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恩义
当夜荣瑛偎在萧景煜怀里睡的很踏实，整整一夜无梦。
第二日睁眼的时候萧景煜已经入宫了，荣瑛问了问管家他出门时间，才算的萧景煜昨夜就睡了一个多时辰。
“本就比我大这么多岁，若是还日日这般操劳，以后保不齐等不到陪我白头呢。”荣瑛吃早饭时走着神，勺子有一下每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粥，思绪从眼前的碗碟飞到宫里。
含章殿内，皇帝披着一件寝衣坐在龙椅上，眼前拿着昨日送来的密报，连连咳嗽了几声。
“陛下保重龙体。”萧景煜躬身道。
皇帝摆摆手:“不妨事，朕这身子虽是不好了，但也能让叛臣贼子伏诛。你刚才说准备明日以剿匪的名义先去将这些叛军清了？”
“是，此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等着来日寻了机会明目张胆的反了，恐怕比现在的情况还要棘手。”
“咳咳咳.....”皇帝饮了一口茶，喃喃道:“何人可去？成申去了北疆，贺然大病一场，余下的王侯之中凡是武将都是刘姓宗室，太后那边把持外戚，这些人表面忠心，背地里也审时度势，不可信。京中兵力唯余赤羽营与近郊的一处西骑营，若是真的贸然派兵，他们鱼死网破.....”
皇帝不再言语，萧景煜也默了。
若是皇帝再年轻十年，现在必然大手一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可如今却不同了，他依旧是威严的帝王，但他也是一位父亲。他不能让风雨飘摇的江山重担落在太子身上，他要给他留一个虽有沉疴顽疾但是依旧稳定不衰的帝国。
而萧景煜这招“釜底抽薪”的阳谋太过于冒险，若是那边能胜自然可以继续压制敌对势力，若是不能胜，中原一带很可能陷入战乱。
外敌当前最忌讳内乱，到时候外族趁虚而入，江山危矣。
“他也姓刘，怎么敢这么做，不怕先祖怪罪吗.....”皇帝喃喃，而后叹了口气。
“古有夺嫡之争，为取江山与外族签订条约，事成之后可分东西而治。权利之于人，或许就是有如此大的吸引力，陛下还请...早做决断，臣遇明主，纵使日后舍身饲虎狼也要为大陈，为陛下开一条康庄大道。”萧景煜言罢，屈膝行跪礼。
皇帝不答，手中拿着那张薄薄的纸，似执着千钧重负，他眼睛看向窗外凤凰花树开欲燃。
屋中正沉默，小太监进来报:“陛下，太子下学了，正在殿外想要进来给您请安。”
皇帝听见太子二字怔了怔，半晌回了神，手中攥着书信的手松开来，对萧景煜沉声道:“起来吧，朕已有决断，你且回去写奏折，明日便见分晓。”
萧景煜心中也庆幸太子来的是时候，心下稍稍安定些，朝着皇帝一礼:“陛下圣明，臣告退。”
萧景煜出来时正遇上太子进殿，太子虽然还只有十六七岁，但是依然不见丝毫欢脱少年气，反倒是沉稳干练。
萧景煜迎上去见礼:“见过殿下。”
“萧相。”太子点头致意而后问道:“我父皇今日怎样，身体还好吗？”
萧景煜看着他略带紧张的神情，不太忍心说的太明白，只道:“如今日头越来越暖和了，陛下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些。”
“那便好，我去给父皇请安，就不送萧相了。”
“自然，太子请便。”萧景煜后撤几步，目送太子进了殿中。
皇帝见太子过来，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今日下学倒是早。”
太子先给皇帝行了个礼，然后才到他跟前笑道:“一下学便想来给父皇请安，父皇今日气色比昨日好。”
“你也要学他们说这些瞎话了吗？”皇帝嘴上不满，神色却安宁。
“儿臣是盼着父皇好。”太子看见皇帝鬓角上新长的一丛白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古往今来，帝王家多的是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同室操戈的事在权利争夺面前好似已成了必然的选择，正因如此，这份父子恩义才显得格外令人珍惜。
“过几日恐怕上京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过来。”
太子闻言过来，和小时候一样往皇帝腿边一蹲歪着头靠着皇帝的膝盖。
他母亲去的早，贺皇后虽然对他也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故而从小便跟在皇帝身边。
皇帝像原来一样摸了摸太子的后脑勺，温声问他:“怕不怕?”
太子摇摇头:“不怕，我是大人了。”
“怕也没事，父皇在，只要父皇活着，那些障碍便能为你挡一挡。”皇帝忍着咳嗽，站了起来:“霖怀，你是个好孩子，日后也会是个明君，切记识人善任，不要感情用事，若逢时机可图霸业，若不能维持好祖宗基业。”
他声音沉，这般说话像是交代后事似的。太子听完便红了眼眶:“父皇万岁，儿臣想一辈子承欢膝下。”
“傻话。”皇帝笑了笑:“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别害怕，大胆的往前走，列祖列宗在天上都会护佑你。朕不会万岁，但我大陈万万岁。”
太子扶着皇帝走到窗边，窗前的凤凰花开的正好，分明年年都如此旺盛，太子却觉得今年不同了。
————————————————
荣瑛吃完了早饭，刚准备备马回赤羽营，便被一辆马车拦在了府门口。
帘子掀开，露出一双倒三角眼，瞧见荣瑛笑道:“将军时间掐的好准，这是来接我吗。”
荣瑛一见是刘麟之，从马上下来。
她今日还想着若是刘麟之来找她，她也该让玉仙递个消息去寻他了。
“世子，多日不见，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荣瑛招呼一声，而后走到马车前，小厮一让道，荣瑛上了马车。
刘麟之一副贵公子打扮，折扇轻摇，马车里还备了冰盏，一进来极为凉爽。
“这些日子过去了，你可想通了？”刘麟之淡道:“花将军，这史书上有女帝，有女将，可是一品君侯却不曾有过。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荣瑛哼笑一声:“世子，如今这荣华富贵还是纸上谈兵呢，镜中花水中月让我如何期许?”
“那你想要什么？若你答应，你日后便是我刘麟之的妻，日后天下哪处不是你的?”
“我要天下有什么用?”荣瑛摇了摇头:“若如你所言，往后你是我的夫君，又是我的主上，这样亲近的关系，焉能被猜忌乱了情分?”
“什么意思？”刘麟之饶有兴致的看着荣瑛。
“玉仙品貌一等一的好，但是做间谍还是太嫩了些。”
荣瑛抱着胳膊往后一坐，萧景煜把玉仙给送了出去已经让刘麟之怀疑，她不妨先把事揽下来再敲他一笔。
“我要合作的人，至少要信我，若是不信便无需多言以后。世子既然把眼线放在我身边，又怎么让我真心相待?”
“你把玉仙送出来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我看见他偷偷往外递消息，可是恼的很。”荣瑛佯装生气，往后一靠。
作者有话说：
第二日睁眼的时候萧景煜已经入宫了，荣瑛问了问管家他出门时间，才算的萧景煜昨夜就睡了一个多时辰。
“本就比我大这么多岁，若是还日日这般操劳，以后保不齐等不到陪我白头呢。”荣瑛吃早饭时走着神，勺子有一下每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粥，思绪从眼前的碗碟飞到宫里。
含章殿内，皇帝披着一件寝衣坐在龙椅上，眼前拿着昨日送来的密报，连连咳嗽了几声。
“陛下保重龙体。”萧景煜躬身道。
皇帝摆摆手:“不妨事，朕这身子虽是不好了，但也能让叛臣贼子伏诛。你刚才说准备明日以剿匪的名义先去将这些叛军清了？”
“是，此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等着来日寻了机会明目张胆的反了，恐怕比现在的情况还要棘手。”
“咳咳咳.....”皇帝饮了一口茶，喃喃道:“何人可去？成申去了北疆，贺然大病一场，余下的王侯之中凡是武将都是刘姓宗室，太后那边把持外戚，这些人表面忠心，背地里也审时度势，不可信。京中兵力唯余赤羽营与近郊的一处西骑营，若是真的贸然派兵，他们鱼死网破.....”
皇帝不再言语，萧景煜也默了。
若是皇帝再年轻十年，现在必然大手一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可如今却不同了，他依旧是威严的帝王，但他也是一位父亲。他不能让风雨飘摇的江山重担落在太子身上，他要给他留一个虽有沉疴顽疾但是依旧稳定不衰的帝国。
而萧景煜这招“釜底抽薪”的阳谋太过于冒险，若是那边能胜自然可以继续压制敌对势力，若是不能胜，中原一带很可能陷入战乱。
外敌当前最忌讳内乱，到时候外族趁虚而入，江山危矣。
“他也姓刘，怎么敢这么做，不怕先祖怪罪吗.....”皇帝喃喃，而后叹了口气。
“古有夺嫡之争，为取江山与外族签订条约，事成之后可分东西而治。权利之于人，或许就是有如此大的吸引力，陛下还请...早做决断，臣遇明主，纵使日后舍身饲虎狼也要为大陈，为陛下开一条康庄大道。”萧景煜言罢，屈膝行跪礼。
皇帝不答，手中拿着那张薄薄的纸，似执着千钧重负，他眼睛看向窗外凤凰花树开欲燃。
屋中正沉默，小太监进来报:“陛下，太子下学了，正在殿外想要进来给您请安。”
皇帝听见太子二字怔了怔，半晌回了神，手中攥着书信的手松开来，对萧景煜沉声道:“起来吧，朕已有决断，你且回去写奏折，明日便见分晓。”
萧景煜心中也庆幸太子来的是时候，心下稍稍安定些，朝着皇帝一礼:“陛下圣明，臣告退。”
萧景煜出来时正遇上太子进殿，太子虽然还只有十六七岁，但是依然不见丝毫欢脱少年气，反倒是沉稳干练。
萧景煜迎上去见礼:“见过殿下。”
“萧相。”太子点头致意而后问道:“我父皇今日怎样，身体还好吗？”
萧景煜看着他略带紧张的神情，不太忍心说的太明白，只道:“如今日头越来越暖和了，陛下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些。”
“那便好，我去给父皇请安，就不送萧相了。”
“自然，太子请便。”萧景煜后撤几步，目送太子进了殿中。
皇帝见太子过来，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今日下学倒是早。”
太子先给皇帝行了个礼，然后才到他跟前笑道:“一下学便想来给父皇请安，父皇今日气色比昨日好。”
“你也要学他们说这些瞎话了吗？”皇帝嘴上不满，神色却安宁。
“儿臣是盼着父皇好。”太子看见皇帝鬓角上新长的一丛白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古往今来，帝王家多的是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同室操戈的事在权利争夺面前好似已成了必然的选择，正因如此，这份父子恩义才显得格外令人珍惜。
“过几日恐怕上京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过来。”
太子闻言过来，和小时候一样往皇帝腿边一蹲歪着头靠着皇帝的膝盖。
他母亲去的早，贺皇后虽然对他也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故而从小便跟在皇帝身边。
皇帝像原来一样摸了摸太子的后脑勺，温声问他:“怕不怕?”
太子摇摇头:“不怕，我是大人了。”
“怕也没事，父皇在，只要父皇活着，那些障碍便能为你挡一挡。”皇帝忍着咳嗽，站了起来:“霖怀，你是个好孩子，日后也会是个明君，切记识人善任，不要感情用事，若逢时机可图霸业，若不能维持好祖宗基业。”
他声音沉，这般说话像是交代后事似的。太子听完便红了眼眶:“父皇万岁，儿臣想一辈子承欢膝下。”
“傻话。”皇帝笑了笑:“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别害怕，大胆的往前走，列祖列宗在天上都会护佑你。朕不会万岁，但我大陈万万岁。”
太子扶着皇帝走到窗边，窗前的凤凰花开的正好，分明年年都如此旺盛，太子却觉得今年不同了。
————————————————
荣瑛吃完了早饭，刚准备备马回赤羽营，便被一辆马车拦在了府门口。
帘子掀开，露出一双倒三角眼，瞧见荣瑛笑道:“将军时间掐的好准，这是来接我吗。”
荣瑛一见是刘麟之，从马上下来。
她今日还想着若是刘麟之来找她，她也该让玉仙递个消息去寻他了。
“世子，多日不见，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荣瑛招呼一声，而后走到马车前，小厮一让道，荣瑛上了马车。
刘麟之一副贵公子打扮，折扇轻摇，马车里还备了冰盏，一进来极为凉爽。
“这些日子过去了，你可想通了？”刘麟之淡道:“花将军，这史书上有女帝，有女将，可是一品君侯却不曾有过。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荣瑛哼笑一声:“世子，如今这荣华富贵还是纸上谈兵呢，镜中花水中月让我如何期许?”
“那你想要什么？若你答应，你日后便是我刘麟之的妻，日后天下哪处不是你的?”
“我要天下有什么用?”荣瑛摇了摇头:“若如你所言，往后你是我的夫君，又是我的主上，这样亲近的关系，焉能被猜忌乱了情分?”
“什么意思？”刘麟之饶有兴致的看着荣瑛。
“玉仙品貌一等一的好，但是做间谍还是太嫩了些。”
荣瑛抱着胳膊往后一坐，萧景煜把玉仙给送了出去已经让刘麟之怀疑，她不妨先把事揽下来再敲他一笔。
“我要合作的人，至少要信我，若是不信便无需多言以后。世子既然把眼线放在我身边，又怎么让我真心相待?”
“你把玉仙送出来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我看见他偷偷往外递消息，可是恼的很。”荣瑛佯装生气，往后一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