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上的礼炮响了。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浑身血液都像是在倒流，耳畔嗡嗡作响。
我转身跑出了家门。
泪水渐渐迷了眼睛，
越积越多，然后落下，隐没在秋风里。
我第一次恨自己怎么不多长双腿脚出来。
山上火光冲天。
像是落日在与晚霞告别。
耳畔渐渐传来人们的笑声，越来越近。
“可真是稀奇，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过祀女呢。”
“是啊，看着倒像个普通的小娃娃。”
“你净胡说咧，哪个普通的娃子能给你带来福运？人家可是山神大人手底下的人，神着嘞。”
“唉，说来也真是奇了，上一个祀女好像也是他们家出的，大概三十多年的事了。”
“那陈老大她娘不就他一个娃吗？”
“哎呦，你这就不知道了，这陈老大原先是有个姐姐的，十岁时被大祭祀算出是天命祀女，给火祭了。”
“这个我知道，火祭之后，咱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消停日子，就连我家大壮都不咋生病了。”
“哎呦，可不是吗，我家那年地里打了好多粮食呢。”
“看来我今年倒是交了好运了。”
“哈哈哈，我感觉今年我婆娘能给我添个娃子。”
“......”
这欢喜劲，像是办了什么喜事。
膝盖上还印着泥土，像是刚跪完。
“你这娃子，赶得不巧，错过了仪式。”
“快进去拜一拜，说不定还得及。”
一个熟悉的伯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像是突然回了魂，心中突然平静下来。
我只是抬头望着他们。
他们每一个都扬着笑脸。
也包括......我爹。
“小飞，你记住，这个世界上能信的只有你自己，你爹也不行。”
“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娘不信山神，娘只信自己。”
“月月......要保护哥哥......”
怎么办，好想杀了他们啊。
妹妹的身躯还未燃净，地上零星有些窜出的火苗。
曾经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如今已成残骸灰烬。
那残留的余烬刺红了我的双眼。
没关系，哥会带你回家，哥会带你找娘。
我默默的捧起妹妹的残骸。
火星烫掉我一成皮。
我像魔怔一样，捧起又滑落。
像是指间的沙，攥得越紧，淌下的越多。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父亲显然是看到了我，怕我做什么傻事。
我赤红着眼，死死盯着残骸。
“真的有山神吗？”
父亲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
“我们村世世代代都靠山神庇佑，你这娃子说什么虎话。”
“你妹妹也算功德圆满，死得其所了。”
父亲劝慰道。
父亲不再是父亲，曾经我以为的他也许只是懦弱，现如今我才发现。
一个受了四十几年熏陶的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
我脱下了外衣，将妹妹的骨灰藏于其中。
我一步步走向了曾经我命令禁止妹妹靠近的那条小溪。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骨灰撒入河里。
就顺着溪流而去吧。
你的归宿是大海，是更远阔的天地。
而不是禁锢在这小小的村落。
这个死后还要将灵魂禁锢的罪恶的地方。
世界上真的有山神吗？
我跪在庙前执着的想要个答案。
奶奶说心诚则灵，神通广大的山神大人会实现你所有愿望。
父亲说，山神大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他忠实的信徒。
村民们都说，没有山神，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可是，既然那么灵验，为什么我想要娘，想要妹妹的愿望他都不能满足我。
“娃子，咱回去吧。”
父亲的声音苍老了几分。
他看不过去，他怎么舍得让他唯一的儿子在这里受罪。
“可是，我在许愿啊！”
我笑了，笑得隐隐有些癫狂。
“你不是说山神会庇佑他的子民吗？你不是说山神庙很灵验吗？”
“那为什么我娘不能活过来，为什么妹妹不能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说啊！”
咆哮、质问在这个夜晚显得突兀又凄厉。
父亲沉默了，眼眶中隐隐含了泪水。
半晌，嗫嚅道。
“我对不起你娘。”
这就是我娘爱了半辈子的男人。
多么的讽刺。
我起身远去。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神是不会去管人的。
人有太多罪恶了。
看在祀女的面子上，我家要了一个出村的名额。
我坐在村长家的牛车里重新走上了那条大道。
那条路还是又宽又广，即使在白天仍见不到一户人家。
我以为我会在这里走个几天几夜。
车子却突然下了道。
坑洼，乱石，颠得我胃里一阵翻涌。
我却惊愕的发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条小路。
路口被杂乱的树木和稻草所掩埋。
就是这样不起眼的稻草，掩盖住了生的希望。
很快我们来到村镇，在这里些歇下了脚。
这里的一切都和村子大不相同。
我开始为人家刷盘子，混口饭吃，后来当上了服务员，可以去前台点餐，
再后来，我小有积蓄，我开始一边挣钱一边念书。
我渐渐明白了母亲的用意，也更让我痛恨那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生活也许不尽人意，但我却安然自在。
这里对于我就像是世外桃源。
作者有话说：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浑身血液都像是在倒流，耳畔嗡嗡作响。
我转身跑出了家门。
泪水渐渐迷了眼睛，
越积越多，然后落下，隐没在秋风里。
我第一次恨自己怎么不多长双腿脚出来。
山上火光冲天。
像是落日在与晚霞告别。
耳畔渐渐传来人们的笑声，越来越近。
“可真是稀奇，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过祀女呢。”
“是啊，看着倒像个普通的小娃娃。”
“你净胡说咧，哪个普通的娃子能给你带来福运？人家可是山神大人手底下的人，神着嘞。”
“唉，说来也真是奇了，上一个祀女好像也是他们家出的，大概三十多年的事了。”
“那陈老大她娘不就他一个娃吗？”
“哎呦，你这就不知道了，这陈老大原先是有个姐姐的，十岁时被大祭祀算出是天命祀女，给火祭了。”
“这个我知道，火祭之后，咱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消停日子，就连我家大壮都不咋生病了。”
“哎呦，可不是吗，我家那年地里打了好多粮食呢。”
“看来我今年倒是交了好运了。”
“哈哈哈，我感觉今年我婆娘能给我添个娃子。”
“......”
这欢喜劲，像是办了什么喜事。
膝盖上还印着泥土，像是刚跪完。
“你这娃子，赶得不巧，错过了仪式。”
“快进去拜一拜，说不定还得及。”
一个熟悉的伯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像是突然回了魂，心中突然平静下来。
我只是抬头望着他们。
他们每一个都扬着笑脸。
也包括......我爹。
“小飞，你记住，这个世界上能信的只有你自己，你爹也不行。”
“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娘不信山神，娘只信自己。”
“月月......要保护哥哥......”
怎么办，好想杀了他们啊。
妹妹的身躯还未燃净，地上零星有些窜出的火苗。
曾经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如今已成残骸灰烬。
那残留的余烬刺红了我的双眼。
没关系，哥会带你回家，哥会带你找娘。
我默默的捧起妹妹的残骸。
火星烫掉我一成皮。
我像魔怔一样，捧起又滑落。
像是指间的沙，攥得越紧，淌下的越多。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父亲显然是看到了我，怕我做什么傻事。
我赤红着眼，死死盯着残骸。
“真的有山神吗？”
父亲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
“我们村世世代代都靠山神庇佑，你这娃子说什么虎话。”
“你妹妹也算功德圆满，死得其所了。”
父亲劝慰道。
父亲不再是父亲，曾经我以为的他也许只是懦弱，现如今我才发现。
一个受了四十几年熏陶的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
我脱下了外衣，将妹妹的骨灰藏于其中。
我一步步走向了曾经我命令禁止妹妹靠近的那条小溪。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骨灰撒入河里。
就顺着溪流而去吧。
你的归宿是大海，是更远阔的天地。
而不是禁锢在这小小的村落。
这个死后还要将灵魂禁锢的罪恶的地方。
世界上真的有山神吗？
我跪在庙前执着的想要个答案。
奶奶说心诚则灵，神通广大的山神大人会实现你所有愿望。
父亲说，山神大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他忠实的信徒。
村民们都说，没有山神，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可是，既然那么灵验，为什么我想要娘，想要妹妹的愿望他都不能满足我。
“娃子，咱回去吧。”
父亲的声音苍老了几分。
他看不过去，他怎么舍得让他唯一的儿子在这里受罪。
“可是，我在许愿啊！”
我笑了，笑得隐隐有些癫狂。
“你不是说山神会庇佑他的子民吗？你不是说山神庙很灵验吗？”
“那为什么我娘不能活过来，为什么妹妹不能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说啊！”
咆哮、质问在这个夜晚显得突兀又凄厉。
父亲沉默了，眼眶中隐隐含了泪水。
半晌，嗫嚅道。
“我对不起你娘。”
这就是我娘爱了半辈子的男人。
多么的讽刺。
我起身远去。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神是不会去管人的。
人有太多罪恶了。
看在祀女的面子上，我家要了一个出村的名额。
我坐在村长家的牛车里重新走上了那条大道。
那条路还是又宽又广，即使在白天仍见不到一户人家。
我以为我会在这里走个几天几夜。
车子却突然下了道。
坑洼，乱石，颠得我胃里一阵翻涌。
我却惊愕的发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条小路。
路口被杂乱的树木和稻草所掩埋。
就是这样不起眼的稻草，掩盖住了生的希望。
很快我们来到村镇，在这里些歇下了脚。
这里的一切都和村子大不相同。
我开始为人家刷盘子，混口饭吃，后来当上了服务员，可以去前台点餐，
再后来，我小有积蓄，我开始一边挣钱一边念书。
我渐渐明白了母亲的用意，也更让我痛恨那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生活也许不尽人意，但我却安然自在。
这里对于我就像是世外桃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