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
甘阳爱徐可佳，甘愿为她顶罪。
我爱甘阳，冒死为他正名。
然而警察告诉我，甘阳死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我。
1
徐可佳死了。
据说是抑郁过度，跳楼而死。
看到新闻的时候我正缩在电脑前吸着泡面，莹莹的蓝光下映射出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至高大厦，徐可佳跳楼的地方，甘阳也是死在了那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真替甘阳感到高兴。
凌晨两点，我带上一束花，来到至高大厦。
站在高楼下，我的手虚指着，描绘出人体的形状。
甘阳的，徐可佳的，两人残破的躯体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顿觉唏嘘不已。
甘阳生前为了心底的那个人做了那么多的事也未曾得到她的回顾，如今恐怕是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候。
我放下花，不知是祭奠甘阳，还是徐可佳。
就在这时，警笛声四起，闪耀的警示灯对于我这样行走在夜间的阴沟老鼠来说刺眼得有些过分。
我伸出手试图挡住光线，却觉手腕一凉。
“经初步调查，你涉嫌恐吓威胁他人致其自杀，希望能跟我们回局里配合取证。”
我看着手上的镣铐，不由神情恍惚。
对于这一幕，我心里也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到警局后，负责问讯的是一名中年女警和年轻男警。
男人名叫程锐，表情严肃，带着一点初入社会的朝气。
待我坐下，他厉声喝道：“把口罩摘下来。”
我低着头，对此置若罔闻。无论他如何威吓，没有丝毫的反应。
一旁坐着观察了许久的女人开口了：“我来吧。”
她说完，走到我的身边就要伸手将口罩取下。
我突然全身都颤抖起来，反抗得十分激烈。
但这名叫作田惠的女警力气很大。她死死抱着我，还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她说“没关系，没关系。”
在她的怀抱中，我渐渐平静了下来。
待田惠回到自己的位置，口罩之下，我的真面目也久违地暴露在了人前。
“嘶……”程锐很是吃惊，没能控制住表情。
在他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倒映出来的那个人的模样。
那是连我自己都不愿再见到的一张脸。
因为实在是太过丑陋。
歪歪扭扭像蛆虫一样的烫伤遍布全脸，唯有眼睛至额头部分还算光洁。
我吓了一跳，“啊！”地一声蹲下了身，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脸。
刚刚挠出几条血痕，田惠抓住了我的手。
她轻声安抚着我：“你的脸受伤了是不是？这不是你的错。”
我顿时怔住了，透过田惠温润柔和的眼睛，我好像看到了甘阳。
那时我在康复科，人人视我如怪物，只有甘阳看向我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就只是看见我，如同看见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的人。
我喜欢那样的眼神。
我喜欢甘阳。
“为什么要害死徐可佳？”见我似乎镇静了下来，田惠也开始进入正题。
当然是，为了甘阳啊……
我心里想。
然而面对着两名警察，我耷拉着头，说出的话却是：“徐可佳是谁？”
2
经过我刚开始的反应，或许会让人觉得我是一个心理防线很容易被击溃的嫌犯。
所以在我开口问出这句令他们始料未及的话之后，对面两名警官的表情渐渐沉重起来。
我不比其他嘴硬的犯人好搞，很高兴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
程锐按捺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劝你坦白从宽！念在你是初犯，或许可以从轻判决。”
我小心地抬起头，双眼闪烁，不敢与其对视，就像是心虚一样。
“可我真的不认识徐可佳。她是谁？我应该认识她吗？”
这是真的。
我从未与徐可佳见过面。
任警方怎么查，也还是这个结果。
我和徐可佳就像是社会上的两条平行线。
她是漂亮迷人受尽宠爱的公主，就像一朵带着露水的玫瑰。
而我面部丑陋，内心阴暗，长期缩在自己的出租屋以速食维生，可以一个月不出门。
我们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产生交集的地方。
我又怎么会想要杀她呢？
田惠轻扣桌面，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可你认识甘阳。”
我沉默了。
甘阳，甘甜的一缕阳光，多么好的名字。
我不能否认与他的相识，正如我无法否认光线曾经照耀过我的身体。
因此我点了点头。
程锐好像认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语气兴奋起来。
他将一叠资料放在我面前。
“去年，你家瓦斯爆炸，致使你面部几乎全毁，在康养医院待了很久。”
“在那里，你遇到了因为腿部做了手术需要复健的甘阳。据医院里的护士回忆，那段时间里你俩相处得很投机，几乎形影不离。”程锐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我反驳。
而我只顾痴迷地看着甘阳病例本上的照片，戴着镣铐的手却怕碰脏他的脸，不敢拿起来细看。
我们在康养医院相识，他不惧我这张修罗般的脸，反而时常鼓励我。
是他说，如果实在害怕，可以戴口罩把伤疤遮起来。
因为如今很多人戴口罩防尘，我夹杂其中，不算醒目。
于是我戴上了口罩，终于重新感觉到自己还算是一个人。
他是折射进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然而他的光却照耀着别人。
甘阳甜蜜又痛苦地说，他的腿是多年沉疴，如果不是她的鼓励，他也不能下定决心花费半年时间来治疗这双以为早就废掉的腿。
那个她就是徐可佳。
“一个月前，甘阳于至高大厦自杀身亡，自杀前曾打过报警电话坦言自己杀害徐可佳男友的过程。”
“他爱慕徐可佳多年，这事你知不知道？”
程锐的双眼厉如尖刀，好像要直射入我的内心，将里面所有阴暗的隐秘都挖出来。
田惠也看着我，兴许是怜悯我的脸，她看我的眼神意外地充满了友好。
“我和甘阳只是萍水相逢，他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却避开了她的眼神，轻声说道。
耳侧传来田惠长长的一口叹气声。
我令她失望了，我想。
我爱甘阳，冒死为他正名。
然而警察告诉我，甘阳死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我。
1
徐可佳死了。
据说是抑郁过度，跳楼而死。
看到新闻的时候我正缩在电脑前吸着泡面，莹莹的蓝光下映射出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至高大厦，徐可佳跳楼的地方，甘阳也是死在了那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真替甘阳感到高兴。
凌晨两点，我带上一束花，来到至高大厦。
站在高楼下，我的手虚指着，描绘出人体的形状。
甘阳的，徐可佳的，两人残破的躯体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顿觉唏嘘不已。
甘阳生前为了心底的那个人做了那么多的事也未曾得到她的回顾，如今恐怕是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候。
我放下花，不知是祭奠甘阳，还是徐可佳。
就在这时，警笛声四起，闪耀的警示灯对于我这样行走在夜间的阴沟老鼠来说刺眼得有些过分。
我伸出手试图挡住光线，却觉手腕一凉。
“经初步调查，你涉嫌恐吓威胁他人致其自杀，希望能跟我们回局里配合取证。”
我看着手上的镣铐，不由神情恍惚。
对于这一幕，我心里也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到警局后，负责问讯的是一名中年女警和年轻男警。
男人名叫程锐，表情严肃，带着一点初入社会的朝气。
待我坐下，他厉声喝道：“把口罩摘下来。”
我低着头，对此置若罔闻。无论他如何威吓，没有丝毫的反应。
一旁坐着观察了许久的女人开口了：“我来吧。”
她说完，走到我的身边就要伸手将口罩取下。
我突然全身都颤抖起来，反抗得十分激烈。
但这名叫作田惠的女警力气很大。她死死抱着我，还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她说“没关系，没关系。”
在她的怀抱中，我渐渐平静了下来。
待田惠回到自己的位置，口罩之下，我的真面目也久违地暴露在了人前。
“嘶……”程锐很是吃惊，没能控制住表情。
在他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倒映出来的那个人的模样。
那是连我自己都不愿再见到的一张脸。
因为实在是太过丑陋。
歪歪扭扭像蛆虫一样的烫伤遍布全脸，唯有眼睛至额头部分还算光洁。
我吓了一跳，“啊！”地一声蹲下了身，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脸。
刚刚挠出几条血痕，田惠抓住了我的手。
她轻声安抚着我：“你的脸受伤了是不是？这不是你的错。”
我顿时怔住了，透过田惠温润柔和的眼睛，我好像看到了甘阳。
那时我在康复科，人人视我如怪物，只有甘阳看向我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就只是看见我，如同看见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的人。
我喜欢那样的眼神。
我喜欢甘阳。
“为什么要害死徐可佳？”见我似乎镇静了下来，田惠也开始进入正题。
当然是，为了甘阳啊……
我心里想。
然而面对着两名警察，我耷拉着头，说出的话却是：“徐可佳是谁？”
2
经过我刚开始的反应，或许会让人觉得我是一个心理防线很容易被击溃的嫌犯。
所以在我开口问出这句令他们始料未及的话之后，对面两名警官的表情渐渐沉重起来。
我不比其他嘴硬的犯人好搞，很高兴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
程锐按捺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劝你坦白从宽！念在你是初犯，或许可以从轻判决。”
我小心地抬起头，双眼闪烁，不敢与其对视，就像是心虚一样。
“可我真的不认识徐可佳。她是谁？我应该认识她吗？”
这是真的。
我从未与徐可佳见过面。
任警方怎么查，也还是这个结果。
我和徐可佳就像是社会上的两条平行线。
她是漂亮迷人受尽宠爱的公主，就像一朵带着露水的玫瑰。
而我面部丑陋，内心阴暗，长期缩在自己的出租屋以速食维生，可以一个月不出门。
我们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产生交集的地方。
我又怎么会想要杀她呢？
田惠轻扣桌面，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可你认识甘阳。”
我沉默了。
甘阳，甘甜的一缕阳光，多么好的名字。
我不能否认与他的相识，正如我无法否认光线曾经照耀过我的身体。
因此我点了点头。
程锐好像认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语气兴奋起来。
他将一叠资料放在我面前。
“去年，你家瓦斯爆炸，致使你面部几乎全毁，在康养医院待了很久。”
“在那里，你遇到了因为腿部做了手术需要复健的甘阳。据医院里的护士回忆，那段时间里你俩相处得很投机，几乎形影不离。”程锐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我反驳。
而我只顾痴迷地看着甘阳病例本上的照片，戴着镣铐的手却怕碰脏他的脸，不敢拿起来细看。
我们在康养医院相识，他不惧我这张修罗般的脸，反而时常鼓励我。
是他说，如果实在害怕，可以戴口罩把伤疤遮起来。
因为如今很多人戴口罩防尘，我夹杂其中，不算醒目。
于是我戴上了口罩，终于重新感觉到自己还算是一个人。
他是折射进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然而他的光却照耀着别人。
甘阳甜蜜又痛苦地说，他的腿是多年沉疴，如果不是她的鼓励，他也不能下定决心花费半年时间来治疗这双以为早就废掉的腿。
那个她就是徐可佳。
“一个月前，甘阳于至高大厦自杀身亡，自杀前曾打过报警电话坦言自己杀害徐可佳男友的过程。”
“他爱慕徐可佳多年，这事你知不知道？”
程锐的双眼厉如尖刀，好像要直射入我的内心，将里面所有阴暗的隐秘都挖出来。
田惠也看着我，兴许是怜悯我的脸，她看我的眼神意外地充满了友好。
“我和甘阳只是萍水相逢，他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却避开了她的眼神，轻声说道。
耳侧传来田惠长长的一口叹气声。
我令她失望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