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变故
三.
又是一年初春时，乍暖还寒，院落的积雪还未化尽，夜来小雨连绵不绝。本是万物回春的季节，四下里还是透着丝丝寒气。
我坐在窗边，捧着书卷有些出神，却并无心思去看。不到片刻，就见柳璃神色慌张地冲进屋来。
果然，该来的总归要来。
宫里突然传出消息，正宫那位病重得不行了。我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因萧承瑾曾同我提起过，皇后此胎生产时是早产，又因月子里日夜挂念小皇子的病情，气血虚亏，身子拖到此刻已是形同枯槁。
我望着院外树梢上正逐渐消融的雪水，沉默了半晌后，缓缓道：“去瞧瞧吧。”
夜寒肃寥，这年，萧承瑾最敬爱的母后，离他而去了，连带着那个襁褓中的婴孩，也可怜地夭折了。
皇后薨逝，皇帝心中大悲，次日便降旨定谥号为“仁祯”，晓谕天下。早就听闻帝后感情甚是和睦，如今看来当真是伉俪情深。
出殡那日，天阴沉沉，文武百官及亲眷皆素衣跪迎，丧仪规模可谓十分隆重。送葬行列的和尚不断地吹奏诵经，我远远跪在人群中，望着萧承瑾一身白衣孝服走在最前，眼中不觉一酸。
几日后，我去瞧他时，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颓丧的样子，但也说不出话来，许久方劝道：“子昱，皇后娘娘素来贤德，自是希望你珍重。”
临近黄昏，厚重的云雾笼罩天边，他茫然地望着时隐时现的斜阳，沉吟良久。
“可你并未见过我母后。”
我的心紧紧一抽，只觉得此刻的眉目冷淡竟有些不像他。萧承瑾看我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沉痛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这个道理我懂得的，你不必担心。”
陛下念及他痛失慈母，又偏疼他过于伤心，便封他为南安王。自那以后，萧承瑾也渐渐忙碌了起来，我也甚少再见到他。只是父亲近来与周家往来甚密，连母亲也劝他要处处谨慎，安分收敛些。我看着父亲近来操劳忧虑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转了性子，心里反倒安心了许多。
晚饭后，我捧了些点心去了书房，想要尽一尽孝心。见我来，父亲吃了一惊，清了清嗓子：“是萋萋来了。”
我在一旁替他添茶置水，父亲却一脸忧心地看着我，缓了口气道：“你也大了，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
我心头咯噔一声，手中的动作也停滞了片刻，莫非他已知晓我与萧承瑾的事？见我不语，他继续问道：“可有中意的人家？”
我摇摇头，小声地说：“萋萋的婚姻大事，但凭尊长做主。”
听我说完，他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思忖片刻，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本以为与萧承瑾的缘分算是尽了，于是便断了心中念想，待在府中安心待嫁。谁知几月过后，这天又看见柳璃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样子。
“四小姐，三皇子拖人给您带话呢！”
我登时一愣：“现下不同往日了，要叫南安王。”
见我如此说，柳璃连忙改口：“回小姐的话，南安王殿下邀您去王府一聚。”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维持着平静的神情，心里却猛然一喜。萧承瑾，他还能想起我？可转念一想，如今木已成舟，就算前去赴约也改变不了什么，正要遣了柳璃回绝，她却高兴地扯着我的手道：“小姐，殿下心中还是有你的。”
许是因为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又或许是因为柳璃的这句话，我最终还是去见了萧承瑾。可真到见他时，我还是畏惧了。
萧承瑾依旧是那身青衫，可身上却多了几分矜贵稳重。我望着他的背影呆了会儿，俯身行礼道：“殿下万安。”
他立即转过身子，走到我身边问道：“萋萋，你怎得与我生分了？”
我十分紧张，刚要解释，他轻巧地抓过我的手腕，笑着说：“不说这个，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说完，他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块布料递给我。我抚摸着上面的绣花，疑惑道：“我怎能收这样贵重的东西。”
“只要你喜欢就好，”萧承瑾灿然一笑，轻轻抚了抚我的头，“萋萋，我想，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我抬头，对上他又似从前般温柔清亮的目光，还以为是梦中情景。
有时我想，只要他愿意，我也是情愿为了他放手一搏的。
又是一年初春时，乍暖还寒，院落的积雪还未化尽，夜来小雨连绵不绝。本是万物回春的季节，四下里还是透着丝丝寒气。
我坐在窗边，捧着书卷有些出神，却并无心思去看。不到片刻，就见柳璃神色慌张地冲进屋来。
果然，该来的总归要来。
宫里突然传出消息，正宫那位病重得不行了。我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因萧承瑾曾同我提起过，皇后此胎生产时是早产，又因月子里日夜挂念小皇子的病情，气血虚亏，身子拖到此刻已是形同枯槁。
我望着院外树梢上正逐渐消融的雪水，沉默了半晌后，缓缓道：“去瞧瞧吧。”
夜寒肃寥，这年，萧承瑾最敬爱的母后，离他而去了，连带着那个襁褓中的婴孩，也可怜地夭折了。
皇后薨逝，皇帝心中大悲，次日便降旨定谥号为“仁祯”，晓谕天下。早就听闻帝后感情甚是和睦，如今看来当真是伉俪情深。
出殡那日，天阴沉沉，文武百官及亲眷皆素衣跪迎，丧仪规模可谓十分隆重。送葬行列的和尚不断地吹奏诵经，我远远跪在人群中，望着萧承瑾一身白衣孝服走在最前，眼中不觉一酸。
几日后，我去瞧他时，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颓丧的样子，但也说不出话来，许久方劝道：“子昱，皇后娘娘素来贤德，自是希望你珍重。”
临近黄昏，厚重的云雾笼罩天边，他茫然地望着时隐时现的斜阳，沉吟良久。
“可你并未见过我母后。”
我的心紧紧一抽，只觉得此刻的眉目冷淡竟有些不像他。萧承瑾看我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沉痛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这个道理我懂得的，你不必担心。”
陛下念及他痛失慈母，又偏疼他过于伤心，便封他为南安王。自那以后，萧承瑾也渐渐忙碌了起来，我也甚少再见到他。只是父亲近来与周家往来甚密，连母亲也劝他要处处谨慎，安分收敛些。我看着父亲近来操劳忧虑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转了性子，心里反倒安心了许多。
晚饭后，我捧了些点心去了书房，想要尽一尽孝心。见我来，父亲吃了一惊，清了清嗓子：“是萋萋来了。”
我在一旁替他添茶置水，父亲却一脸忧心地看着我，缓了口气道：“你也大了，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
我心头咯噔一声，手中的动作也停滞了片刻，莫非他已知晓我与萧承瑾的事？见我不语，他继续问道：“可有中意的人家？”
我摇摇头，小声地说：“萋萋的婚姻大事，但凭尊长做主。”
听我说完，他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思忖片刻，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本以为与萧承瑾的缘分算是尽了，于是便断了心中念想，待在府中安心待嫁。谁知几月过后，这天又看见柳璃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样子。
“四小姐，三皇子拖人给您带话呢！”
我登时一愣：“现下不同往日了，要叫南安王。”
见我如此说，柳璃连忙改口：“回小姐的话，南安王殿下邀您去王府一聚。”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脸上维持着平静的神情，心里却猛然一喜。萧承瑾，他还能想起我？可转念一想，如今木已成舟，就算前去赴约也改变不了什么，正要遣了柳璃回绝，她却高兴地扯着我的手道：“小姐，殿下心中还是有你的。”
许是因为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又或许是因为柳璃的这句话，我最终还是去见了萧承瑾。可真到见他时，我还是畏惧了。
萧承瑾依旧是那身青衫，可身上却多了几分矜贵稳重。我望着他的背影呆了会儿，俯身行礼道：“殿下万安。”
他立即转过身子，走到我身边问道：“萋萋，你怎得与我生分了？”
我十分紧张，刚要解释，他轻巧地抓过我的手腕，笑着说：“不说这个，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说完，他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块布料递给我。我抚摸着上面的绣花，疑惑道：“我怎能收这样贵重的东西。”
“只要你喜欢就好，”萧承瑾灿然一笑，轻轻抚了抚我的头，“萋萋，我想，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我抬头，对上他又似从前般温柔清亮的目光，还以为是梦中情景。
有时我想，只要他愿意，我也是情愿为了他放手一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