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云
好在赵明着急牵马去回武场，出来时朝着荣瑛说了一句:“花容妹子，等着晚上来我大帐里喝酒，我前日得了一坛女儿红，香着呢。大将军也一起啊！”
他言罢朝着白锦也挥了挥手，转身打马疾驰而去。
白锦着急回去换衣裳，他觉得自己身上现在浑身一身马嗖味。
“不是有话说吗，要不去我帐中?”白锦问荣瑛道。
荣瑛摆摆手:“你先去换衣服，我去看一趟兰姐，回来找你去。”
白锦见状也就不多耽误，转身快步回去，荣瑛进了马厩牵了紫阳和太平出来。
她现在基本上不敢骑着紫阳出去，毕竟世人都知道紫阳是荣大将军坐骑，且只认这一人。
故而为了不委屈紫阳又不招惹事端，她都是两匹马一起溜，骑着太平，旁边跟着紫阳。
“和带孩子似的。”荣瑛笑了一声，转身将太平与紫阳牵出来，翻身上马。
“也不知道以后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可怎么办.....”荣瑛的思绪漫无目的乱飞，一会飞到萧景煜身上，一会又想起前线战场。
她带着紫阳和太平出了赤羽营一路向望平山山顶上奔，想在箭羽卫回营之前就见到贺兰。
—————————————————————
从城门口一别，萧景煜便马不停蹄的跟着金吾卫去了宫中。
萧景煜走到殿外便发觉气氛不太对，找了一个小奉御一问才知昨天夜里有北疆驻军抵了奏折来。
昨夜里皇帝传召了兵部的江泽奕与博阳侯，一直商议到了第二日早晨也没有圣旨传出来。
反倒是那二位顾命大臣离开后，陛下从室内玉阶中下来时摔了一跤，伤了腿，便将早上的大朝会也一起取消了。
“丞相，你这半月告病归乡，接连朝中出了许多事，陛下心情也不好，您一会进去的时候还是放心些。”那小奉御说完，朝着萧景煜行了个礼。
萧景煜点点头:“多谢公公提醒，我先进去瞧瞧。”
他言罢，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刚好出来。
“丞相，陛下宣您觐见。”
萧景煜闻言整理了整理仪容，迈过门槛入了殿门。
往日皇帝召见萧景煜时都是在仁政殿内，这里算是皇帝私人办公的场所，接见大臣，批阅奏折都在此处。
这一间金碧辉煌的方室不知见证了多少帝王的通宵达旦。
而萧景煜被小太监领进去时却没有看见往日里坐在那里的皇帝，反倒看见茶杯，砚台碎了一地。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眼神询问那小太监。
小太监低着头没敢吭声，只听的偏殿内传来一声咳嗽混着沉闷的声音。
“萧爱卿吗？进来吧。”
萧景煜应了一声，走近偏殿内便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药味，中间还混杂着一些烧焦的干呛味。
他余光撇到室内一角，看见还有一缕燃为灰烬的刈金纸。
这纸是烧来拜祭百神的，前朝皇帝信佛，当今圣上却笃信道教，好周易占卜。
萧景煜看到那刈金纸，知道这是皇帝遇见了犹豫不决之事，昨日请了道士来问神。
他附身跪下，朝着皇帝叩拜:“陛下，臣来时匆忙，未穿戴官服，陛下赎罪。”
皇帝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疲惫的闭目养神，闻声抬眼看他:“此处只有你与朕，你一身常服，朕卧病在床，也算是应景。起来吧，舟车劳顿十几日，回来还跪着。”
“谢陛下。”萧景煜起身，先问道:“陛下叫臣即刻赶来可是臣能为陛下分忧?”
“内乱的事恐怕要放一放了。”皇帝咳嗽了两声，抬手想去够茶杯。
萧景煜忙上前去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去，他附身看皇帝的额角时，却看见了一丛白发。
皇帝接过来喝了两口，继续道:“昨日边疆传来消息，北蛮自荣瑛过世后便蠢蠢欲动，年节前出兵攻打过一次刹羽而归，如今又席卷重来。老巴图王不知用了巫师的什么神丹妙药，竟然能拖着残躯联合北蛮九部共同犯边。”
“若臣记得不错，如今边疆是李穆老将军在守，是吗？”萧景煜道。
皇帝点点头:“是，李穆是阿瑛父亲荣盛岐的老师，当年她战死，李老将军怕边疆无将可用，自请重新披挂上阵。”
皇帝说完，叹了口气，摇头道:“无论当时荣瑛身死外人是如何揣测朕的，说朕乐于见她身死，趁机收归兵权也好，说朕感念她是忠臣良将，痛心疾首也罢，都不为真”
“她死的太不是时候....”皇帝摇摇头:“荣瑛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功高震主 这些年来一直收拢羽翼，又有你在朝中压制她的势力，所以她一直未曾站在朕的敌对面。”
“朕那时想着无论雍王，西太后如何专权，北蛮人如何蛮横，只要荣瑛忠心，兵权在荣家人之手，这朝堂便能平稳下去，这些人都能等着朕去一个个料理，可惜.....”
萧景煜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惜什么？可惜荣瑛在时没有榨干她最后一滴骨血，嫌她没有为皇权卖够命吗？
可是那傻女人重生回来第一件事还是想方设法回赤羽营....
萧景煜暗暗咬了咬牙，对皇帝试探道:“那陛下觉得此时应当放掉内乱，先平定北蛮吗？”
皇帝不答，反问道:“爱卿觉得呢？”
“臣亦觉得应当先平定北疆，边疆不稳则时局动荡，时局动荡则民怨生，民怨生世道不平，到时候更有心存不轨之徒借机生事。”
萧景煜道:“若能先定北疆，转过头来再收拾犯上作乱者，则无后患。只是...陛下想派谁人去北疆呢？”
皇帝闻言，眼珠转了转，喃喃道:“赤羽营或者博阳侯孟凡。”
萧景煜将这两个选项一琢磨，进一步试探道
“陛下，臣觉得赤羽营一直驻守北疆，应当对北蛮更为了解。”
皇帝摇摇头:“赤羽营只能做保底，朕想先派博阳侯去北疆。赤羽营虽勇武，但是他们忠于主帅而不忠于朕。萧爱卿，对白锦你了解多少？”
萧景煜思虑后道:“大将军为人刚直，从不结党营私，乃是洁身自好，清正修身之人。”
皇帝笑了笑:“你这张嘴啊。白锦此人性子清冷，钱与色一概不入眼，我早年问过荣瑛才知他身世。这样的人如忠犬，可是他主人已死，如今朕若是用他，来日未必能降得住。反倒是博阳侯.....”
皇帝没说完，萧景煜也懂了他的意思。
博阳侯孟凡的儿子便是孟子旭，孟子旭与太子交好，世人皆知。他便是实实在在的太子一党。
皇帝用他自然放心。
他言罢朝着白锦也挥了挥手，转身打马疾驰而去。
白锦着急回去换衣裳，他觉得自己身上现在浑身一身马嗖味。
“不是有话说吗，要不去我帐中?”白锦问荣瑛道。
荣瑛摆摆手:“你先去换衣服，我去看一趟兰姐，回来找你去。”
白锦见状也就不多耽误，转身快步回去，荣瑛进了马厩牵了紫阳和太平出来。
她现在基本上不敢骑着紫阳出去，毕竟世人都知道紫阳是荣大将军坐骑，且只认这一人。
故而为了不委屈紫阳又不招惹事端，她都是两匹马一起溜，骑着太平，旁边跟着紫阳。
“和带孩子似的。”荣瑛笑了一声，转身将太平与紫阳牵出来，翻身上马。
“也不知道以后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可怎么办.....”荣瑛的思绪漫无目的乱飞，一会飞到萧景煜身上，一会又想起前线战场。
她带着紫阳和太平出了赤羽营一路向望平山山顶上奔，想在箭羽卫回营之前就见到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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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门口一别，萧景煜便马不停蹄的跟着金吾卫去了宫中。
萧景煜走到殿外便发觉气氛不太对，找了一个小奉御一问才知昨天夜里有北疆驻军抵了奏折来。
昨夜里皇帝传召了兵部的江泽奕与博阳侯，一直商议到了第二日早晨也没有圣旨传出来。
反倒是那二位顾命大臣离开后，陛下从室内玉阶中下来时摔了一跤，伤了腿，便将早上的大朝会也一起取消了。
“丞相，你这半月告病归乡，接连朝中出了许多事，陛下心情也不好，您一会进去的时候还是放心些。”那小奉御说完，朝着萧景煜行了个礼。
萧景煜点点头:“多谢公公提醒，我先进去瞧瞧。”
他言罢，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刚好出来。
“丞相，陛下宣您觐见。”
萧景煜闻言整理了整理仪容，迈过门槛入了殿门。
往日皇帝召见萧景煜时都是在仁政殿内，这里算是皇帝私人办公的场所，接见大臣，批阅奏折都在此处。
这一间金碧辉煌的方室不知见证了多少帝王的通宵达旦。
而萧景煜被小太监领进去时却没有看见往日里坐在那里的皇帝，反倒看见茶杯，砚台碎了一地。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眼神询问那小太监。
小太监低着头没敢吭声，只听的偏殿内传来一声咳嗽混着沉闷的声音。
“萧爱卿吗？进来吧。”
萧景煜应了一声，走近偏殿内便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药味，中间还混杂着一些烧焦的干呛味。
他余光撇到室内一角，看见还有一缕燃为灰烬的刈金纸。
这纸是烧来拜祭百神的，前朝皇帝信佛，当今圣上却笃信道教，好周易占卜。
萧景煜看到那刈金纸，知道这是皇帝遇见了犹豫不决之事，昨日请了道士来问神。
他附身跪下，朝着皇帝叩拜:“陛下，臣来时匆忙，未穿戴官服，陛下赎罪。”
皇帝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疲惫的闭目养神，闻声抬眼看他:“此处只有你与朕，你一身常服，朕卧病在床，也算是应景。起来吧，舟车劳顿十几日，回来还跪着。”
“谢陛下。”萧景煜起身，先问道:“陛下叫臣即刻赶来可是臣能为陛下分忧?”
“内乱的事恐怕要放一放了。”皇帝咳嗽了两声，抬手想去够茶杯。
萧景煜忙上前去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去，他附身看皇帝的额角时，却看见了一丛白发。
皇帝接过来喝了两口，继续道:“昨日边疆传来消息，北蛮自荣瑛过世后便蠢蠢欲动，年节前出兵攻打过一次刹羽而归，如今又席卷重来。老巴图王不知用了巫师的什么神丹妙药，竟然能拖着残躯联合北蛮九部共同犯边。”
“若臣记得不错，如今边疆是李穆老将军在守，是吗？”萧景煜道。
皇帝点点头:“是，李穆是阿瑛父亲荣盛岐的老师，当年她战死，李老将军怕边疆无将可用，自请重新披挂上阵。”
皇帝说完，叹了口气，摇头道:“无论当时荣瑛身死外人是如何揣测朕的，说朕乐于见她身死，趁机收归兵权也好，说朕感念她是忠臣良将，痛心疾首也罢，都不为真”
“她死的太不是时候....”皇帝摇摇头:“荣瑛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功高震主 这些年来一直收拢羽翼，又有你在朝中压制她的势力，所以她一直未曾站在朕的敌对面。”
“朕那时想着无论雍王，西太后如何专权，北蛮人如何蛮横，只要荣瑛忠心，兵权在荣家人之手，这朝堂便能平稳下去，这些人都能等着朕去一个个料理，可惜.....”
萧景煜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惜什么？可惜荣瑛在时没有榨干她最后一滴骨血，嫌她没有为皇权卖够命吗？
可是那傻女人重生回来第一件事还是想方设法回赤羽营....
萧景煜暗暗咬了咬牙，对皇帝试探道:“那陛下觉得此时应当放掉内乱，先平定北蛮吗？”
皇帝不答，反问道:“爱卿觉得呢？”
“臣亦觉得应当先平定北疆，边疆不稳则时局动荡，时局动荡则民怨生，民怨生世道不平，到时候更有心存不轨之徒借机生事。”
萧景煜道:“若能先定北疆，转过头来再收拾犯上作乱者，则无后患。只是...陛下想派谁人去北疆呢？”
皇帝闻言，眼珠转了转，喃喃道:“赤羽营或者博阳侯孟凡。”
萧景煜将这两个选项一琢磨，进一步试探道
“陛下，臣觉得赤羽营一直驻守北疆，应当对北蛮更为了解。”
皇帝摇摇头:“赤羽营只能做保底，朕想先派博阳侯去北疆。赤羽营虽勇武，但是他们忠于主帅而不忠于朕。萧爱卿，对白锦你了解多少？”
萧景煜思虑后道:“大将军为人刚直，从不结党营私，乃是洁身自好，清正修身之人。”
皇帝笑了笑:“你这张嘴啊。白锦此人性子清冷，钱与色一概不入眼，我早年问过荣瑛才知他身世。这样的人如忠犬，可是他主人已死，如今朕若是用他，来日未必能降得住。反倒是博阳侯.....”
皇帝没说完，萧景煜也懂了他的意思。
博阳侯孟凡的儿子便是孟子旭，孟子旭与太子交好，世人皆知。他便是实实在在的太子一党。
皇帝用他自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