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逢
第二天的早上，东陵城下起了雨。这雨势略显急躁，仿佛就连离北的春雨也要比中原来的热切。
下雨的清晨最适合偷闲，要不是清卓，莫栩也差点迷糊了过去，而林河被喊起来的时候更是满脸的不爽。
不过对于东陵城的百姓来说，这场急雨甚是喜人。“春雨贵如油”，离北雨少，一场及时的春雨是个不错的兆头，它代表着丰年的可能性。
就连客栈的老板娘都乐呵呵地给他们多拿了几个包子。
等到雨稍小的时候，莫栩和林河就出发去了城南。
在东陵城内，最大的地方便是这城南的将军府。
颜沧的实际职务是平东将军，以平东将军的身份总管离北的东陵郡、凤漠郡。
故而莫栩今天便是到平东将军府，直接拜谒颜沧本人。
这将军府虽然不小，但是装潢比起京城王公们的宅邸来说，实在是太过朴素了点，就连门口镇宅的石狮子都没有。唯一有点意思的是那写着“平东将军”的牌匾下，居然悬挂着七把剑柄，其中一把剑柄只有一半。
莫栩凝视着七把剑柄，寻常宅邸此处应该挂的是大红灯笼，而在这里居然是兵器。
“这是何意？”莫栩指着剑柄问林河。
林河也是摇摇头，不解其意。
莫栩只当是这离北的尚武之风有点特别，不再多想，上前去叩了门。
很快就有一位老仆开了门，莫栩送上拜帖：“老丈，我乃朝廷派来的麓贡县知县，特来拜访平东将军。”
“朝廷？”老仆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拜帖，看了几眼才明白过来，面前的人口中的朝廷是大启朝廷。
老仆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莫栩和身后的林河，连忙匆匆关上了门，连招呼客人的话都忘了说。
其实也不怪这位仆役惊慌，离北自治多年，这离北的大小官员都是离北王府来任命，无非是把名单呈给大启朝廷走个流程过场罢了，哪听说过大启朝廷还会派官员过来。
林河倚着将军府门口的墙，嘲讽道：“你看这老头，离北人听到朝廷的官都吓成什么样了？”
莫栩倒是觉得很正常：“人家这不是恐惧，是震惊。换位思考一下，你说京城哪家要是被离北的官拜访，恐怕也是这个反应。”
林河闭目养神，没有反驳，也没有搭茬。
莫栩知道林河的立场在皇帝那头，始终看离北人有点不大顺眼，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不多会，将军府又开了门，来的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
他手里拿着莫栩敢送上去的拜帖，问道：“阁下就是许知县？”
“正是。”莫栩怕这位管家不信，又从怀里掏出了官印和文书递过去。
他们连圣旨都能伪造，弄来这些更是手到擒来。
这管家显然被这么齐全的凭证唬住了，心底信了九成九。
只是，这朝廷的官要拜访他们安北府的将军是何意？
管家明显也拿不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让这知县去见将军。只好先把人引进了门，送到会客的厢房让下人看茶，而后说道：“二位贵客稍待，我还需去请示一下。”
“麻烦了。”莫栩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他一点也不着急，只要这朝廷来人的话传到将军府管事的人那，就不信这颜沧会不来见他。
管家只觉得这位客人举手抬足间气质不凡。
“这朝廷的一个小知县怎么都这么雍容华贵的样子？”管家在心底打嘀咕。
随即他又想到：“是了，都说那朝廷贪官颇多，这金钱确实能养出富贵气。”想到这，那管家又鄙夷地看了莫栩一样，才拱手告退。
只是，还没等管家离开，一道声音就从厢房外边的院子传来
“哇，今天家里有客人吗？不会又是哪家小姐来给我哥说媒吧？”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下人们鸡飞狗跳的声音。
“严管家在接待客人呢。”
“别闯进去！”
“小公子慢点！”
厢房的门大开着，很快就有一个人探头探脑地望了进来。只是外边动静那么大，很难不让屋内人不注意到来人。
那位小公子左右扫视了一眼莫栩和林河，却是突然跳了出来，惊讶喊道：“怎么是你们？！”
…
莫栩和林河第一时间看到这个人后也是一愣，实在是没想到会在平东将军府遇到认识的人。
来人正是明阳。
严管家有点发懵：“你们……认识？”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明阳已经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了兴奋，回答完管家的话，就立马跑到了莫栩和林河身边：“林河哥哥，许墨哥哥！”
林河看到明阳也是挺高兴，他还挺喜欢这个有意思的少年，熟练地薅了一把明阳的头：“这是你家？”
“嗷呜”，明阳避之不及，被抓了一把才躲掉：“都说了别摸头！”
不过他正在兴头上，也没生气，说：“是我家，一会我带你们去玩！”
明阳一拍脑袋，才想起来问起二人来这的原因：“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呀？”
“明阳，真是你啊，”莫栩看着意想不到的熟人，回答说：“我们……是来拜访平东将军的。”
“哈哈哈，平东将军正是……”明阳的话到了嘴边，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平东将军我熟啊，我带你们去见。”
明阳正要行动，严管家却把他拉到一边，问道：“小公子，这几位说是朝廷来的官，要见将军。”
怕明阳不知道其中利害，严管家还补了一句：“是大启朝廷的官。”
“没错啊，我知道啊。”明阳记得林河是龙武卫，莫栩好像是个什么令，反正都是官就是了。
“你知道？”
“严叔放心，我哥也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
这回严管家更迷惑了，自家将军和小少爷什么时候认识的朝廷的官，而且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走了走了”，明阳没有管管家，拉着莫栩和林河就往外走：“快快，见完我带你们去玩！”
“这……”严管家没敢拦，不知所措地看着三人离开。
…
明阳领着莫栩和林河熟练地穿过将军府的外宅。莫栩看着这将军府的内饰，也是十分朴素，亭台楼阁之类的一点也没有，反倒是有不少练武的地方，有大块能跑马的空地，有射箭的靶场，还有堆满了草人的演武场，像是恨不得把兵营都安到将军府里。
“这平东将军，是你家里人？”林河边走边问明阳。
“啊.......对，是我家人”，明阳含含糊糊地回答：“等到了就知道了。”
林河脸上挂着悠哉的笑容，给莫栩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莫栩哪还能不明白，明阳的心思太单纯，根本藏不住，那平东将军的身份呼之欲出。
又穿过了一道门，里边的生活气息重了些，风格不再像外边那么肃杀，应该是到了内宅。明阳指着前面的屋子：“他应该就在那，快。”
莫栩有点无奈，本来是以公事拜访这平东将军，明阳一搅合，反倒像是朋友来家里玩。只不过，今天不论怎样，都是要把事做了的。
七层台阶拾级而上，莫栩居然有了点紧张感，先是在心里想着计划，又想到临北府，最后勾勒出里面那人的相貌。
门推开，屋内一位男子正看着书，面前长桌上还有一幅沙盘和兵棋。
“哥！看我给你把谁带过来了。”明阳跑步到那人跟前。
男子哪怕穿着便装，但那棱角分明的脸依然显得不太平易近人。听完明阳的话，似乎是习惯的原因，他抬起头的一刹那，用凌厉地目光扫视了一眼来人。
哪怕提前已经知道，在看到仓言的那一刻，莫栩还是感慨太巧了，谁能想到，他到北边后结交的第一位朋友，就是他要找的人呢。
“你们？”男子的眼神中的锐利散去，带上了微微震惊。
“两位哥哥快过来”，明阳向莫栩林河招手，等他们都走近了，得意地说：“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哥哥就是你们要找的平东将军。”
只是，明阳没有如愿从两人脸上看到吓了一跳的表情：“嗯？你们不意外吗？”
“你太明显了。路上就猜到了。”林河毫不客气地拆台。
“啊?”明阳有点沮丧：“没意思。”
其实莫栩和林河也不是不意外，只是这意外在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到了这跟前，自然是没什么反应。
“又见面了。”不同于莫栩的拘谨，林河打完招呼，就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还用手拨弄了几颗兵棋。反正他今天主打一个陪伴，没什么压力。
莫栩和仓言隔着长桌相望，萍水相逢后的重逢不知拨动了多少心弦。
莫栩开了口：“现在，是该叫你仓兄，还是......”
“颜兄呢？”
作者有话说：
下雨的清晨最适合偷闲，要不是清卓，莫栩也差点迷糊了过去，而林河被喊起来的时候更是满脸的不爽。
不过对于东陵城的百姓来说，这场急雨甚是喜人。“春雨贵如油”，离北雨少，一场及时的春雨是个不错的兆头，它代表着丰年的可能性。
就连客栈的老板娘都乐呵呵地给他们多拿了几个包子。
等到雨稍小的时候，莫栩和林河就出发去了城南。
在东陵城内，最大的地方便是这城南的将军府。
颜沧的实际职务是平东将军，以平东将军的身份总管离北的东陵郡、凤漠郡。
故而莫栩今天便是到平东将军府，直接拜谒颜沧本人。
这将军府虽然不小，但是装潢比起京城王公们的宅邸来说，实在是太过朴素了点，就连门口镇宅的石狮子都没有。唯一有点意思的是那写着“平东将军”的牌匾下，居然悬挂着七把剑柄，其中一把剑柄只有一半。
莫栩凝视着七把剑柄，寻常宅邸此处应该挂的是大红灯笼，而在这里居然是兵器。
“这是何意？”莫栩指着剑柄问林河。
林河也是摇摇头，不解其意。
莫栩只当是这离北的尚武之风有点特别，不再多想，上前去叩了门。
很快就有一位老仆开了门，莫栩送上拜帖：“老丈，我乃朝廷派来的麓贡县知县，特来拜访平东将军。”
“朝廷？”老仆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拜帖，看了几眼才明白过来，面前的人口中的朝廷是大启朝廷。
老仆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莫栩和身后的林河，连忙匆匆关上了门，连招呼客人的话都忘了说。
其实也不怪这位仆役惊慌，离北自治多年，这离北的大小官员都是离北王府来任命，无非是把名单呈给大启朝廷走个流程过场罢了，哪听说过大启朝廷还会派官员过来。
林河倚着将军府门口的墙，嘲讽道：“你看这老头，离北人听到朝廷的官都吓成什么样了？”
莫栩倒是觉得很正常：“人家这不是恐惧，是震惊。换位思考一下，你说京城哪家要是被离北的官拜访，恐怕也是这个反应。”
林河闭目养神，没有反驳，也没有搭茬。
莫栩知道林河的立场在皇帝那头，始终看离北人有点不大顺眼，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不多会，将军府又开了门，来的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
他手里拿着莫栩敢送上去的拜帖，问道：“阁下就是许知县？”
“正是。”莫栩怕这位管家不信，又从怀里掏出了官印和文书递过去。
他们连圣旨都能伪造，弄来这些更是手到擒来。
这管家显然被这么齐全的凭证唬住了，心底信了九成九。
只是，这朝廷的官要拜访他们安北府的将军是何意？
管家明显也拿不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让这知县去见将军。只好先把人引进了门，送到会客的厢房让下人看茶，而后说道：“二位贵客稍待，我还需去请示一下。”
“麻烦了。”莫栩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他一点也不着急，只要这朝廷来人的话传到将军府管事的人那，就不信这颜沧会不来见他。
管家只觉得这位客人举手抬足间气质不凡。
“这朝廷的一个小知县怎么都这么雍容华贵的样子？”管家在心底打嘀咕。
随即他又想到：“是了，都说那朝廷贪官颇多，这金钱确实能养出富贵气。”想到这，那管家又鄙夷地看了莫栩一样，才拱手告退。
只是，还没等管家离开，一道声音就从厢房外边的院子传来
“哇，今天家里有客人吗？不会又是哪家小姐来给我哥说媒吧？”
那声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下人们鸡飞狗跳的声音。
“严管家在接待客人呢。”
“别闯进去！”
“小公子慢点！”
厢房的门大开着，很快就有一个人探头探脑地望了进来。只是外边动静那么大，很难不让屋内人不注意到来人。
那位小公子左右扫视了一眼莫栩和林河，却是突然跳了出来，惊讶喊道：“怎么是你们？！”
…
莫栩和林河第一时间看到这个人后也是一愣，实在是没想到会在平东将军府遇到认识的人。
来人正是明阳。
严管家有点发懵：“你们……认识？”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明阳已经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了兴奋，回答完管家的话，就立马跑到了莫栩和林河身边：“林河哥哥，许墨哥哥！”
林河看到明阳也是挺高兴，他还挺喜欢这个有意思的少年，熟练地薅了一把明阳的头：“这是你家？”
“嗷呜”，明阳避之不及，被抓了一把才躲掉：“都说了别摸头！”
不过他正在兴头上，也没生气，说：“是我家，一会我带你们去玩！”
明阳一拍脑袋，才想起来问起二人来这的原因：“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呀？”
“明阳，真是你啊，”莫栩看着意想不到的熟人，回答说：“我们……是来拜访平东将军的。”
“哈哈哈，平东将军正是……”明阳的话到了嘴边，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平东将军我熟啊，我带你们去见。”
明阳正要行动，严管家却把他拉到一边，问道：“小公子，这几位说是朝廷来的官，要见将军。”
怕明阳不知道其中利害，严管家还补了一句：“是大启朝廷的官。”
“没错啊，我知道啊。”明阳记得林河是龙武卫，莫栩好像是个什么令，反正都是官就是了。
“你知道？”
“严叔放心，我哥也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
这回严管家更迷惑了，自家将军和小少爷什么时候认识的朝廷的官，而且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走了走了”，明阳没有管管家，拉着莫栩和林河就往外走：“快快，见完我带你们去玩！”
“这……”严管家没敢拦，不知所措地看着三人离开。
…
明阳领着莫栩和林河熟练地穿过将军府的外宅。莫栩看着这将军府的内饰，也是十分朴素，亭台楼阁之类的一点也没有，反倒是有不少练武的地方，有大块能跑马的空地，有射箭的靶场，还有堆满了草人的演武场，像是恨不得把兵营都安到将军府里。
“这平东将军，是你家里人？”林河边走边问明阳。
“啊.......对，是我家人”，明阳含含糊糊地回答：“等到了就知道了。”
林河脸上挂着悠哉的笑容，给莫栩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莫栩哪还能不明白，明阳的心思太单纯，根本藏不住，那平东将军的身份呼之欲出。
又穿过了一道门，里边的生活气息重了些，风格不再像外边那么肃杀，应该是到了内宅。明阳指着前面的屋子：“他应该就在那，快。”
莫栩有点无奈，本来是以公事拜访这平东将军，明阳一搅合，反倒像是朋友来家里玩。只不过，今天不论怎样，都是要把事做了的。
七层台阶拾级而上，莫栩居然有了点紧张感，先是在心里想着计划，又想到临北府，最后勾勒出里面那人的相貌。
门推开，屋内一位男子正看着书，面前长桌上还有一幅沙盘和兵棋。
“哥！看我给你把谁带过来了。”明阳跑步到那人跟前。
男子哪怕穿着便装，但那棱角分明的脸依然显得不太平易近人。听完明阳的话，似乎是习惯的原因，他抬起头的一刹那，用凌厉地目光扫视了一眼来人。
哪怕提前已经知道，在看到仓言的那一刻，莫栩还是感慨太巧了，谁能想到，他到北边后结交的第一位朋友，就是他要找的人呢。
“你们？”男子的眼神中的锐利散去，带上了微微震惊。
“两位哥哥快过来”，明阳向莫栩林河招手，等他们都走近了，得意地说：“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哥哥就是你们要找的平东将军。”
只是，明阳没有如愿从两人脸上看到吓了一跳的表情：“嗯？你们不意外吗？”
“你太明显了。路上就猜到了。”林河毫不客气地拆台。
“啊?”明阳有点沮丧：“没意思。”
其实莫栩和林河也不是不意外，只是这意外在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到了这跟前，自然是没什么反应。
“又见面了。”不同于莫栩的拘谨，林河打完招呼，就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还用手拨弄了几颗兵棋。反正他今天主打一个陪伴，没什么压力。
莫栩和仓言隔着长桌相望，萍水相逢后的重逢不知拨动了多少心弦。
莫栩开了口：“现在，是该叫你仓兄，还是......”
“颜兄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