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千庄赌局

  “楚公子,您为何要与整个裴家开千庄赌局?为难我的只是钱来通而已。”

  从钱来通出来后,傅平连忙拉住楚三不:“裴家在登州的赌坊众多,宝官更是不计其数,楚公子您只有一人。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即使讨回公道,我这只手也回不来了……”

  “你真的算计你的只是钱来通?”

  沈平宁问完那一句后,慕言非向她使了个眼色:“小姐,街上人多口杂。”

  沈平宁装作整理发髻,回头一看,至少有三个人跟在他们身后。

  她无声一笑,眉梢一挑:“今天少老板赢了不少,是不是该请我喝杯茶?”

  楚三不即刻会意,不一会儿,一行人便被傅江澄领进一间茶楼。

  “这间茶楼是傅家的产业,傅礼都已经提前打点过,不用担心。”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带着沈平宁等人去了最上层的雅间。

  落座后,楚三不才对傅平说:“你自己都说了,钱来通之所以会对你动手,和有可能是你是傅家人的事败露。如果是这样,那么钱来通就是在针对傅家。可即便是裴家产业,区区一个钱来通,又怎么敢这么做?钱来通的少老板又不是裴家人。”

  “不是裴家人?!”傅平惊讶。

  “他的意思是,那个少老板只是听命办事的,不是能做决定的,真正的裴家人。”沈平宁顿了一下,“就和你与傅礼一样。”

  “但我听傅礼说,傅平是隐藏了身份去的,他们是如何知道傅平就是傅家派去探路的?”傅江澄皱眉。

  沈末安笑了一下:“第一次去或许不知道,但第二次……可就不好说了。老夫人不也说过吗?四大家族自有各自的人脉与资源,裴家是四大家族中根基最深的,自然会有门路探知傅平的身份。”

  “而且,看今天钱来通那些打手的反应,恐怕你前两次去赌,都没有易容过。”慕言非接口道:“所以你第二次去,完全是羊入虎口。裴家本就有意在登州坐大,正愁怎么明里暗里打压其他三家,你就送上门了。”

  傅平一脸沮丧。

  “不过也别太自责,毕竟裴家那群人——”

  想到裴旭安与沈平宁的关系,楚三不停了一下。

  “就是一群老狐狸。”慕言非笑眯眯地说。

  沈平宁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

  慕言非仍在笑。

  “但傅平有一点说的不错,裴家在登州的赌坊数量众多,到时候参加千庄赌局的人只怕……”傅江澄顿了一下,“需不需要我联系一下我的人?”

  他指的是那些经常混迹赌场的纨绔和混混。

  二少从前虽是纨绔,但到底还是傅家人,该有的手腕,该留的心眼还是有。

  比如在京城,在磁州,在登州,那些镇日在市井中厮混的纨绔和混混,大部分都与傅江澄相熟。

  如果有他们助阵,楚三不的确会轻松很多。

  “我一个人应付得来。”楚三不掏出怀中的小金算盘,随意拨了几下,笑了。

  “而且,裴家不一定会给你叫人来帮忙的时间。”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行人刚回傅宅,傅礼就捧来一封请帖。

  说是一炷香前送来的。

  看完请帖,沈平宁笑着对楚三不说:“少老板神机妙算,裴家果然坐不住了,千庄赌局今夜开局,裴家会来人接我们。”

  当晚,裴家果然派人来接,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裴家竟将赌局设在了钱来通。

  可此时的钱来通已变了一个样子。

  三层楼被打通,变成一个高达三层楼的露天天井。天井下有一高台,台上摆了一张列坐十人都绰绰有余的紫檀条桌,边嵌螺钿,华美无双。

  高台两侧,与二层回字围廊上都站满了人。三层围廊则被白纱遮住,看不清上面有多少人。

  “裴家人应在三层。”慕言非低声说。

  沈平宁摸了一下藏在袖中的令牌,没有说话。

  钱来通的少老板走到楚三不面前:“公子,我等已恭候多时,请上高台。不知公子这次是几人相伴,几人交游,几时采花?”

  这是千门的行话,哪怕是傅江澄也一知半解。

  楚三不却游刃有余地答:“我孤身而来,愿交在场众人,申时采花。花要红花黑蕊,白叶白根,九瓣九朵。”

  场中顿时喧嚣起来,沈平宁等人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少老板面色不佳地向旁吩咐了些什么,宝官们便搬来数把椅子放在桌边。

  趁此机会,楚三不向沈平宁解释。

  “几人相伴,是问我几人来赌;几人交游,是问我要几个对手;几时采花,是问我要玩什么。申时为九,千门中,与九相关的赌法只有一个。”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傅江澄猜出:“牌九?”

  “不错,这是最快判断出是谁算计了傅平。”

  楚三不取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打,然后将结果举给沈平宁:“东家,今天我能帮你赢这个数!”

  谁知,沈平宁却又拨了一个珠下来。

  “要这个数。”

  说完,她一掸袖口,露出令牌一角。

  楚三不先是微惊,然后笑意一深。

  “如果有‘这个’的话……我还能赢一番!”

  说话间,台上已布置完毕,宝官来请楚三不上台。

  千庄赌局,开的牌九自然与寻常赌坊不同,这一把,是八人牌九,福旺堂的一品宝官坐庄。

  “既然是八人牌九,那么我们便投骰三枚。几位看好骰子,咱按骰出牌。”庄家将骰盅扣紧,摇了几下,眼睛一眯,手腕一抖。

  一切都落在楚三不眼中。

  他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他这幅姿态落在沈平宁眼中,让她也笑了起来。

  “傅平,瞪大眼睛瞧着,那个庄家就是让你丢了一只手的人。”

  傅平一惊,连忙看向台上。

  “哎呦,真是不巧,这位客官,您最后一个出牌。”庄家笑得两眼弯弯,让人看不出破绽。

  楚三不也两眼弯弯:“没关系,发牌吧。”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台下众人开始议论。

  “最后一个出牌,这是落入下风了,他怎么还这么镇定?”

  “听钱来通的少老板说,这人在钱来通连赢了小莺歌八把,真的假的?”

  “应该不假,只是他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高超的技术?怕不是别家赌坊的宝官来砸咱们场子的吧?”

  议论声中,庄家已将牌发完。

  台上有一名低品宝官,开牌时,会高声唱出每一个人的牌。

  在场几人,除傅江澄与傅平外,其他三人都不会赌。

  但随着唱牌的进行,沈末安见傅江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也不由担忧起来。

  “小姑姑,这些人拿的牌怎么……”

  “怎么一个比一个好,是不是?”沈平宁反而一脸平静。

  “这很正常。裴家不可能让他赢。”

  沈末安眉头皱紧。

  “如果是平常人,裴家这一把稳赢,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三不。”

  沈平宁看着楚三不,一脸自豪。

  “等着看吧,千金来的大老板,怎么可能被人这么容易就算计了?”

  “三不厉害的可不只是技术。”

  这时,唱牌的宝官忽然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可宝官像是被掐住喉咙一样,吞吐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

  还是楚三不将手中牌举起,朗声笑道:“红三加红六,响牌。”

  竟是响牌!

  牌九局中最大的牌!

  楼中顿时安静下来,就连三楼的纱帘都纷纷被撩开一角。

  “响牌……竟然是响牌!少老板赢了!”傅江澄激动不已。

  傅平先是一愣,紧接着也目露喜色。而与他们几人形成鲜明对比,台上几名赌客,以及那名庄家已气得脸色发黑。

  “这一局,既然是我赢了,那么我要提出一个要求。”楚三不一抬手,那两张牌就落到庄家面前。

  “下一局,就你和我比。”

  庄家问:“客官要比什么?”

  楚三不看着他的眼睛。

  “对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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