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合作
“那你呢？”颜沧也反问道：“中书令‘许墨’？”
莫栩哑然失笑。
再次见面，仓言摇身一变，成了离北的平东将军颜沧。
而他这个中书令许墨，也要以真面目示人了。
不得不说，莫栩和颜沧两人这假名还挺有默契，连造出来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
“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有些事情想与平东将军商议。”莫栩称了正式的官职，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颜沧没有搭腔，而是眉头微皱，感觉有点不爽。
两人相顾无言十几秒，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但终究是莫栩“服了软”，开口喊了句：“颜兄？”
“走。”颜沧起了身，向里屋走去。
莫栩紧随其后。
林河慢悠悠地起身，明阳凑过来小声问：“他两刚才是在干嘛？”
林河想了一下，说：“幼稚吧。”
“幼稚？”明阳原地思索片刻，很难把这个词跟自己哥哥联系起来。等到他抬起头，才发现这厅堂里都没了人：“诶人呢？”
“走，他们聊正事，你带我溜达溜达。”林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好呀好呀”，明阳望向外边，连忙拔腿跟上：“林河哥等等我......”
-
颜沧把人带到了里屋，沉默地给莫栩倒了茶水。
“谢谢。”莫栩接过了茶。
见后面的两人都没跟进来，颜沧问道：“他不来？”
莫栩心知林河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愿多听他和离北的这些谋划：“他不来就算了，我自己跟你说。”
“嗯。”颜沧起身把门带上，屋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几分。
莫栩呷了一口茶，没品出什么滋味。看着好整以暇坐下的颜沧，他顿了顿，开口说道：“我还是先重新自报家门吧......
“我是大启的中阳王，皇帝的亲弟弟，莫栩。”
其实若这颜沧不是莫栩在临北府认识的那位“仓言”，莫栩还真不打算这么快就亮明身份，而是先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斡旋上几个回合。
颜沧的目光凝实了几分，面上倒是依然沉静如水。他开口问道：“你是大启的那位小王爷？”
“嗯”，莫栩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颜沧敛下目光，似在思考，只是转瞬间又抬起头：“你先说吧，找我什么事？”
大启的王爷北上找离北的平东将军密谋，从各种层面来看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论是以朝廷找离北的角度来看，或者是王爷找边军重将的角度来看，每一种可能都极其敏感，说不定就是搅动天下的大事件。
莫栩本就不喜欢打官腔，而看颜沧也不喜他称呼官职的样子，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我以大启中阳王的个人身份，请求与将......颜兄合作。”
只是在颜沧那里，这“王爷”身份倒不如莫栩的“个人”身份来的分量重一点。朝廷的王爷在他这里一文不值，反倒是这个敢对流寇出手，逼着临北府开仓放粮的莫栩本人更对他胃口。
“合作什么？”
莫栩放下茶杯，目光中带着一丝疯狂：“我们合作，我帮你杀尽外虏，你助我涤荡天下。”
颜沧一时语塞，这人还真像在临北府时那般鲁莽，开口就是杀虏，开口就是天下。从离北王五百铁骑入幽州算起，离北的将士在这片土地上厮杀了二十六载，一个王爷过来就敢说能杀尽外虏，不是幼稚是什么？
要不是对莫栩的印象还不错，颜沧现在就想把这狂徒撵出去。
莫栩知道自己话语中多少有点唐突，又开口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来着，只是我想勉力试试，只能来找颜兄了。”
后面这句话倒是让颜沧泛冷的眼神稍缓，只是，救人、救天下，不是靠嘴巴来说，而是靠钱帛、靠粮食、靠将士。
颜沧不留情面，说道：“你让皇帝多派点粮草过来就行。安北自会杀虏。”
莫栩摇摇头：“这些我会做。我说了我以大启中阳王的个人身份来找颜兄合作。那么我这边自然会向朝廷申请援助，包括粮草、人口、名分。但是这不够，我要的不止是这些。”
颜沧自然能听出莫栩的后话，目光一顿，深深地凝视着莫栩：“你是想拉拢我自成一方？”
“没错“，莫栩大方承认，坦然和颜沧对视：”乱世的人命如草芥，不论是王公贵族抑或是平民百姓，都是朝不保夕，血肉之躯挡不住屠刀。我不愿死的那么没有价值，惟有自己有一份力量，在这乱世之中，才能有种自己掌握命运的感觉。”
合作谈到这个层面，意义又变得更加微妙。
一位王爷言之凿凿要“自立”，跟谋反区别也不大了。历史上的那些宗室，三国刘表单骑入荆、西晋司马睿南下扬州，哪个不是以扶危济困之名，行割据一方之实。
而且这位似乎还是在皇帝的支持下，颜沧不知道那位皇帝是怎么想的，就如此信任自己这位弟弟？
如今莫栩还要拉拢他一起，这目的就更明显了。
颜沧直接挑明：“我不会反出安北。”
莫栩一愣，感觉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也不能怪颜沧，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一个皇帝的亲弟弟，一个离北世子的亲弟弟，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联合到一起造反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不不不，颜兄误会了”，莫栩连忙否认，“我没想过分裂离北，也不会干涉离北的内政。你就当我们是公平合作，各取所需。“
似乎是说得有点急了，莫栩停下来抿了一口茶水，放下的茶杯被手握着无意识地摩挲，他继续说道：”颜兄，不管你信不信。我当真没有造反的念头，当什么诸侯啊，甚至当皇帝啊我都不感兴趣，找你合作的目的真的只是多杀一些人，再多救一些人。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在南边找个夏天长一点，冬天短一点的地方，就这么安稳地走完一生。有人把乱世看做登天梯，我不行，我眼窝子浅，用万千人的骨血成就帝王伟业这种事对我来说太过于残忍。对我来说，这世间若能简简单单的、能一眼望到头的安宁就很好了。”
颜沧不知是因为惊讶于这位深宫中养出的王爷竟有这般感慨，还是因为不相信这人嘴里的淡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为什么找我？”
这个问题几乎是一定会被问到的，莫栩早有腹稿，只是今天见到颜沧之后，他又多了一些想说的。
“找你的原因有几层，第一层是我一开始就想找离北合作，我相信离北，若要对抗外虏，必须来离北也必须跟离北的人合作，离北披甲镇天下不是说说而已；第二层则是离北的中枢很完整，我插不进去手，于是只好选了你这个在东陵郡的嫡次子。
“而在知道你就是颜沧之后，我的理由又多了一层。一位能路见不平，敢于单枪匹马击退流寇的年少将军，想必心中救天下的热血不会少。你这样的人物我都不敢放心托付押上筹码，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颜沧的喉结微微动了动。面前这个人野心很大却很简单，旁人涤荡天下是为了能青史留名的伟业，是为了令天下匍匐的宝座，而那人却说他只为了轻飘飘且沉甸甸的两个字“安宁”。
若是其他人来说这些，哪怕比莫栩说的还要诚恳，颜沧只会觉得是在谎话连篇，这世间围绕着权力和财帛的斗争亘古以来就没有什么道德君子。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但看着眼前青年清澈而有光的眼睛，颜沧居然信了几分。
莫栩这个人让颜沧有了继续深究这份合作的念头，于是接着问道：“你想如何合作？”
见颜沧的态度有所松动，莫栩很开心，知道是自己的坦诚起了作用。不过他也明白，要谈这种层面的合作不像谈情说爱，不是几句“花言巧语”或者两个人“两情相悦”之类的虚浮好感便能达成。要谈合作，就必须拿出真金白银。
“我会给颜兄提供资源，而希望颜兄这边能允我寻一块地方立足，如此我们才能共同杀敌。这资源就是人口，不瞒颜兄，粮食我这边确实紧张，但是我决定把流民迁到离北。
“如颜兄所见，流寇所过之地流民四起，如今中原养不起这么多人，但是离北可以。只不过中原百姓骨子里觉得离北太过偏僻遥远，而且大启与离北之间始终有隔阂。如果由我来牵头，各地的流民应该能迁过来不少。不论是屯田还是募兵，这对离北来说都是好事。除此之外，我也会让皇兄发来兵备，武器和棉衣，这些都能输送给你。
“官职和名分这些，颜兄也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杀敌，我立马跟皇兄给你讨一个镇东将军，讨一个爵位。
“如果说最后还有一点什么能拿出来说的话，那就是我本人，我会拿出让颜兄看得上的能力，杀敌的能力。”
与前两个相比，官位对颜沧毫无吸引力。哪怕他是离北王的嫡次子，承袭不了王位，他也不想要什么封候拜将之类的荣荫。这官位都不如莫栩的毛遂自荐来得有份量。
不过物资和人口是实打实的东西，抛开对莫栩个人的观感而言，光是这份承诺的资源，颜沧确实是有所意动的。
只是这世界上永远是说的比做的要好听，颜沧仍在狐疑，莫栩是否真能拿得出这些东西。
天下人皆觉得安北要反，就连安北州里也有不少自己人都这么认为，也不知道这莫栩是哪来的底气如此相信安北。
或许如那人所说，是因为自己而更加相信？
颜沧甩掉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就算莫栩是真心实意地要押宝跟他合作，大启的皇帝恐怕不会陪着这位幼稚的王爷胡闹。
嘲讽的话到了嘴边，颜沧却咽了下来没有说，他难得也委婉了一回：“你所言恐怕不易实现。”
“若真能做到呢？”莫栩如此问道，语气斩钉截铁地却像在述说着事实。
莫栩桌下的手不知不觉的攥紧成拳头，他望向颜沧，说道：“一月之内，就会有迁来的流民。如果我做到这些，就能说明我所言非虚，颜兄，可否信我？”
颜沧从他漂亮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苟的坚定。
这令他无端想到曾经在雪原追捕过一头纯白的雪狼王，累累伤口的血把它的毛皮染得殷红，可那雪狼王最后也用那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它，宁愿跳下山崖也不屈服。
颜沧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说：
莫栩哑然失笑。
再次见面，仓言摇身一变，成了离北的平东将军颜沧。
而他这个中书令许墨，也要以真面目示人了。
不得不说，莫栩和颜沧两人这假名还挺有默契，连造出来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样。
“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有些事情想与平东将军商议。”莫栩称了正式的官职，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颜沧没有搭腔，而是眉头微皱，感觉有点不爽。
两人相顾无言十几秒，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但终究是莫栩“服了软”，开口喊了句：“颜兄？”
“走。”颜沧起了身，向里屋走去。
莫栩紧随其后。
林河慢悠悠地起身，明阳凑过来小声问：“他两刚才是在干嘛？”
林河想了一下，说：“幼稚吧。”
“幼稚？”明阳原地思索片刻，很难把这个词跟自己哥哥联系起来。等到他抬起头，才发现这厅堂里都没了人：“诶人呢？”
“走，他们聊正事，你带我溜达溜达。”林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好呀好呀”，明阳望向外边，连忙拔腿跟上：“林河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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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沧把人带到了里屋，沉默地给莫栩倒了茶水。
“谢谢。”莫栩接过了茶。
见后面的两人都没跟进来，颜沧问道：“他不来？”
莫栩心知林河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愿多听他和离北的这些谋划：“他不来就算了，我自己跟你说。”
“嗯。”颜沧起身把门带上，屋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了几分。
莫栩呷了一口茶，没品出什么滋味。看着好整以暇坐下的颜沧，他顿了顿，开口说道：“我还是先重新自报家门吧......
“我是大启的中阳王，皇帝的亲弟弟，莫栩。”
其实若这颜沧不是莫栩在临北府认识的那位“仓言”，莫栩还真不打算这么快就亮明身份，而是先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斡旋上几个回合。
颜沧的目光凝实了几分，面上倒是依然沉静如水。他开口问道：“你是大启的那位小王爷？”
“嗯”，莫栩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颜沧敛下目光，似在思考，只是转瞬间又抬起头：“你先说吧，找我什么事？”
大启的王爷北上找离北的平东将军密谋，从各种层面来看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论是以朝廷找离北的角度来看，或者是王爷找边军重将的角度来看，每一种可能都极其敏感，说不定就是搅动天下的大事件。
莫栩本就不喜欢打官腔，而看颜沧也不喜他称呼官职的样子，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我以大启中阳王的个人身份，请求与将......颜兄合作。”
只是在颜沧那里，这“王爷”身份倒不如莫栩的“个人”身份来的分量重一点。朝廷的王爷在他这里一文不值，反倒是这个敢对流寇出手，逼着临北府开仓放粮的莫栩本人更对他胃口。
“合作什么？”
莫栩放下茶杯，目光中带着一丝疯狂：“我们合作，我帮你杀尽外虏，你助我涤荡天下。”
颜沧一时语塞，这人还真像在临北府时那般鲁莽，开口就是杀虏，开口就是天下。从离北王五百铁骑入幽州算起，离北的将士在这片土地上厮杀了二十六载，一个王爷过来就敢说能杀尽外虏，不是幼稚是什么？
要不是对莫栩的印象还不错，颜沧现在就想把这狂徒撵出去。
莫栩知道自己话语中多少有点唐突，又开口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来着，只是我想勉力试试，只能来找颜兄了。”
后面这句话倒是让颜沧泛冷的眼神稍缓，只是，救人、救天下，不是靠嘴巴来说，而是靠钱帛、靠粮食、靠将士。
颜沧不留情面，说道：“你让皇帝多派点粮草过来就行。安北自会杀虏。”
莫栩摇摇头：“这些我会做。我说了我以大启中阳王的个人身份来找颜兄合作。那么我这边自然会向朝廷申请援助，包括粮草、人口、名分。但是这不够，我要的不止是这些。”
颜沧自然能听出莫栩的后话，目光一顿，深深地凝视着莫栩：“你是想拉拢我自成一方？”
“没错“，莫栩大方承认，坦然和颜沧对视：”乱世的人命如草芥，不论是王公贵族抑或是平民百姓，都是朝不保夕，血肉之躯挡不住屠刀。我不愿死的那么没有价值，惟有自己有一份力量，在这乱世之中，才能有种自己掌握命运的感觉。”
合作谈到这个层面，意义又变得更加微妙。
一位王爷言之凿凿要“自立”，跟谋反区别也不大了。历史上的那些宗室，三国刘表单骑入荆、西晋司马睿南下扬州，哪个不是以扶危济困之名，行割据一方之实。
而且这位似乎还是在皇帝的支持下，颜沧不知道那位皇帝是怎么想的，就如此信任自己这位弟弟？
如今莫栩还要拉拢他一起，这目的就更明显了。
颜沧直接挑明：“我不会反出安北。”
莫栩一愣，感觉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也不能怪颜沧，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一个皇帝的亲弟弟，一个离北世子的亲弟弟，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联合到一起造反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不不不，颜兄误会了”，莫栩连忙否认，“我没想过分裂离北，也不会干涉离北的内政。你就当我们是公平合作，各取所需。“
似乎是说得有点急了，莫栩停下来抿了一口茶水，放下的茶杯被手握着无意识地摩挲，他继续说道：”颜兄，不管你信不信。我当真没有造反的念头，当什么诸侯啊，甚至当皇帝啊我都不感兴趣，找你合作的目的真的只是多杀一些人，再多救一些人。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在南边找个夏天长一点，冬天短一点的地方，就这么安稳地走完一生。有人把乱世看做登天梯，我不行，我眼窝子浅，用万千人的骨血成就帝王伟业这种事对我来说太过于残忍。对我来说，这世间若能简简单单的、能一眼望到头的安宁就很好了。”
颜沧不知是因为惊讶于这位深宫中养出的王爷竟有这般感慨，还是因为不相信这人嘴里的淡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为什么找我？”
这个问题几乎是一定会被问到的，莫栩早有腹稿，只是今天见到颜沧之后，他又多了一些想说的。
“找你的原因有几层，第一层是我一开始就想找离北合作，我相信离北，若要对抗外虏，必须来离北也必须跟离北的人合作，离北披甲镇天下不是说说而已；第二层则是离北的中枢很完整，我插不进去手，于是只好选了你这个在东陵郡的嫡次子。
“而在知道你就是颜沧之后，我的理由又多了一层。一位能路见不平，敢于单枪匹马击退流寇的年少将军，想必心中救天下的热血不会少。你这样的人物我都不敢放心托付押上筹码，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颜沧的喉结微微动了动。面前这个人野心很大却很简单，旁人涤荡天下是为了能青史留名的伟业，是为了令天下匍匐的宝座，而那人却说他只为了轻飘飘且沉甸甸的两个字“安宁”。
若是其他人来说这些，哪怕比莫栩说的还要诚恳，颜沧只会觉得是在谎话连篇，这世间围绕着权力和财帛的斗争亘古以来就没有什么道德君子。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但看着眼前青年清澈而有光的眼睛，颜沧居然信了几分。
莫栩这个人让颜沧有了继续深究这份合作的念头，于是接着问道：“你想如何合作？”
见颜沧的态度有所松动，莫栩很开心，知道是自己的坦诚起了作用。不过他也明白，要谈这种层面的合作不像谈情说爱，不是几句“花言巧语”或者两个人“两情相悦”之类的虚浮好感便能达成。要谈合作，就必须拿出真金白银。
“我会给颜兄提供资源，而希望颜兄这边能允我寻一块地方立足，如此我们才能共同杀敌。这资源就是人口，不瞒颜兄，粮食我这边确实紧张，但是我决定把流民迁到离北。
“如颜兄所见，流寇所过之地流民四起，如今中原养不起这么多人，但是离北可以。只不过中原百姓骨子里觉得离北太过偏僻遥远，而且大启与离北之间始终有隔阂。如果由我来牵头，各地的流民应该能迁过来不少。不论是屯田还是募兵，这对离北来说都是好事。除此之外，我也会让皇兄发来兵备，武器和棉衣，这些都能输送给你。
“官职和名分这些，颜兄也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杀敌，我立马跟皇兄给你讨一个镇东将军，讨一个爵位。
“如果说最后还有一点什么能拿出来说的话，那就是我本人，我会拿出让颜兄看得上的能力，杀敌的能力。”
与前两个相比，官位对颜沧毫无吸引力。哪怕他是离北王的嫡次子，承袭不了王位，他也不想要什么封候拜将之类的荣荫。这官位都不如莫栩的毛遂自荐来得有份量。
不过物资和人口是实打实的东西，抛开对莫栩个人的观感而言，光是这份承诺的资源，颜沧确实是有所意动的。
只是这世界上永远是说的比做的要好听，颜沧仍在狐疑，莫栩是否真能拿得出这些东西。
天下人皆觉得安北要反，就连安北州里也有不少自己人都这么认为，也不知道这莫栩是哪来的底气如此相信安北。
或许如那人所说，是因为自己而更加相信？
颜沧甩掉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就算莫栩是真心实意地要押宝跟他合作，大启的皇帝恐怕不会陪着这位幼稚的王爷胡闹。
嘲讽的话到了嘴边，颜沧却咽了下来没有说，他难得也委婉了一回：“你所言恐怕不易实现。”
“若真能做到呢？”莫栩如此问道，语气斩钉截铁地却像在述说着事实。
莫栩桌下的手不知不觉的攥紧成拳头，他望向颜沧，说道：“一月之内，就会有迁来的流民。如果我做到这些，就能说明我所言非虚，颜兄，可否信我？”
颜沧从他漂亮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苟的坚定。
这令他无端想到曾经在雪原追捕过一头纯白的雪狼王，累累伤口的血把它的毛皮染得殷红，可那雪狼王最后也用那种坚定的眼神看着它，宁愿跳下山崖也不屈服。
颜沧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