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三州漕帮盟主
慕言非提气一纵，掠至木杆前，揽袖将步摇拔出，而后落回台上。洪飞泽见那步摇簪尖笔直，分毫未损，不禁喝了一声“好”。
说完，他转身向吕一苇和江千屿抱拳：“我与何帮主都输了，吕老，按照规矩，我们得依九姑娘的意思行事。”
吕一苇看向江千屿，一脸为难。
江千屿却并不在意，而是一直看着慕言非：“敢问阁下姓名，师出何处？”
慕言非摆摆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如果要记，就记——”
说话间，他已回到沈平宁身边，将步摇簪回她发间：“就记着我是九姑娘的人吧。”
说完，慕言非看着沈平宁的眼睛，低声道：“小姐，我做的可好？”
这话说得格外缱绻，温柔酥骨，即便是沈平宁都愣了一瞬，更况旁人？
旁人中，以何游鲤反应最大，她狠狠瞪着慕言非背影半晌，哼的一声，坐回椅上。
沈平宁也哼了一声，却是与何游鲤不同的意味：“这次不错，但不能得意忘形。”
慕言非只是笑。
“既是如此，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江千屿起身，上前几步，向沈平宁拱手一礼：“公子这一身功夫着实高明，在下以为该让它用在该用的地方。还请九姑娘割爱，让公子入我连环坞白虎堂，往后傅家的水路商道，十二坞便全力护着，不让旁人染指，姑娘认为如何？”
众人哗然。
白虎堂！
十二连环坞的中枢堂口！
总把子竟想让这白衣公子跳过分舵，直接入白虎堂？！
所有人看向慕言非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
“我拒绝。”沈平宁没有一丝犹豫。
江千屿对此却丝毫不意外：“九姑娘不再考虑一下吗？十二坞护的商道，别说是漕帮水匪，就连官兵都不会多收一丝加派，这对傅家来说难道不是一桩美事？”
“据我所知，傅家从来没有用过人来做交易。傅家不会，祖母不会，我也不会。傅家的利益是靠争、靠谈、靠打拼出来的，而不是靠出卖他人得来——除非，他自己想。”说完，沈平宁看向身边的慕言非，“你愿意去白虎堂吗？如果你想，我当然不会拦你。”
嘴上虽这样说，但沈平宁的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你要是敢答应，本宫就弄死你。
“自然不想，当初和姑娘出来时，我答应过老爷，不会离开姑娘半步，更不会让姑娘伤到半根头发。”
他笑容真诚，沈平宁却在心中给慕言非翻了一个白眼。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江千屿向三名帮主拱手，“既然九姑娘赢了，吕帮主就该履行诺言，在下促成三州联盟也并非贪图盟主之位。只要漕帮团结在一起，在下就不虚此行。本帮事务众多，在下便不多叨扰，这就回了，诸位，再会。”
说完，他着意看了一眼沈平宁和慕言非，并不给吕一苇等人挽留的机会，提气一纵，便直接落到位于河中央的一条小舟之上，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见江千屿离开，沈平宁便对吕、何、洪三人说：“这人已走，那么盟主人选还请几位帮主自行裁夺。等选出盟主后，我再与几位商议水运的事。”
江千屿离开后，吕一苇与何、洪二人对了一下眼神，然后来到沈平宁面前：“九姑娘，既然提到了江湖规矩，那么按照规矩，傅家的人赢了漕帮，那无论是水运，还是这盟主，都该由傅家说了算。”
傅家说了算？
这意思，难道……
见沈平宁没有反应，吕一苇以为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向她抱拳：“并、磁、登三州盟主之位，非傅家之人莫属。今日九姑娘敢直接叫停盟会，可见勇气；手下人又赢了何、洪二位帮主，可见实力，所以老叟愿做主，让九姑娘来当我三州漕帮的盟主！”
沈平宁是真的愣住了。
她？
来当三州漕帮盟主？！
沈平宁忙说：“吕帮主言重了，我从未混过江湖，年纪也还小，出来谈事可以，当盟主却不行。这并非是我看不起几位帮主以及漕帮兄弟，只是事关重大，我需要问过祖母才行。还请几位体谅。”
三人简单商议后，吕一苇从腰上摘下一物，交给沈平宁：“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难为九小姐，但请您收下这个。”
是一个刀工简陋的鱼形木牌。
“这是鱼龙帮的鱼木牌，哪怕以后九小姐不是我们的盟主，磁州之内，见此木牌如见老叟，您永远是鱼龙帮的贵客。”
“吕老稍等。”
洪飞泽上前，将一枚铁扣扣在木牌上。
“这是游龙帮的铁龙扣，是我的信物。”
何游鲤笑道：“你们俩都给东西了，我如果不给点表示，岂不是显得我小气？”
说完，她褪下一只银镯，接套到沈平宁腕上。
“这是姐姐的锦鲤镯，妹妹可要收好，有它在，保你在登州平平安安的。”
忽然，何游鲤凑到她耳边：“妹妹考不考虑将那位公子让给姐姐？”
在沈平宁变了脸色之前，她又忽然笑道：“开玩笑的~妹妹别当真，姐姐虽然喜欢俏郎君，但从来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是妹妹的。”
“我哪有——”
“我懂，我懂，妹妹出身大家，自然会顾虑很多，但姐姐是过来人，奉劝妹妹一句，可千万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呀~”
她二人说话声音不大，无第三人听得，但沈平宁神情上的变化全都落入其他几人眼中。只见她又怔又怒，又恼又羞，一时无言。楚三不低声问身边的沈末安：“公子，东家这是怎么了？”
沈末安却没答他。
慕言非则依旧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就这样，沈平宁不仅解决了傅家行商的水路问题，还阴差阳错地成了三州漕帮码头的贵客。
傅孙氏听沈平宁讲完这件事，乐得都合不拢嘴。
“老身还真没想到，长公主竟能一箭双雕，不错，不错，颇有老身当年孤身闯沧国的风范！”傅孙氏一边笑，一边看向令旁的楚三不：“少老板妙语连珠，话说得也真是惟妙惟肖，老身仿佛真见到了慕公子当时风采！我家的那些孩子们呐，要是有少老板口才的十分之一，老身也就满足了。”
“老夫人过誉了。”楚三不喜上眉梢。
“说起来，怎么不见慕公子和太子？”傅孙氏问。
“末安有事要与慕言非单独说，所以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沈平宁说：“老夫人可有事要和他们说？”
傅孙氏摇了摇头，将桌上的信物还给沈平宁：“这件东西，既由长公主得来，那便该由长公主保管。至于盟主之位，老身会择一傅家之人代任，等长公主办完事再交还。”
似乎是看穿沈平宁所想，傅孙氏又说：“这件事由长公主促成，傅家没有坐收渔利的道理，长公主与其向老身推辞，不如想一想如何拒绝孙家公子。今早，他可又来向老身探口风啦。”
在傅孙氏揶揄沈平宁时，沈末安正在与慕言非对峙。
“他明明已将清风十三式全都教给你，你为何偏偏只用‘飞叶拈花’？”沈末安看着慕言非的眼睛。
此时的沈末安目光沉凝，神情肃杀，气势与平日完全不同。
面对这样的沈末安，慕言非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沈末安眉头一皱。
慕言非头微微一歪：“没什么，只是在想，殿下是从何处得知三大漕帮会在码头结盟。”
沈末安眼神微动：“我说了，是打听来的。”
“从何处？”
“茶摊酒肆。”
听到这个回答，慕言非笑了：“殿下说谎。”
沈末安不语。
“茶摊酒肆虽可打探江湖消息，但像结盟这种漕帮内部的事，无法流入茶摊酒肆，只会在码头的特定场所进行暗号公示。不过殿下不必灰心，殿下与在下不同，从不涉江湖，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慕言非把玩着腰间玉佩，一脸漫不经心。
“所以，殿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呢？”
他虽笑着，眼也半弯，沈末安却生出一种被窥探到秘密的错觉。
但他并未慌乱，反而一勾唇角：“相比于我如何知道，你该担心的，或许是你自己的桃花。”
慕言非一挑眉。
谁知，沈末安却不再说，笑了一下，直接转身离开。
目送沈末安的背影消失后，慕言非摘下离他最近的叶子。
“傅家都是草药，哪里来的桃花？”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闻了一下那叶子，忽然笑了。
“啊……原来是独活啊。”
作者有话说：
说完，他转身向吕一苇和江千屿抱拳：“我与何帮主都输了，吕老，按照规矩，我们得依九姑娘的意思行事。”
吕一苇看向江千屿，一脸为难。
江千屿却并不在意，而是一直看着慕言非：“敢问阁下姓名，师出何处？”
慕言非摆摆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如果要记，就记——”
说话间，他已回到沈平宁身边，将步摇簪回她发间：“就记着我是九姑娘的人吧。”
说完，慕言非看着沈平宁的眼睛，低声道：“小姐，我做的可好？”
这话说得格外缱绻，温柔酥骨，即便是沈平宁都愣了一瞬，更况旁人？
旁人中，以何游鲤反应最大，她狠狠瞪着慕言非背影半晌，哼的一声，坐回椅上。
沈平宁也哼了一声，却是与何游鲤不同的意味：“这次不错，但不能得意忘形。”
慕言非只是笑。
“既是如此，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江千屿起身，上前几步，向沈平宁拱手一礼：“公子这一身功夫着实高明，在下以为该让它用在该用的地方。还请九姑娘割爱，让公子入我连环坞白虎堂，往后傅家的水路商道，十二坞便全力护着，不让旁人染指，姑娘认为如何？”
众人哗然。
白虎堂！
十二连环坞的中枢堂口！
总把子竟想让这白衣公子跳过分舵，直接入白虎堂？！
所有人看向慕言非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
“我拒绝。”沈平宁没有一丝犹豫。
江千屿对此却丝毫不意外：“九姑娘不再考虑一下吗？十二坞护的商道，别说是漕帮水匪，就连官兵都不会多收一丝加派，这对傅家来说难道不是一桩美事？”
“据我所知，傅家从来没有用过人来做交易。傅家不会，祖母不会，我也不会。傅家的利益是靠争、靠谈、靠打拼出来的，而不是靠出卖他人得来——除非，他自己想。”说完，沈平宁看向身边的慕言非，“你愿意去白虎堂吗？如果你想，我当然不会拦你。”
嘴上虽这样说，但沈平宁的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你要是敢答应，本宫就弄死你。
“自然不想，当初和姑娘出来时，我答应过老爷，不会离开姑娘半步，更不会让姑娘伤到半根头发。”
他笑容真诚，沈平宁却在心中给慕言非翻了一个白眼。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江千屿向三名帮主拱手，“既然九姑娘赢了，吕帮主就该履行诺言，在下促成三州联盟也并非贪图盟主之位。只要漕帮团结在一起，在下就不虚此行。本帮事务众多，在下便不多叨扰，这就回了，诸位，再会。”
说完，他着意看了一眼沈平宁和慕言非，并不给吕一苇等人挽留的机会，提气一纵，便直接落到位于河中央的一条小舟之上，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见江千屿离开，沈平宁便对吕、何、洪三人说：“这人已走，那么盟主人选还请几位帮主自行裁夺。等选出盟主后，我再与几位商议水运的事。”
江千屿离开后，吕一苇与何、洪二人对了一下眼神，然后来到沈平宁面前：“九姑娘，既然提到了江湖规矩，那么按照规矩，傅家的人赢了漕帮，那无论是水运，还是这盟主，都该由傅家说了算。”
傅家说了算？
这意思，难道……
见沈平宁没有反应，吕一苇以为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向她抱拳：“并、磁、登三州盟主之位，非傅家之人莫属。今日九姑娘敢直接叫停盟会，可见勇气；手下人又赢了何、洪二位帮主，可见实力，所以老叟愿做主，让九姑娘来当我三州漕帮的盟主！”
沈平宁是真的愣住了。
她？
来当三州漕帮盟主？！
沈平宁忙说：“吕帮主言重了，我从未混过江湖，年纪也还小，出来谈事可以，当盟主却不行。这并非是我看不起几位帮主以及漕帮兄弟，只是事关重大，我需要问过祖母才行。还请几位体谅。”
三人简单商议后，吕一苇从腰上摘下一物，交给沈平宁：“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难为九小姐，但请您收下这个。”
是一个刀工简陋的鱼形木牌。
“这是鱼龙帮的鱼木牌，哪怕以后九小姐不是我们的盟主，磁州之内，见此木牌如见老叟，您永远是鱼龙帮的贵客。”
“吕老稍等。”
洪飞泽上前，将一枚铁扣扣在木牌上。
“这是游龙帮的铁龙扣，是我的信物。”
何游鲤笑道：“你们俩都给东西了，我如果不给点表示，岂不是显得我小气？”
说完，她褪下一只银镯，接套到沈平宁腕上。
“这是姐姐的锦鲤镯，妹妹可要收好，有它在，保你在登州平平安安的。”
忽然，何游鲤凑到她耳边：“妹妹考不考虑将那位公子让给姐姐？”
在沈平宁变了脸色之前，她又忽然笑道：“开玩笑的~妹妹别当真，姐姐虽然喜欢俏郎君，但从来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是妹妹的。”
“我哪有——”
“我懂，我懂，妹妹出身大家，自然会顾虑很多，但姐姐是过来人，奉劝妹妹一句，可千万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呀~”
她二人说话声音不大，无第三人听得，但沈平宁神情上的变化全都落入其他几人眼中。只见她又怔又怒，又恼又羞，一时无言。楚三不低声问身边的沈末安：“公子，东家这是怎么了？”
沈末安却没答他。
慕言非则依旧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就这样，沈平宁不仅解决了傅家行商的水路问题，还阴差阳错地成了三州漕帮码头的贵客。
傅孙氏听沈平宁讲完这件事，乐得都合不拢嘴。
“老身还真没想到，长公主竟能一箭双雕，不错，不错，颇有老身当年孤身闯沧国的风范！”傅孙氏一边笑，一边看向令旁的楚三不：“少老板妙语连珠，话说得也真是惟妙惟肖，老身仿佛真见到了慕公子当时风采！我家的那些孩子们呐，要是有少老板口才的十分之一，老身也就满足了。”
“老夫人过誉了。”楚三不喜上眉梢。
“说起来，怎么不见慕公子和太子？”傅孙氏问。
“末安有事要与慕言非单独说，所以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沈平宁说：“老夫人可有事要和他们说？”
傅孙氏摇了摇头，将桌上的信物还给沈平宁：“这件东西，既由长公主得来，那便该由长公主保管。至于盟主之位，老身会择一傅家之人代任，等长公主办完事再交还。”
似乎是看穿沈平宁所想，傅孙氏又说：“这件事由长公主促成，傅家没有坐收渔利的道理，长公主与其向老身推辞，不如想一想如何拒绝孙家公子。今早，他可又来向老身探口风啦。”
在傅孙氏揶揄沈平宁时，沈末安正在与慕言非对峙。
“他明明已将清风十三式全都教给你，你为何偏偏只用‘飞叶拈花’？”沈末安看着慕言非的眼睛。
此时的沈末安目光沉凝，神情肃杀，气势与平日完全不同。
面对这样的沈末安，慕言非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沈末安眉头一皱。
慕言非头微微一歪：“没什么，只是在想，殿下是从何处得知三大漕帮会在码头结盟。”
沈末安眼神微动：“我说了，是打听来的。”
“从何处？”
“茶摊酒肆。”
听到这个回答，慕言非笑了：“殿下说谎。”
沈末安不语。
“茶摊酒肆虽可打探江湖消息，但像结盟这种漕帮内部的事，无法流入茶摊酒肆，只会在码头的特定场所进行暗号公示。不过殿下不必灰心，殿下与在下不同，从不涉江湖，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慕言非把玩着腰间玉佩，一脸漫不经心。
“所以，殿下到底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呢？”
他虽笑着，眼也半弯，沈末安却生出一种被窥探到秘密的错觉。
但他并未慌乱，反而一勾唇角：“相比于我如何知道，你该担心的，或许是你自己的桃花。”
慕言非一挑眉。
谁知，沈末安却不再说，笑了一下，直接转身离开。
目送沈末安的背影消失后，慕言非摘下离他最近的叶子。
“傅家都是草药，哪里来的桃花？”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闻了一下那叶子，忽然笑了。
“啊……原来是独活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