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2
我一直以为秦翳会对自己下手，结果那个沉迷酒色的皇帝骤然暴毙。
「太后娘娘，节哀。」
「太后娘娘，凤体为重，莫要伤心过度。」
我佯装抹掉眼泪，「说什么也不听，最后落得这种地步，哀家也是心疼。」
我和这皇帝甚至没有见过几次，只是看着他发黑的嘴唇，只觉得他是中毒身亡。
「又是权利的牺牲品。」
我悲哀的看着他，已经想到是谁干的了，那便是秦翳。
此次皇帝暴毙，自然要扶持新皇，而我膝下无子，旁系的子孙若分个先来后到的话，要是立谁为皇帝，那秦翳无疑了。
再加上秦翳这几年在京城已经站稳脚跟，平日里美言他的朝臣不在少数。
「皇帝未曾下诏书传位，那太后娘娘如何定夺？」
那日，几个肱股之臣在内室与我商议，不断的暗示道：「那日太后放弃掌权，今日倒不如——」
我在内室里久久思索，烦躁异常，如若掌权，那我与秦翳必有一战，如若我放弃掌权，那我更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越想越头疼，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13
我后来召顾亭入宫，希望他能帮自己出宫，目前我身边信得过的，除了佩心就是他了。
顾亭倒是对自己的请求未曾过问，询问道：「你想去哪？」
我拿了一堆金银首饰，扔给他：「有多远，走多远。」
我从屏风后面，换上太监服饰，那衣服倒是很合适，淡蓝色很是轻便。
我穿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倒是真像个清秀的小太监。
他瞥到屏风那隐约的曼妙身姿，心脏重重的敲了两声，不由得别开眼。
顾亭皱眉看向大殿外，殿外天色忽然阴沉，乌云密布，刮起一股邪意之风，而低沉的天穹顶欲要压城。
要变天了。
瞳孔映照出密布的天色，清澈的眼底如同染上一滩浑墨，浓郁沉重。
空气中突然袭来的血腥味，压抑而窒息。
「太后娘娘，今日无法出宫了。」
顾亭看向我，薄唇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低声笑了出来，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终究是要有一场厮杀。」
此刻我步履从容走出，手握长矛标枪，与顾亭并立，红唇潋滟，莞尔一笑。
「看来哀家，还是躲不过。」
14
秦翳手持宝剑，雪白的剑面上血迹斑斑，锋利的剑刃砍下一个又一个头颅，如同飓风一般刀起刀落。
血液喷洒在他的脸上，甚至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他如同杀人如麻的恶魔。
「若取太后首级，封侯加爵！」
那冷厉的嗓音传进所有将士的耳朵里，士兵们一鼓作气，杀进朝堂大殿。
一路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墙面上喷溅的血迹，已经让人看不出原貌。
将士们逢人就砍，遇见宫女则几个人则死死拉住，白日光天行苟且之事。
我从宫殿的房檐上飞檐走壁，却发现一个女子躺在血泊之中，衣服已经破烂不已，身上满是青紫。
「佩心！」
15
我冲过去，发狠一般的将她身边的将士全部捅死，温热鲜血浸在我的脸上，眸子里满满的恨意。
「去你妈的！」
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我站在尸横遍野的血泊之中。
伸手将她护在身下，却发现身子已经凉透了，僵硬而没有温度。
一个鲜活的人就骤然离去。
我满目寂然，「或许，我应该改变想法了。」
战争的残酷不允许我儿女情长，我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
16
从未想到电视剧里血淋淋的场面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自主的颤抖了身子。
「权利争斗必然会造就一场血雨腥风。」
我镇定神色，「没必要害怕，就当玩了一把宫廷争斗游戏，还是逼真版的。」
「这就是一场梦。」
我走上高台，喊得格外有气势。
「哀家在此！」
众士兵分分颔首，停下手中的剑。
此刻我站在高亭之上，睥睨万千，「广王，你有兵，难道哀家就没有？」
「宫门外已经重兵把守，你容易进，可就不容易出了。」
秦翳遥看我，冷笑几声，料到自己怎会轻易进了大殿宫门，看来只不过是瓮中捉鳖。
「我真是小看你了，陈千。」
17
「陈千，你我不过是硬碰硬罢了。」
秦翳勾了勾薄唇，肆意横笑。
「大不了就斗个你死我活！」
他也未废话，便弯弓朝我射来，那利刃出鞘，寒光凛凛，直逼眼底。
我手中长枪一扫，侧脸躲过，但仍然被划破了脸颊。
「得亏原主有武功，我倒是能凭借肌肉记忆反应。」
白皙的指尖拭过滴在嘴角的血迹，唇瓣上染了擦不去的殷红，美艳绝伦。
英挺上翘的的眉眼上满是不屈。
我一跃而下，身手轻盈，一身蓝衣似水，一手提枪便朝他眉心刺去，「别忘了，哀家也是武将！」
18
秦翳偏头避过我的长枪，后仰避过我手中丢出的暗器，紧接着我与他过了两三招，一时间感觉有些体力不支。
「不是原主，还真的有点难运用武功。」
一时间手腕上有些酸软，速度都变得慢了些。
然而我此刻并不知，不远处一位将士拔刀朝我冲过来。
他嘴上大叫道：「杀了太后，封侯加爵！」
我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只见刀剑突然朝后背袭来。
「完了。」
我闭上眼睛，却发现疼痛没有袭来，身后却是顾亭一袭白衣，替我挡了这剑，此刻血染红了他胸口的白衣，那利刃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苍白的脸上，薄唇微微弯起，眼里满是自己倒影。
他轻启道：「千千——」
那句名字含了千言万语。
他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
我眼眶红了一片，眼底酸涩到睁不开，泪水潸然而下，似乎脑海里有些记忆要呼之欲出。
曾经有一个她也曾这么护过师尊，只不过她遗忘了。
痛苦的记忆从脑海里涌泄而来，自己被送到五台山，拼命护住师尊的场景。
我抱住他呜咽道：「师尊！你别死！」
「顾亭！，你不是神棍吗！」
「快给我活！」
19
血液已经止不住，大片的白色已经被鲜红浸染。
我抱着他低声哭起来，脑海里闪过那日的玩笑话。
「一命抵一命。」
我体会到生离死别，体会到人的渺小和短暂，上一世的悲剧仍然重演。
可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自己作为太后有着至高权位，却难以保护身边的人。
我坚定了心底的念头，握紧手里的长矛，指甲刺入肉里的痛感提醒自己。
「哀家要掌权。」
20
宫廷外的重兵已经冲进来，大喊着：「保护太后——！」
「围剿逆贼秦翳，封侯加爵！」
我漠然看着逆贼秦翳从死死挣扎，到被乱剑砍死，直到被砍成肉碎。
然后再一次次的将剑刺入敌人，我的脸上溅满了谁的鲜血。
那温热的血液更像是自己的心口在流淌出来的。
最后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谋反者也被捆绑起来，该入狱的入狱，该流放的流放。我清了前朝上上下下，如有与秦翳有勾结者。
杀无赦。
21
看着棺木之中的顾亭，他紧闭着双眼，就像是长久的睡去了，面容仍旧淡然。
而指尖的温度早已冰凉。
我陷入长久的沉思，原主的回忆逐渐回到脑海中。
上一世我于五台山习武，拜顾亭为师，而我从小争强好胜，一步一步的走上权利争夺的道路，血雨腥风之中，却最后却成为权利阶下囚。
18岁那年当上将军，有了自己的属地之时，百姓安居乐业，街市纵横看不到边。我从城楼遥望那大片领土，便生出一种要坐拥天下的心境。
眼神瞭望前方，想要一眼看向最北端。
我觉得这远远不够，此时瞳孔里满是野心。
顾亭看着我高涨的野心，对权利的追求，甚至根本不信天命，甚至一步步将身边人也卷了进去。
他一次次提醒我，权利难求，再心疼的看向我那固执的面容。
我如同吸了毒的瘾君子，不断爬向权利的最高峰。
然而上一世最后却什么也没用得到。
「千千——！」
顾亭看着我倒在血泊中，为他挡了最后一剑。
而射箭者，这是秦翳，他抓住了我的软肋，将我一击毙命。
命运捉弄，这一世反而仍然逃不开。
我苦笑，最后瘫坐在棺材前，痛苦哭着，却掉不下一滴眼泪，眼泪已经在战场上流尽。
最后，一场宫变归为平静。
21
元隆四年，太后陈氏即位，四海升平，安居乐业，海晏河清。
四年后，秦二世继位，昏庸无道，大兴水土，四处流民谋反起，割据纷纷而起，朝廷覆灭。
我此刻坐在南方的一个小镇的亭楼里，看着烽烟四起的北方，手里则是那凋落的花瓣。
或许只有安身立命，方能逃脱权利束缚的枷锁。
一世又一世的变幻，对于权利的索求没有尽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追寻，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陨落。
手中的花瓣掉入远处，落向自由。
我一直以为秦翳会对自己下手，结果那个沉迷酒色的皇帝骤然暴毙。
「太后娘娘，节哀。」
「太后娘娘，凤体为重，莫要伤心过度。」
我佯装抹掉眼泪，「说什么也不听，最后落得这种地步，哀家也是心疼。」
我和这皇帝甚至没有见过几次，只是看着他发黑的嘴唇，只觉得他是中毒身亡。
「又是权利的牺牲品。」
我悲哀的看着他，已经想到是谁干的了，那便是秦翳。
此次皇帝暴毙，自然要扶持新皇，而我膝下无子，旁系的子孙若分个先来后到的话，要是立谁为皇帝，那秦翳无疑了。
再加上秦翳这几年在京城已经站稳脚跟，平日里美言他的朝臣不在少数。
「皇帝未曾下诏书传位，那太后娘娘如何定夺？」
那日，几个肱股之臣在内室与我商议，不断的暗示道：「那日太后放弃掌权，今日倒不如——」
我在内室里久久思索，烦躁异常，如若掌权，那我与秦翳必有一战，如若我放弃掌权，那我更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越想越头疼，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13
我后来召顾亭入宫，希望他能帮自己出宫，目前我身边信得过的，除了佩心就是他了。
顾亭倒是对自己的请求未曾过问，询问道：「你想去哪？」
我拿了一堆金银首饰，扔给他：「有多远，走多远。」
我从屏风后面，换上太监服饰，那衣服倒是很合适，淡蓝色很是轻便。
我穿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倒是真像个清秀的小太监。
他瞥到屏风那隐约的曼妙身姿，心脏重重的敲了两声，不由得别开眼。
顾亭皱眉看向大殿外，殿外天色忽然阴沉，乌云密布，刮起一股邪意之风，而低沉的天穹顶欲要压城。
要变天了。
瞳孔映照出密布的天色，清澈的眼底如同染上一滩浑墨，浓郁沉重。
空气中突然袭来的血腥味，压抑而窒息。
「太后娘娘，今日无法出宫了。」
顾亭看向我，薄唇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低声笑了出来，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终究是要有一场厮杀。」
此刻我步履从容走出，手握长矛标枪，与顾亭并立，红唇潋滟，莞尔一笑。
「看来哀家，还是躲不过。」
14
秦翳手持宝剑，雪白的剑面上血迹斑斑，锋利的剑刃砍下一个又一个头颅，如同飓风一般刀起刀落。
血液喷洒在他的脸上，甚至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他如同杀人如麻的恶魔。
「若取太后首级，封侯加爵！」
那冷厉的嗓音传进所有将士的耳朵里，士兵们一鼓作气，杀进朝堂大殿。
一路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墙面上喷溅的血迹，已经让人看不出原貌。
将士们逢人就砍，遇见宫女则几个人则死死拉住，白日光天行苟且之事。
我从宫殿的房檐上飞檐走壁，却发现一个女子躺在血泊之中，衣服已经破烂不已，身上满是青紫。
「佩心！」
15
我冲过去，发狠一般的将她身边的将士全部捅死，温热鲜血浸在我的脸上，眸子里满满的恨意。
「去你妈的！」
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我站在尸横遍野的血泊之中。
伸手将她护在身下，却发现身子已经凉透了，僵硬而没有温度。
一个鲜活的人就骤然离去。
我满目寂然，「或许，我应该改变想法了。」
战争的残酷不允许我儿女情长，我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
16
从未想到电视剧里血淋淋的场面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自主的颤抖了身子。
「权利争斗必然会造就一场血雨腥风。」
我镇定神色，「没必要害怕，就当玩了一把宫廷争斗游戏，还是逼真版的。」
「这就是一场梦。」
我走上高台，喊得格外有气势。
「哀家在此！」
众士兵分分颔首，停下手中的剑。
此刻我站在高亭之上，睥睨万千，「广王，你有兵，难道哀家就没有？」
「宫门外已经重兵把守，你容易进，可就不容易出了。」
秦翳遥看我，冷笑几声，料到自己怎会轻易进了大殿宫门，看来只不过是瓮中捉鳖。
「我真是小看你了，陈千。」
17
「陈千，你我不过是硬碰硬罢了。」
秦翳勾了勾薄唇，肆意横笑。
「大不了就斗个你死我活！」
他也未废话，便弯弓朝我射来，那利刃出鞘，寒光凛凛，直逼眼底。
我手中长枪一扫，侧脸躲过，但仍然被划破了脸颊。
「得亏原主有武功，我倒是能凭借肌肉记忆反应。」
白皙的指尖拭过滴在嘴角的血迹，唇瓣上染了擦不去的殷红，美艳绝伦。
英挺上翘的的眉眼上满是不屈。
我一跃而下，身手轻盈，一身蓝衣似水，一手提枪便朝他眉心刺去，「别忘了，哀家也是武将！」
18
秦翳偏头避过我的长枪，后仰避过我手中丢出的暗器，紧接着我与他过了两三招，一时间感觉有些体力不支。
「不是原主，还真的有点难运用武功。」
一时间手腕上有些酸软，速度都变得慢了些。
然而我此刻并不知，不远处一位将士拔刀朝我冲过来。
他嘴上大叫道：「杀了太后，封侯加爵！」
我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只见刀剑突然朝后背袭来。
「完了。」
我闭上眼睛，却发现疼痛没有袭来，身后却是顾亭一袭白衣，替我挡了这剑，此刻血染红了他胸口的白衣，那利刃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苍白的脸上，薄唇微微弯起，眼里满是自己倒影。
他轻启道：「千千——」
那句名字含了千言万语。
他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
我眼眶红了一片，眼底酸涩到睁不开，泪水潸然而下，似乎脑海里有些记忆要呼之欲出。
曾经有一个她也曾这么护过师尊，只不过她遗忘了。
痛苦的记忆从脑海里涌泄而来，自己被送到五台山，拼命护住师尊的场景。
我抱住他呜咽道：「师尊！你别死！」
「顾亭！，你不是神棍吗！」
「快给我活！」
19
血液已经止不住，大片的白色已经被鲜红浸染。
我抱着他低声哭起来，脑海里闪过那日的玩笑话。
「一命抵一命。」
我体会到生离死别，体会到人的渺小和短暂，上一世的悲剧仍然重演。
可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自己作为太后有着至高权位，却难以保护身边的人。
我坚定了心底的念头，握紧手里的长矛，指甲刺入肉里的痛感提醒自己。
「哀家要掌权。」
20
宫廷外的重兵已经冲进来，大喊着：「保护太后——！」
「围剿逆贼秦翳，封侯加爵！」
我漠然看着逆贼秦翳从死死挣扎，到被乱剑砍死，直到被砍成肉碎。
然后再一次次的将剑刺入敌人，我的脸上溅满了谁的鲜血。
那温热的血液更像是自己的心口在流淌出来的。
最后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谋反者也被捆绑起来，该入狱的入狱，该流放的流放。我清了前朝上上下下，如有与秦翳有勾结者。
杀无赦。
21
看着棺木之中的顾亭，他紧闭着双眼，就像是长久的睡去了，面容仍旧淡然。
而指尖的温度早已冰凉。
我陷入长久的沉思，原主的回忆逐渐回到脑海中。
上一世我于五台山习武，拜顾亭为师，而我从小争强好胜，一步一步的走上权利争夺的道路，血雨腥风之中，却最后却成为权利阶下囚。
18岁那年当上将军，有了自己的属地之时，百姓安居乐业，街市纵横看不到边。我从城楼遥望那大片领土，便生出一种要坐拥天下的心境。
眼神瞭望前方，想要一眼看向最北端。
我觉得这远远不够，此时瞳孔里满是野心。
顾亭看着我高涨的野心，对权利的追求，甚至根本不信天命，甚至一步步将身边人也卷了进去。
他一次次提醒我，权利难求，再心疼的看向我那固执的面容。
我如同吸了毒的瘾君子，不断爬向权利的最高峰。
然而上一世最后却什么也没用得到。
「千千——！」
顾亭看着我倒在血泊中，为他挡了最后一剑。
而射箭者，这是秦翳，他抓住了我的软肋，将我一击毙命。
命运捉弄，这一世反而仍然逃不开。
我苦笑，最后瘫坐在棺材前，痛苦哭着，却掉不下一滴眼泪，眼泪已经在战场上流尽。
最后，一场宫变归为平静。
21
元隆四年，太后陈氏即位，四海升平，安居乐业，海晏河清。
四年后，秦二世继位，昏庸无道，大兴水土，四处流民谋反起，割据纷纷而起，朝廷覆灭。
我此刻坐在南方的一个小镇的亭楼里，看着烽烟四起的北方，手里则是那凋落的花瓣。
或许只有安身立命，方能逃脱权利束缚的枷锁。
一世又一世的变幻，对于权利的索求没有尽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追寻，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陨落。
手中的花瓣掉入远处，落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