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狗官,我们走着瞧!

  方鸣鹤很怕“那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

  “他怎么知道一定能抓到我?”小云雀一脸不甘。

  “如果方鸣鹤用你两位结义兄弟的性命做要挟呢?”顾青城笑着问。

  小云雀哼了一声:“那我也可以用方鸣鹤的!”

  顾青城摇头:“他这人最是惜命,你能想到,他自然也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方鸣鹤特意从裴家借了‘暗翳’中的精锐。”

  楚三不搓了搓自己的下巴:“也就是说,那批号称是被云山寨劫走的货会在今晚出现。只要能抓现行,方鸣鹤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可问题是,如果方鸣鹤行事谨慎,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货运出,除非……”

  “除非让方鸣鹤相信已经得手,可以放心把货都运出。”慕言非眯了眯眼。

  “既然这样,那我去当诱饵。”小云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让方鸣鹤先抓了我,然后九姑娘你们就埋伏在暗处,等方鸣鹤和那个神秘人交货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这样做,相当于把整个云山寨的命运都交到沈平宁手中。

  沈平宁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她很快便明白,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听到小云雀的提议,顾青城张了张嘴,到最后,仍是没有出言阻拦,只是叹息:“是我没用,没有办法将方鸣鹤的那批货运出,否则哪里轮得到婳儿亲身冒险?”

  说完,他又叹了一下:“如果你出了事,梦章泉下有知,一定会怪我。”

  “爹最痛恨的就是阿芙蓉,如果知道顾大人这样豁出名声和前途来帮我们,不仅不会怪,肯定还会夸你谢你呢!”小云雀连忙宽慰道。

  顾青城怔了一下,低声:“是啊……梦章他就是这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

  他说这话时,神情柔软,眼神和暖,眼底似有波光摇荡。沈平宁听了这话,直觉有哪里不大对,而楚三不则和沈末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猜测。

  二人同时咳了一声。

  因要筹划今晚行动的计划,所以很快,沈平宁等人便离开了琴舍。

  顾青城看着桌上那把被“开膛破肚”的琴,忽然就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近乎癫狂。笑着笑着,顾青城的泪就落了下来。

  毫无征兆地,他拿起那把斫琴刀,将这把琴的琴弦全部隔断,然后将琴重重摔在地上!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上午,他摔了曾是他爱不释手的一把琴。

  那琴是他与曹辰清上京赶考时,曹辰清亲手所斫,虽然不是上品,但仍被顾青城带在身边。

  “梦章……梦章……快了……我就快为你报仇了……”

  他一边笑,一边哭,忽而将碎掉的琴拾起,忽而又将琴扔掉,像是疯了。

  突然,顾青城停了下来。

  “我已按照你说的做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顶,声音平静,全然没有方才的癫狂样子。

  “这样,梦章的仇就可以报了吧?”顾青城又问。

  屋中本只有他一人,这话本不该得到回应。

  谁知——

  “大概吧。”

  竟鬼魅般地出现了一个声音。

  顾青城既没惧怕,也没回头,而是继续看着房顶,笑了:“谢谢你。”

  梁上掠过一片白色衣角,下一刻,屋外飘来一句——

  “顾大人,保重。”

  ※

  是夜,官衙大牢,两名狱卒正靠在桌旁闲聊,脚下,瓜子皮散了一地。

  “你说,州牧大人明天要处决这两个山匪头子,真的假的啊?”

  “告示都贴出去了,这还能有假?”

  “但这是咱登州的事,青州的州牧老爷凭什么在咱们这耀武扬威的?”

  “还不是因为方大人背后有人?不然你觉得乌巢镇出了这么大动静,咱登州的陈大人能坐得住?”

  但听呸的一声,地上又多了两片瓜子皮。

  “要我说,陈大人和方大人指不定就是一伙的,不是有个词叫什么,哦,对!官官相护么!”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也不知道一会儿是谁来接咱们的岗。奶奶个熊的,刚刚给这俩山匪头灌药,大的给我胸口来了一拳,疼死我了!”

  “这两天软筋散都喂着,能疼到哪去?可别是想趁机去找小桃红帮你揉揉吧?”

  “不是你挨打,你不知道疼!”

  “我去看看那药起效了没。要是起效了,我去踢他两脚,给哥哥出出气!”

  吱呀一声,条凳被踢开,一名瘦高的狱卒叉着腰,来到大狱最深处,看着盘坐在枯草上的人,喊了两声“震天虎”。

  对方没有回应。

  狱卒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头,向着震天虎头上砸去,砰的一声,立时见血,震天虎却依旧没有反应。

  狱卒心头一喜,拿出钥匙,开了牢门,正撸起袖子,准备帮同伴出气时——

  手被抓住了。

  狱卒一惊,连忙抬头,只见震天虎双目炯炯,正如盯住猎物般死死盯着自己。

  他怎么还醒着?!

  狱卒肝胆一寒,但随即想到眼前人吃了两天软筋散,别说武功,连只鸡都掐不死,便又将心放回肚子,色厉内荏地喊道:“做什么!快放开老子!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震天虎嘿嘿一笑,非但不放,反而越攥越紧。狱卒只觉手腕剧痛,正要抬脚去踹,膝盖也被人握住。

  咔嚓。

  震天虎竟同时握断了他的手和脚!

  可狱卒还没有喊出声,喉间忽然一凉,竟是被人一刀割喉。

  他看着割断自己脖子的人,口中嗬嗬几声,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眼中充满惊恐与不可置信。

  只因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与自己聊天的同僚!

  “我是给他们灌药了,可灌的不是迷药,而是软筋散的解药——啊,对了,我忘了,你已经死了,听不见。”

  那名狱卒丢掉钢刀,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在官服上用力擦了几下,上前蹲下身子,从对方手中拿过钥匙,然后转身打开了竹枝郎的牢门。

  动作轻快,手脚麻利,与他肥大的身躯完全不符。

  做完这些后,他将死去狱卒的衣服扒下,交给竹枝郎,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震天虎,最后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二位当家快换上衣服,之后的事交给我们。”

  那张脸……竟是楚三不!

  “二妹呢?方鸣鹤这狗官设下陷阱要抓她,你们一定要拦着点,别让她闯过来!”震天虎说。

  楚三不无奈一笑。

  “她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两位当家。”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她说——”

  ※

  “嘿,不是陷阱,姑奶奶还不来呢!”

  小云雀站在屋顶上,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吐掉嘴里的草。

  “狗官,我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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