉器店叫‘玉玲珑’，就在城北！”
“多谢钱老，那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完，沈平宁几人就准备离开钱家，去玉玲珑找雕版师。
却在即将离开时，被钱掌柜叫住，让他们稍后。然后钱掌柜自己则往偏屋去，捧了一对玉把件出来，当着沈平宁几人的面往地上一砸，把件立时破损，其中一个还被磕去一角。
“钱老，您这是？”沈平宁疑惑不解。
“几位去找雕版师，不拿点东西去修，难免惹人疑窦。”钱掌柜将把件交给沈平宁，“有了这两样东西，九小姐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找人了。”
沈平宁心中感动：“钱老，多谢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虽然我不在孙家做事了，但也听说五少爷曾说动几位爷去磁州向老夫人提亲，虽说被拒绝了，但五少爷看中的女郎，怎么都不会差。”钱掌柜笑得开心，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不少，“不说这些了，九小姐如果要去玉玲珑就赶早，那家店与旁的店不同，打烊很早，那雕版师也不一定是每天都在店里，您赶紧去吧。”
虽说没有记忆，但听到孙瑾言提亲的事，沈平宁还是不免窘迫。好在钱掌柜没再提这件事，于是三人便顺势离开钱家，往玉玲珑去。
路上，沈平宁见慕言非始终沉默不语，便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轻轻勾住慕言非的手。
衣袖遮住手指，却带来意想不到的温与软，慕言非怔了片刻，旋即回神，看向身边的沈平宁，笑了笑：“阿宁是在担心我？”
沈平宁没有否认：“你认识那个账房先生？”
慕言非却摇头：“阿宁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师父当初派我去青州是为了调查一封匿名信？”
他确是说过这件事。沈平宁略一思索，也变了脸色：“那个账房先生的儿子就是写匿名信的秀才！”
“当时我去青州调查时，原以为那秀才一家是因匿名信的事才被灭口，现在看来，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说完，慕言非紧了紧沈平宁的手。
“无论如何，先找到那个雕版师。那块弃版，恐怕就是崔令当初来云州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沈平宁等人没有想到城郊百姓这样热情，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早已商量好的理由，便已被带到钱宅大门前。
“钱叔！钱叔！有客人啦！”青年将门敲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来了，阿元你可敲轻些，老钱这门才换不久，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一名年过耄耋，作员外打扮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见到沈平宁三人，有些诧异：“几位是？”
沈平宁拿出傅家玉牌，钱掌柜见了，神情略一肃穆，让开半个身子：“贵客请进——老婆子，把昨天我带回来的那个纸包拿给阿元！那是我答应他家小子闺女的茶糖！”
院中传来哎的一声，不多会儿，一名老太太将纸包送到门口，交到那名叫阿元的青年手中后，刚要去准备茶水，就被钱掌柜拉住：“这几名贵客我来招待，你去找孙婆她们做会儿针线罢。”
钱夫人虽然疑惑，但也依言离开院子。等三人进入院中后，钱掌柜关上门，将几人引入主屋后，亲手奉了三杯茶来。
“不知女郎在傅家行几，来找老爷子可是得了孙家的授意？”他问沈平宁。
“祖母叫我阿九，您的住处，确实是五公子告诉我的，因为我有一件事想找钱掌柜确认。”沈平宁说。
“原来是九姑娘！失敬失敬！我早已不是掌柜，如果九姑娘看得起，叫我一声老钱就好——不知九姑娘是想找我确认什么事？可是……与宝丰隆有关？”
沈平宁也不与他绕圈子，直接将从崔令身上搜出的错版银票放在桌上：“钱老可认得这两张银票？”
钱掌柜从袖中掏出一副琉璃镜，戴在眼前，然后拿起银票，看清上面的纹章后，吃了一惊：“这、这是三年前错版的银票！照理说都该被崔大人收走，封入户部秘库。九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慕言非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钱掌柜是第一次见到这两张银票？”
“不错，是第一次——等等，这两张银票的票号有点奇怪……”钱掌柜扶了一下琉璃镜，仔细看着银票，脸色忽然一变：“这、这是那块弃版？！”
弃版？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弃版一般是雕版师在雕版过程中因各种原因而弃之不用的雕版，而一旦雕版成为弃版，这块弃版就要被销毁，以防流入市场造成混乱。
“宝丰隆钱庄不是第一次承担银票印刷和发行，怎么还会存在弃版印票的情况？”楚三不皱着眉问：“户部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钱掌柜想了一下，然后摇头：“当年崔大人因错版之事亲自来云州时，并未提到此事，想来应是不知。”
沈平宁问：“这种弃版一般都由钱庄收回，然后集中销毁——当时负责销毁的人是谁？”
“是与我同年进入宝丰隆的账房先生。”钱掌柜答。
沈平宁连忙追问：“钱老可否方便告知那名账房先生现在在哪？”
谁知，钱掌柜面色一黯，眼底浮出一抹痛色。
难道……
三人心头俱是一跳。
“他死了。”钱掌柜摇头道：“就在今年，一家九口全都死了，据说是盗匪入室抢劫，哎……”
一家九口。
慕言非愣了片刻，随即想到一事：“敢问那名账房先生可是姓元，家在青州，儿子是天宁十三年的秀才？”
钱掌柜愣了一愣：“公子怎么会知道？”
慕言非眼神一沉，没有回答。
“既然账房问不了，那不如去问一下雕版师。”楚三不忽然出声：“钱掌柜，那名负责雕版的雕版师还在云州吗？”
“在的，只是现在那雕版师封刀不做雕版，而是在玉器店做工。”钱掌柜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我想起了，那家玉器店叫‘玉玲珑’，就在城北！”
“多谢钱老，那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完，沈平宁几人就准备离开钱家，去玉玲珑找雕版师。
却在即将离开时，被钱掌柜叫住，让他们稍后。然后钱掌柜自己则往偏屋去，捧了一对玉把件出来，当着沈平宁几人的面往地上一砸，把件立时破损，其中一个还被磕去一角。
“钱老，您这是？”沈平宁疑惑不解。
“几位去找雕版师，不拿点东西去修，难免惹人疑窦。”钱掌柜将把件交给沈平宁，“有了这两样东西，九小姐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找人了。”
沈平宁心中感动：“钱老，多谢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虽然我不在孙家做事了，但也听说五少爷曾说动几位爷去磁州向老夫人提亲，虽说被拒绝了，但五少爷看中的女郎，怎么都不会差。”钱掌柜笑得开心，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不少，“不说这些了，九小姐如果要去玉玲珑就赶早，那家店与旁的店不同，打烊很早，那雕版师也不一定是每天都在店里，您赶紧去吧。”
虽说没有记忆，但听到孙瑾言提亲的事，沈平宁还是不免窘迫。好在钱掌柜没再提这件事，于是三人便顺势离开钱家，往玉玲珑去。
路上，沈平宁见慕言非始终沉默不语，便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轻轻勾住慕言非的手。
衣袖遮住手指，却带来意想不到的温与软，慕言非怔了片刻，旋即回神，看向身边的沈平宁，笑了笑：“阿宁是在担心我？”
沈平宁没有否认：“你认识那个账房先生？”
慕言非却摇头：“阿宁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师父当初派我去青州是为了调查一封匿名信？”
他确是说过这件事。沈平宁略一思索，也变了脸色：“那个账房先生的儿子就是写匿名信的秀才！”
“当时我去青州调查时，原以为那秀才一家是因匿名信的事才被灭口，现在看来，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说完，慕言非紧了紧沈平宁的手。
“无论如何，先找到那个雕版师。那块弃版，恐怕就是崔令当初来云州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