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这狸奴多可爱呀。”我对它爱不释手,以草逗弄它连连扑倒。

  鸿元饮酒,看了看便笑着摇头,复转回去饮酒。只是我看他侧颜似有无尽落寞。

  想必他是在想那韫霜吧。

  我不理会,继续逗弄狸奴。

  没多久,便听到他憔悴的声音:“我想到不周山有灵芝,可助人恢复记忆。我陪你一同前去吧。”

  他仍旧不死心。但听他为寻人已疲惫至此的声音,终是不忍,默默点头。

  只是心里有些许失落。不知为何。

  翌日清晨他便带我飞往不周山。不周山已成荒原,举目疮痍,树木已被砍伐殆尽,寸草不生,哪还有灵芝存活。

  他还在瞠目时,我找到一棵巨大的树桩,盘腿坐下,狸奴在我腿间惬意趴着,我为其捋毛。

  他喃喃:“不可能,我半年前还回到此处。除了你身下的树桩早已被人伐去,其他花草树木皆是盎然。”

  “难道是有人故意阻拦你我?”他环视,注意四周。

  痴人说笑!我不满地抱起狸奴跳下树桩。

  “你为何仅凭我和你的心上人同是坠池而猜测我会是她。普天之下又岂会有这么闲的人会跟踪你我,还为了你一句话毁了这座山的花花草草。”

  他苦笑,从腰间取下那清酿饮一口,垂头坐在树桩上。

  有一种无声的叹息自他心中发出。我似能听见。

  我不忍:“你就没有其他念想了?若是再也找不到韫霜了呢?”

  若是韫霜已死呢?

  他不语。只有狸奴在我怀里蹭着我的前胸。

  我坐在他身侧,陪他饮酒,至他已微醺,天边红日已微微坠下。

  他眼里困倦,想必已酒入愁肠:“我自幼是乙左帝君带大,我从未离开仙界如此久。我好想往日好友。”

  “但一见韫霜,我便沦陷。可惜……可惜她是魔,帝君不许我和她来往。”

  “有时我真恨,我为何见她貌美便倾倒,我原是那登徒子之流。”

  他似悔恨,又似伤感。不知是为师门,还是为情人。

  酒饮尽,他长吁一口气,转过头来问我是否也有未竟心愿。

  “我?我无记忆,无亲朋,赤条条无牵挂,亦称得上快哉快哉。”我低头摸着狸奴的圆滚滚头颅:“只是,我夜间常常梦到有人砍去我的四肢,将我拦腰斩断。”

  突然感觉肩头一沉,原是他醉了,将头依靠着我。他睡去时似孩童稚嫩,无防备。

  我晃晃肩膀。

  他复清醒,迷迷糊糊间询问:“什么,什么梦?我亦经常梦见依靠着大树避雨……”

  他又睡去了。我无奈,将狸奴收进我的宝葫中,背上鸿元准备离去。

  只是背他的时候无意扭头瞥见远处有人影晃过。

  似是那道士身高体型。

  我心里嘟囔,莫非真是有人阻拦,果被鸿元说中?

  那……我是否就是那韫霜?

  或者……我,希望成为那韫霜吗?

  即使面对自己的内心,我亦不知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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