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择失忆了。

  为避免更大的麻烦,我宣称将军病重。

  既避免了早朝,也避免再次被歹人所害。

  “娘,娘......”

  我拧了拧眉,扶起沈择,喂他喝药。

  “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娘......娘子”

  沈择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冲我傻笑。

  我啪的将药碗放在一旁,跑了出去。

  “太医,劳烦您再给看看,这儿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太医摸着胡子沉吟片刻。

  “不可能,虽是受了不轻的伤,可又没磕着脑袋,除非......”

  “除非什么?”

  老太医眼睛一瞪。

  “除非,你等我回去再翻翻医书。”

  佝偻着背的老太医在这一刻步履生风。

  快步离去。

  我“......”

  这太医院的人都这么不靠谱吗?

  不等我吐槽,屋内传来扑通一声。

  “娘......子”

  沈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纱布上又洇出了血迹。

  躺在地上哀哀的叫唤。

  像是断了奶的狼崽。

  可怜又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想笑,但在触及那双湿润的眸子时。

  我忍了下来。

  “你还叫我娘吧。”

  “娘子。”

  “......”

  我将他扶上了床。

  又给他换了药。

  衣服解开的瞬间。

  新伤旧伤,刀痕交错。

  我别过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这么拼,百姓和这个国家会记得你的好吗?”

  “娘子......”

  我翻了个白眼。

  算了,当我没说。

  次日一早,我一翻身感觉空间逼仄起来。

  迷迷糊糊一摸。

  八块腹肌。

  我瞬间惊醒。

  “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黑着脸,磨了磨牙。

  沈择一脸无辜。

  呲着一口白牙,傻笑。

  “娘子,抱抱。”

  惊,本女贼活了十几年还未见到如此惊悚的事件。

  沈大将军,沈择,跟我说,他,要抱抱?

  “你给我下去,下去。”

  “我不。”

  正当我俩争执时。

  啪。

  门开了。

  “沈小姐,将军他不见......将军他找到了。”

  玉兰瞳孔地震,话在嗓子眼里转了个弯。

  捂着嘴默默退出去,还将门重新关上了。

  空气凝固了片刻。

  “哎,我跟你们说,我刚才看到......”

  “......”

  “沈择,你给老娘下去!”

  我怒吼道。

  我这辈子没这么失态过。

  本贼的清誉让他给毁的一干二净。

  当天府里我俩的事被传了个遍。

  “那沈姑娘娇羞一笑,扑进了将军大人的怀里......”

  “将军大人欲拒还迎,反手将沈姑娘压在下面......”

  “然后呢然后呢......”

  一群丫鬟婆子们眼神冒着精光。

  玉兰吊足了胃口,扬了扬下巴,准备继续说。

  余光在扫到我的那一刹那,她的快乐消失了。

  “沈姑娘......”

  她苦着脸。

  “你继续说啊,沈姑娘和王爷怎么了?”

  底下的人背对着我,没看到我的到来。

  玉兰使了个眼色。

  “你眼睛咋抽筋了?”

  “兴许是不该看的东西看多了吧。”

  我淡然出声。

  下面一干人等吓得几乎跳起。

  “沈姑娘,您怎么在这?”

  王婆子讪笑道。

  她是厨房的,为我做过不少吃食。

  不等我说话

  远处影影绰绰。

  一个人影走来。

  “娘子......”

  我虎躯一震。

  快步跑开了。

  “哎,沈姑娘你去哪儿?”

  “将军,你怎么出来了?”

  “将军,您身上有伤不宜走动啊!”

  又是兵荒马乱的一天。

  在将军府的第二十六日,沈择的伤好了大半。

  太医说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盯着沈择有些半信半疑。

  “我是谁?”

  我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你是娘子。”

  我偏过头,幽幽看向太医。

  “这就是你说的已经好转了?”

  “不应该啊。”

  太医捋着胡子,沉吟道。

  “请容我再把一次脉。”

  门外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小丫鬟。

  是玉兰。

  “沈姑娘,这里有封信是给你的。”

  有人给我寄信?

  我有些狐疑。

  拆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沈小姐在将军府好不威风,怕是早忘了我这个老乡的杯酒之约了。”

  你的柳公子。

  我蹙了蹙眉头。

  倒是真把这事给忘了。

  下个月初二是柳温的生辰宴。

  笑死。

  一个贼还那么讲究。

  每年都要宴请四方。

  当然基本都是同行。

  有一次请错了,把衙门的人请来了。

  一群贼四处逃窜,差点没一网打尽。

  “看什么看?”

  我敛起笑容。

  瞪了一眼伸长脖子看的玉兰。

  安逸日子过久了,差点把正事忘了。

  亵裤还没拿到呢。

  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

  想到这里我立马走了回去。

  老太医激动的面色赤红,热泪盈眶。

  “沈姑娘,将军他脑子有病啊!”

  “啥?”

  “我知道他有病,我想知道他是哪种病,还能治好吗?”

  “他他他......”

  老太医用手比划着,已经语无伦次。

  索性,我自己走上去查看。

  “放肆!”

  我惊得下意识要跪下。

  这熟悉的压迫感。

  这凌厉的小眼神。

  这莫非是......

  “敢欺负我家娘子,活腻歪了不成!”

  沈择一把扯过我的手腕,箍在怀里。

  恶狠狠的瞪向太医。

  “......”

  这回是病入膏肓了。

  老太医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将军府。

  “别叫我娘子了。”

  我有些烦躁。

  如果说前几天的沈择是个刚断奶的娃娃。

  今天的沈择就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轻狂霸道,还有点单纯。

  “我不叫你娘子那我叫你什么?”

  沈择的眼神像极了深闺怨妇,颇为哀怨。

  “你叫我......沈舒。”......

  当晚将军府。

  “曾经也有这么个人,为了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他的一腔热血,累累战功,最后成了权谋的牺牲品。”

  “他不信他追随的帝王会背叛他,固执地接下了圣旨,南下征战。”

  “五千精兵对上敌人两万人马。”

  “没有援军。”

  “那一战持续了半年之久,战火从瞳日关烧到了两百余里的辉城。

  “死守阵线的最后一天,他那过门不足半年妻子来了。”

  “你不能死,你还不能死,你死了百姓怎么办?”

  “年轻的将领就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披上了盔甲,手持兵刃,浴血奋战。”

  “战刀断裂,长枪悲鸣。”

  “一尸两命。”

  “辉城没保住,他却活下来了。成为百姓嘴里的恶人,皇帝口中的贼子。”

  “削除官籍,永不录用。”

  “他带着世人的恶和辉城战乱中的失去父母的女娃隐姓埋名活了下去。”

  “他教那女娃,苍生苦楚,为民除害。”

  “可女娃只学会了,偷鸡摸狗,苟且度日。”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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