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傅家九娘，慧极必伤
看到沈末安，傅江澄脸色一变，连忙向沈平宁行礼：“殿下。”
初时的诧异过去后，沈平宁也冷静下来，点头受了这一礼：“在外，本宫是二少的妹妹，希望二少记得这一点。本宫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臣明白。”傅江澄转而对沈末安说：“太子，已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请随臣前往驿馆。”
“辛苦你了。”
与傅江澄说话时，沈末安完全不是面对沈平宁时的样子。
慕言非双眼一眯，似有所思，却没有吱声。
反倒是楚三不向沈平宁低声道：“东家，太子这样，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如果末安早几年能这样，也不会……”沈平宁及时住口，摇了摇头：“罢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益。”
磁、并二州都是傅家的势力范围，是以处处可见傅家标识。
慕言非看了一会儿挂在驿站檐下刻有镂空云绕青瓷纹的银牌，才慢吞吞收回目光：“原以为傅家在并州的影响力会减弱，没想到……”
“没想到如今已有些日落西山苗头的傅家，竟还能保持这样强的把控力——慕公子是想说这个？”傅江澄嘴角一勾，露出几分纨绔的影子，“我是没出息，但不代表傅家没人，磁州这边更有祖母坐镇，并州乱不了。”
见气氛有些僵住，楚三不连忙岔开话题：“孙老夫人早年叱咤商海，义父常常提起，只可惜义父路过磁州多次，却无缘见一见孙老夫人。”
傅孙氏，孙家嫡女，早年以孙氏掌家身份随老家主走南闯北，更曾独自前往沧州打拼，堪称一代奇女子。
与傅老太爷成婚后，因老太爷身子骨弱，傅孙氏虽不再抛头露面，但也常为老太爷出谋划策。老太爷病故后，傅孙氏执掌傅家，直到傅东来成为家主才正式退隐。
没想到，傅孙氏如今还在管家……
“从前，祖母便很疼九妹妹，这些年更不许人提她的名字，免得勾起伤心事。所以殿下，臣的建议是不要进入磁州，沿州境而行，直入青州，这样行程也最短。”傅江澄说。
沈平宁点头：“本宫从前听宁安提起过，这个提议确实可行。老夫人这些年身体欠安，还是不要刺激她老人家的好。本宫出来时，从宫中带了些护心丹，到时候你找个名目给老夫人送去。”
“臣替傅家谢过殿下。”傅江澄顿了片刻，然后又说：“臣不像九妹妹可以入宫伴读，当时没有认出殿下，多有冒犯，且在狱中，臣已反省过自己的错误。臣知道，光凭说，殿下不可能相信，此次并州之行，臣会向殿下证明这一点。”
楚三不咦了一声：“慢着，九小姐是……东家的伴读？”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情报？”沈平宁眼含揶揄。
楚三不耳朵一红：“九小姐的情报是最难打探的一等情报，无论如何也打探不出来。”
这并不是说明月楼能力不足，而是那些情报都被沈平烟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宁安是本宫的伴读，自幼入宫，但因身体不好，所以宫里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她。”沈平宁解释道，“本宫的双手拨金，便是宁安教的。客栈里那些人说得不错，宁安确实是傅家唯一一个学会傅东来绝技的人，还是在那么小的年纪。”
“九妹妹出生时，曾有卦师为她算了一卦，说是慧极必伤。因为那时傅家走的主要是药材生意，不少名医都认识祖母，九妹妹便养在祖母膝下。”傅江澄接过话头，“本来当初宫中为殿下选伴读，祖母不愿让九妹妹去，指的是四妹妹，但九妹妹执意要去，祖母拗不过，谁知竟真的被选上了。”
慕言非忽然推了一杯茶给他：“喝杯茶再继续。”
这时，众人才发现，慕言非不知何时竟已泡好了几杯淡茶。
沈平宁看了一眼他手边的皮囊子，心道：怪不得当初皇兄赏给我那罐云雾青时，他眼睛都要黏在茶叶罐上。
傅江澄又说：“入宫后，幸得院判调理，九妹妹身体渐好，祖母得知后也很开心，谁知八年前，陛下身边的贺兰公公亲至磁州，告诉祖母九妹妹的死讯，并让傅家不要公开此事，因为九妹妹的死，涉及——”
“殿下？”慕言非忽然出声，众人这才发现沈平宁竟眉头紧皱，脸色极为痛苦。
“小姑姑，你怎么了？”沈末安离得近，连忙扶住沈平宁。
过了好一会儿，沈平宁才缓过来，她看着投过关切目光的几人，笑了笑：“抱歉，只要一想到八年前……本宫就会头痛，尤其是与宁安相关的，嘶——”
楚三不愣了愣，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东家莫非是记不得八年前的事了？”
沈平宁无奈点头。
傅江澄神情一变，刚要再问，就见慕言非说：“今天奔波了这么久，是该让殿下休息一下。”
楚三不与傅江澄连忙称是，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沈末安慢他们一步，出门后，就看到正倚在栏边的慕言非。
“小姑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他单刀直入地问。
慕言非却笑了笑，肩膀一耸，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
“慕言非！”
沈末安气得想要拉住他，被慕言非侧身避开。谁知沈末安手腕一转，并拢双指，直接夹住了慕言非的袖子。
慕言非眉梢一挑。
沈末安会武——这他知道。但他不知的是，沈末安的武功何时提升到这种境界？
况且……
“这一招‘并指生莲’是贺兰的绝学，他何时教了殿下，我怎不知？”慕言非没有挣，而是打量着沈末安，“我记得贺兰曾说过，殿下武功根基尚且不足，无法修习‘并指生莲’。难道那沉凝香除了致幻之外，还有洗髓伐经的功效？”
沈末安嗤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听门里的沈平宁嚷了一声：“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如此，沈末安才松手。
“我会调查出来的。”
八日后，一行人来到并、磁二州边界，准备进入边镇，然后依照计划沿磁州边境而行。
谁知，在镇上，沈平宁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见到来人，傅江澄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然后飞快掀帘下车。
下车前，他特意嘱咐：“二位殿下请不要露面。”
能让傅江澄这样慎重，只怕来的是傅家的人。
不多时，就听到傅江澄喊了一声“长兄”。
听到这个称呼，沈末安与沈平宁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来的竟是傅家的少家主，大公子傅云升！
傅江澄：“长兄不在磁州陪祖母，来这边境小镇做什么？难道这里也出了什么珍稀药材？”
“二弟不也在这里？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被关入京城大狱，祖母很担心，连连去信给父亲。没想到你已出来，这下祖母也能放心不少。”
傅江澄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让祖母担心了，等送完朋友，我这就回磁州向祖母赔罪。”
“朋友？既是二弟的朋友，那就是傅家的朋友，不如去傅家坐一坐？也好尽地主之谊。”
“他们有急事，需尽快赶路，一路上还不住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到。不若等下次，下次他们来，我一定拉着他们去傅家坐坐。”傅江澄忙说。
“哦？急事？”
片刻的沉默后，脚步声停在车前。
“孙家去信给祖母，言五公子于京城外巧遇九妹，心向往之，不日便要亲至磁州拜访傅。”
听到这里，沈平宁知道瞒不过去，于是不顾沈末安的拦阻，抬手掀开车帘。
但见车前，傅云升身着一身月白披衣，向她行了一个臣礼，嘴上却说——
“九妹，祖母让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初时的诧异过去后，沈平宁也冷静下来，点头受了这一礼：“在外，本宫是二少的妹妹，希望二少记得这一点。本宫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臣明白。”傅江澄转而对沈末安说：“太子，已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请随臣前往驿馆。”
“辛苦你了。”
与傅江澄说话时，沈末安完全不是面对沈平宁时的样子。
慕言非双眼一眯，似有所思，却没有吱声。
反倒是楚三不向沈平宁低声道：“东家，太子这样，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如果末安早几年能这样，也不会……”沈平宁及时住口，摇了摇头：“罢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益。”
磁、并二州都是傅家的势力范围，是以处处可见傅家标识。
慕言非看了一会儿挂在驿站檐下刻有镂空云绕青瓷纹的银牌，才慢吞吞收回目光：“原以为傅家在并州的影响力会减弱，没想到……”
“没想到如今已有些日落西山苗头的傅家，竟还能保持这样强的把控力——慕公子是想说这个？”傅江澄嘴角一勾，露出几分纨绔的影子，“我是没出息，但不代表傅家没人，磁州这边更有祖母坐镇，并州乱不了。”
见气氛有些僵住，楚三不连忙岔开话题：“孙老夫人早年叱咤商海，义父常常提起，只可惜义父路过磁州多次，却无缘见一见孙老夫人。”
傅孙氏，孙家嫡女，早年以孙氏掌家身份随老家主走南闯北，更曾独自前往沧州打拼，堪称一代奇女子。
与傅老太爷成婚后，因老太爷身子骨弱，傅孙氏虽不再抛头露面，但也常为老太爷出谋划策。老太爷病故后，傅孙氏执掌傅家，直到傅东来成为家主才正式退隐。
没想到，傅孙氏如今还在管家……
“从前，祖母便很疼九妹妹，这些年更不许人提她的名字，免得勾起伤心事。所以殿下，臣的建议是不要进入磁州，沿州境而行，直入青州，这样行程也最短。”傅江澄说。
沈平宁点头：“本宫从前听宁安提起过，这个提议确实可行。老夫人这些年身体欠安，还是不要刺激她老人家的好。本宫出来时，从宫中带了些护心丹，到时候你找个名目给老夫人送去。”
“臣替傅家谢过殿下。”傅江澄顿了片刻，然后又说：“臣不像九妹妹可以入宫伴读，当时没有认出殿下，多有冒犯，且在狱中，臣已反省过自己的错误。臣知道，光凭说，殿下不可能相信，此次并州之行，臣会向殿下证明这一点。”
楚三不咦了一声：“慢着，九小姐是……东家的伴读？”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情报？”沈平宁眼含揶揄。
楚三不耳朵一红：“九小姐的情报是最难打探的一等情报，无论如何也打探不出来。”
这并不是说明月楼能力不足，而是那些情报都被沈平烟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宁安是本宫的伴读，自幼入宫，但因身体不好，所以宫里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她。”沈平宁解释道，“本宫的双手拨金，便是宁安教的。客栈里那些人说得不错，宁安确实是傅家唯一一个学会傅东来绝技的人，还是在那么小的年纪。”
“九妹妹出生时，曾有卦师为她算了一卦，说是慧极必伤。因为那时傅家走的主要是药材生意，不少名医都认识祖母，九妹妹便养在祖母膝下。”傅江澄接过话头，“本来当初宫中为殿下选伴读，祖母不愿让九妹妹去，指的是四妹妹，但九妹妹执意要去，祖母拗不过，谁知竟真的被选上了。”
慕言非忽然推了一杯茶给他：“喝杯茶再继续。”
这时，众人才发现，慕言非不知何时竟已泡好了几杯淡茶。
沈平宁看了一眼他手边的皮囊子，心道：怪不得当初皇兄赏给我那罐云雾青时，他眼睛都要黏在茶叶罐上。
傅江澄又说：“入宫后，幸得院判调理，九妹妹身体渐好，祖母得知后也很开心，谁知八年前，陛下身边的贺兰公公亲至磁州，告诉祖母九妹妹的死讯，并让傅家不要公开此事，因为九妹妹的死，涉及——”
“殿下？”慕言非忽然出声，众人这才发现沈平宁竟眉头紧皱，脸色极为痛苦。
“小姑姑，你怎么了？”沈末安离得近，连忙扶住沈平宁。
过了好一会儿，沈平宁才缓过来，她看着投过关切目光的几人，笑了笑：“抱歉，只要一想到八年前……本宫就会头痛，尤其是与宁安相关的，嘶——”
楚三不愣了愣，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东家莫非是记不得八年前的事了？”
沈平宁无奈点头。
傅江澄神情一变，刚要再问，就见慕言非说：“今天奔波了这么久，是该让殿下休息一下。”
楚三不与傅江澄连忙称是，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沈末安慢他们一步，出门后，就看到正倚在栏边的慕言非。
“小姑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他单刀直入地问。
慕言非却笑了笑，肩膀一耸，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
“慕言非！”
沈末安气得想要拉住他，被慕言非侧身避开。谁知沈末安手腕一转，并拢双指，直接夹住了慕言非的袖子。
慕言非眉梢一挑。
沈末安会武——这他知道。但他不知的是，沈末安的武功何时提升到这种境界？
况且……
“这一招‘并指生莲’是贺兰的绝学，他何时教了殿下，我怎不知？”慕言非没有挣，而是打量着沈末安，“我记得贺兰曾说过，殿下武功根基尚且不足，无法修习‘并指生莲’。难道那沉凝香除了致幻之外，还有洗髓伐经的功效？”
沈末安嗤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听门里的沈平宁嚷了一声：“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如此，沈末安才松手。
“我会调查出来的。”
八日后，一行人来到并、磁二州边界，准备进入边镇，然后依照计划沿磁州边境而行。
谁知，在镇上，沈平宁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见到来人，傅江澄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然后飞快掀帘下车。
下车前，他特意嘱咐：“二位殿下请不要露面。”
能让傅江澄这样慎重，只怕来的是傅家的人。
不多时，就听到傅江澄喊了一声“长兄”。
听到这个称呼，沈末安与沈平宁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来的竟是傅家的少家主，大公子傅云升！
傅江澄：“长兄不在磁州陪祖母，来这边境小镇做什么？难道这里也出了什么珍稀药材？”
“二弟不也在这里？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被关入京城大狱，祖母很担心，连连去信给父亲。没想到你已出来，这下祖母也能放心不少。”
傅江澄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让祖母担心了，等送完朋友，我这就回磁州向祖母赔罪。”
“朋友？既是二弟的朋友，那就是傅家的朋友，不如去傅家坐一坐？也好尽地主之谊。”
“他们有急事，需尽快赶路，一路上还不住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到。不若等下次，下次他们来，我一定拉着他们去傅家坐坐。”傅江澄忙说。
“哦？急事？”
片刻的沉默后，脚步声停在车前。
“孙家去信给祖母，言五公子于京城外巧遇九妹，心向往之，不日便要亲至磁州拜访傅。”
听到这里，沈平宁知道瞒不过去，于是不顾沈末安的拦阻，抬手掀开车帘。
但见车前，傅云升身着一身月白披衣，向她行了一个臣礼，嘴上却说——
“九妹，祖母让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