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归荣衣冠冢
姜尚终于有了些反应，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十五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背，说道：“我知你心里难过，可是这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十五声音微弱，但却极近温柔。
姜尚背对着她，闭上了眼，可眼泪终是流了下来。
听见他克制的啜泣声，十五却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愿意哭出来，慢慢就会好的。
那夜，他抱着她哭了许久。
从那日之后，姜尚确实是日渐好了起来，待他走路没什么问题之后，在裘修贤的帮助下，他们为姜英纵立了一个衣冠冢。
京城郊外，日子已经开始回暖，春风一过，居然有些树桠冒出了嫩芽来。
选地是一块不算大的墓地，是买不起棺材草席下葬的人才选的地方，为的就是避人耳目。一块无名的木牌，就算作墓碑了。
除了刚刚被翻新出来的黄图和正在燃烧的元宝纸钱，不然根本看不出来着竟然是一场葬礼。
姜尚穿着孝服跪在那里，看着火焰将手中的纸钱默默吞噬。
待他烧完，正准备磕头时，他却忽然站了起来，拉了十五一把。
十五也上前，和他一同跪下，哐哐磕了三个头。
裘修贤是陪着他们来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他们步行上马车。
“多谢裘将军了。”姜尚主动对他说道。
他近日来天天在晋平巷出现，用阿昆的话说，本来没被盯上现在也要被盯上了。
姜尚只是说道：“怎么可能没被盯上呢，我从宫里出来，必然是一直有人盯着我的。”
裘修贤对于姜尚的道谢倒是谦虚了几句：“我是因为殿下的旨意才……”
姜尚打断他：“我当然知道，但也辛苦你这几日都来守着我，可是我还是相等流放的家人们判定了，见上他们一面再离开。”
裘修贤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日子越长，你就越危险，殿下的名号，保得了你一时，也保不了你一世，姜公子是聪明人，自己算清楚便好。”
姜尚点了点头，牵着十五的手，继续往回走。
除了一些接触不到主子的下人，王府的其他人全被判了流放，只是人数众多，被判的地方天南海北，若是此时不见，这辈子想再见确实是困难了。
“流放途中我们是可以救人的。”十五手中拿着一枝鼓了花苞的桃花。
回来时路过一片桃花林，只有偶尔几只鼓了花苞，她随口说了一声，阿昆就主动上前摘了下来，说：“拿回去，正好我可以养。”
十五噘噘嘴：“你怎么说摘就摘了，能不能养活还不一定呢。”
阿昆却笑着说：“你看看我那院子里的杏树，不是比之前粗壮了许多，我都说我养花种树可有天赋了！”
阿昆是一时兴起，可是看着这刚刚鼓起来就被摘下的枝条，十五只叹：真是命不好。
姜尚含着笑看着她，仿佛方才她说流放途中的事情只是寻常家事一般，说道：“哪里来这么容易，我都担心刚出京，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你不相信我的本领，救几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十五放下枝条，对他说道。
“你也说了，是救几个人，我们救谁呢？我所有的亲属必然是会被分开的，他们到时候同一天启程，总不至于救这个不救那个吧？而且我只救我的亲属吗？姜家受难，最无辜的还是那些下人，他们不过离我们亲近些，最后却无辜受我们牵连，最该救的才是他们吧！”
之前谭蒙打听了一下，要流放的人，加起来快一百人，这么多人，如何都救得来？
十五也无能为力，只好瘫坐在椅子上，两人竟是都想起了润彤。
十五求了李自明，终于打听到润彤的情况，润彤其实根本没进宫。
当初姜尚进宫的时候，润彤洗墨就和姜尚分开了，但洗墨控制了润彤，之后又去谭府传话，把十五他们引去九天宫。
“润彤或许是活着的呢？”十五安慰姜尚说道：“他不过一个书童，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见姜家倒了或许就把他放出来了。”
姜尚摇摇头：“或许吧，也怪我当日不敢牵扯你，没有告知你真相，竟然不知洗墨在姜家这么多年，居然是歹人的眼线，故意要谋害姜家，更可笑的是，我至今不知他到底是谁的眼线。”
“不是长公主还能有谁？”十五说道：“现在十件事情有九件都指向了长公主。”
“可是要找到润彤的下落，必须要知道具体的人，长公主在皇上向姜家发难的时候推了一般，可是长公主那一派系的人可不少啊。”
姜尚叹气，现在的朝廷纷争已是他不想参与也无能参与的了，可是润彤的死活却是抹不开的心结。
十五也只能劝道：“吉人自有天相。”
姜尚就这样在晋平巷呆着，朝廷里居然还有人上门，说是原来受过姜家的恩典，来探望一下姜尚。
十五对于这样的行为很是震惊：“那可是谋反之罪，他们都不怕牵扯到自己头上吗？”
姜尚冷笑了一下，说道：“你都没被牵扯到，世人都看出来皇上只是要收回免死铁券，灭了姜家的威风，死了我父亲就足够了，我还活着，就说明皇上对我另眼相待，于是来‘雪中送炭’一下，说不定以后还是有用处了呢？”
以前的姜尚，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可是自从他从宫里出来，性情看似没有大变，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十五是能发现他的一些转变的。
阿昆把那些来探视的人都给打发走了。
院子里一直都只有他们三个人，裘修贤也逐渐没有原来来得勤了，虽然门外那些保护他们的人还在。
十五又开始练了功，姜尚夸奖杨储确实是个好大夫，还想好好跟他学医来着。
杨储只撇了撇嘴，说道：“你可不行，我已经有徒弟了。”
十五问道：“谁啊？”
“秦贵啊。”
她没想到杨储居然真的收了秦贵为徒。
作者有话说：
十五声音微弱，但却极近温柔。
姜尚背对着她，闭上了眼，可眼泪终是流了下来。
听见他克制的啜泣声，十五却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愿意哭出来，慢慢就会好的。
那夜，他抱着她哭了许久。
从那日之后，姜尚确实是日渐好了起来，待他走路没什么问题之后，在裘修贤的帮助下，他们为姜英纵立了一个衣冠冢。
京城郊外，日子已经开始回暖，春风一过，居然有些树桠冒出了嫩芽来。
选地是一块不算大的墓地，是买不起棺材草席下葬的人才选的地方，为的就是避人耳目。一块无名的木牌，就算作墓碑了。
除了刚刚被翻新出来的黄图和正在燃烧的元宝纸钱，不然根本看不出来着竟然是一场葬礼。
姜尚穿着孝服跪在那里，看着火焰将手中的纸钱默默吞噬。
待他烧完，正准备磕头时，他却忽然站了起来，拉了十五一把。
十五也上前，和他一同跪下，哐哐磕了三个头。
裘修贤是陪着他们来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他们步行上马车。
“多谢裘将军了。”姜尚主动对他说道。
他近日来天天在晋平巷出现，用阿昆的话说，本来没被盯上现在也要被盯上了。
姜尚只是说道：“怎么可能没被盯上呢，我从宫里出来，必然是一直有人盯着我的。”
裘修贤对于姜尚的道谢倒是谦虚了几句：“我是因为殿下的旨意才……”
姜尚打断他：“我当然知道，但也辛苦你这几日都来守着我，可是我还是相等流放的家人们判定了，见上他们一面再离开。”
裘修贤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日子越长，你就越危险，殿下的名号，保得了你一时，也保不了你一世，姜公子是聪明人，自己算清楚便好。”
姜尚点了点头，牵着十五的手，继续往回走。
除了一些接触不到主子的下人，王府的其他人全被判了流放，只是人数众多，被判的地方天南海北，若是此时不见，这辈子想再见确实是困难了。
“流放途中我们是可以救人的。”十五手中拿着一枝鼓了花苞的桃花。
回来时路过一片桃花林，只有偶尔几只鼓了花苞，她随口说了一声，阿昆就主动上前摘了下来，说：“拿回去，正好我可以养。”
十五噘噘嘴：“你怎么说摘就摘了，能不能养活还不一定呢。”
阿昆却笑着说：“你看看我那院子里的杏树，不是比之前粗壮了许多，我都说我养花种树可有天赋了！”
阿昆是一时兴起，可是看着这刚刚鼓起来就被摘下的枝条，十五只叹：真是命不好。
姜尚含着笑看着她，仿佛方才她说流放途中的事情只是寻常家事一般，说道：“哪里来这么容易，我都担心刚出京，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你不相信我的本领，救几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十五放下枝条，对他说道。
“你也说了，是救几个人，我们救谁呢？我所有的亲属必然是会被分开的，他们到时候同一天启程，总不至于救这个不救那个吧？而且我只救我的亲属吗？姜家受难，最无辜的还是那些下人，他们不过离我们亲近些，最后却无辜受我们牵连，最该救的才是他们吧！”
之前谭蒙打听了一下，要流放的人，加起来快一百人，这么多人，如何都救得来？
十五也无能为力，只好瘫坐在椅子上，两人竟是都想起了润彤。
十五求了李自明，终于打听到润彤的情况，润彤其实根本没进宫。
当初姜尚进宫的时候，润彤洗墨就和姜尚分开了，但洗墨控制了润彤，之后又去谭府传话，把十五他们引去九天宫。
“润彤或许是活着的呢？”十五安慰姜尚说道：“他不过一个书童，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见姜家倒了或许就把他放出来了。”
姜尚摇摇头：“或许吧，也怪我当日不敢牵扯你，没有告知你真相，竟然不知洗墨在姜家这么多年，居然是歹人的眼线，故意要谋害姜家，更可笑的是，我至今不知他到底是谁的眼线。”
“不是长公主还能有谁？”十五说道：“现在十件事情有九件都指向了长公主。”
“可是要找到润彤的下落，必须要知道具体的人，长公主在皇上向姜家发难的时候推了一般，可是长公主那一派系的人可不少啊。”
姜尚叹气，现在的朝廷纷争已是他不想参与也无能参与的了，可是润彤的死活却是抹不开的心结。
十五也只能劝道：“吉人自有天相。”
姜尚就这样在晋平巷呆着，朝廷里居然还有人上门，说是原来受过姜家的恩典，来探望一下姜尚。
十五对于这样的行为很是震惊：“那可是谋反之罪，他们都不怕牵扯到自己头上吗？”
姜尚冷笑了一下，说道：“你都没被牵扯到，世人都看出来皇上只是要收回免死铁券，灭了姜家的威风，死了我父亲就足够了，我还活着，就说明皇上对我另眼相待，于是来‘雪中送炭’一下，说不定以后还是有用处了呢？”
以前的姜尚，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可是自从他从宫里出来，性情看似没有大变，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十五是能发现他的一些转变的。
阿昆把那些来探视的人都给打发走了。
院子里一直都只有他们三个人，裘修贤也逐渐没有原来来得勤了，虽然门外那些保护他们的人还在。
十五又开始练了功，姜尚夸奖杨储确实是个好大夫，还想好好跟他学医来着。
杨储只撇了撇嘴，说道：“你可不行，我已经有徒弟了。”
十五问道：“谁啊？”
“秦贵啊。”
她没想到杨储居然真的收了秦贵为徒。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