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鸿远商号的东家？
日暮时分，鼓声已响，城门即将关闭时，一辆马车向着城门而来。
“啧，又是一个赶着关门时间出城的！”守将满脸不耐烦，吐出一根野草，刚要向车夫索要文牒时，见到车上挂着的装饰，登时一愣。
鸿雁衔金——是鸿远商号的车！
守将立刻换上一张笑脸，身子也低了低，刚迎上去，车帘就被掀开半边。
竟是楚三不亲自递了文牒出来！
“哟，是少老板！那文牒就不用看了！”守将将文牒推了回去，“平时我们戍卫营的兄弟经常得商号照顾，还得是我们谢谢您和大老板！只是前几天大老板不是才回城，少老板这又是……？”
他生怕惹楚三不不快，连忙解释道：“这不是例行检查，只是我个人好奇而已，少老板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说！商业机密这种事我也懂！”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义父常说，戍卫营都是自家兄弟，既然是自家兄弟，自然就没有隐瞒的道理，况且也不是什么机密——义父让我亲自送一趟人。”
面对他人时，楚三不完全没有在沈平宁面前的拘束和局促，不仅把话说得漂亮，神态也落落大方。
“什么人需要少老板亲自去送？”守将奇道。
楚三不神秘一笑：“是我们鸿远商号的东家。”
鸿远商号的东家？
守将吃了一惊，看向车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鸿远商号，财力雄厚，人脉广博，生意路子也多，虽然李芾不是皇商，但他比四大皇商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富有。
能当鸿远商号的东家……车里这人得多有钱？
见守将眼睛都看直，楚三不拇指一弹，直接弹了一个元宝给他：“东家赏的，请戍卫营的兄弟们喝杯茶。”
守将一把将银子握在手里，喜笑颜开：“哟！谢谢东家，谢谢东家！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路让开！拒马搬远点儿！别硌着东家的车！”
马车就这样顺利地出了城。
大约行出十里地后，两道人影出现在岔路口，一男一女，都是干练装束。见到马车，二人立即上前，向车帘一抱拳：“殿下。”
车帘被挑开，坐在楚三不身边的，正是沈平宁！
“晋唐，和你说了多少次，从现在起，我不是长公主，只是傅家的九小姐。”看着男子，沈平宁有些无奈。
那人正是当初随沈平宁一起出城救人的亲卫。
而那名女子，则是沈平宁的暗卫，哑侍绿萼。
这时，车上又传来一道声音。
“九小姐啊……也亏得傅家愿意借出这个身份。”
慕言非从车里探了个头。
“当初他家的那名纨绔当街调戏我，被我扔进衙门，傅东来一心想救他出来，自然什么都愿意答应。”沈平宁唇角一勾。
“反正傅老爷水性杨花，在外都不知有多少私生子，随便借一个，既不会有麻烦，还能与鸿远商号搭上线，左右都是他赚了。”楚三不抛起一个铜板，又将它接住，眉毛一挑：“东家，走吗？现在走，还能找到打尖的地方，再晚些，恐怕就要风餐露宿了。”
又行了十几里，众人终于找到一家客栈，然而掌柜看到他们，便一脸为难地说只剩下了两间上房。
掌柜的目光在沈平宁、慕言非、楚三不三人间反复游移，一时拿不准三人关系，不敢随便开口。
“我与小姐一间房便好。”慕言非主动开口。
莫说是沈平宁，就连楚三不的眼神都变了。
“哟，这，这是我眼拙了，原来——”掌柜露出一个“我晓得”的眼神，立刻手脚麻利地将房间给定下：“好嘞！两间上房，小二，带路！”
到了三楼，面对欲言又止的楚三不，沈平宁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三不，你回屋。”
楚三不看了看沈平宁，又看了看慕言非，最后给了慕言非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然后飞速进屋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小——”
话音还未落定，慕言非就被沈平宁揪住衣领，一把扔进房间，然后从外面把门锁上。
慕言非愣了。
“你既然要睡这间房，那就好好睡到天亮吧。”沈平宁冷笑，“别以为天高皇帝远，我就治不了你！”
隔着一道门，慕言非看着沈平宁的侧影，忽然问：“你选择这个身份，是还没有放下，也还在怪我，对吗？”
沈平宁沉默了一会儿，再回答时，却是答非所问：“我去找三不谈事了。”
门外侧影渐淡，很快，慕言非就看不到沈平宁了。
傅家九小姐……
慕言非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身影。
傅家九小姐，长公主的伴读，因得长公主青眼，得天宁帝特许，可以“宁”为名。
“傅宁安……”他低下眼，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却在转身时已换了一副神情，还伸了一个懒腰。
与楚三不谈完事情后，沈平宁没有回房。
或许是用了这个身份，又或许是慕言非的那句话，她没来由地想起了阿九。
回忆中的血似乎弥漫到眼中，心口灼热，沈平宁不得不把眼闭上，然后按住心口，等待灼热感过去。
可就在她沉浸在回忆中时，楼下忽然传来吵嚷声。
“我出三倍的价钱！让他们让一间上房给我家公子！”
沈平宁低头看去，只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正在跟掌柜拍桌子。
那人将桌子拍得砰砰响，声音奇大，惹得不少客人打开门来看热闹。
掌柜实在委屈，连连摆手：“这位客官，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方圆二十里就只有我这一家客栈，如今天色已晚，别人让了房间，那别人睡在哪里？”
“别人睡在哪里关我家公子什么事？”小厮拔高声音，“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是——”
“孙忠。”
一名锦衣公子忽然出言制止。掌柜听到这个小厮的名字，愣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
孙家？是他知道的那个孙家吗？
那名公子摆摆手：“算了，不要为难店家。”
就在小厮还要说话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如果你真的不想为难掌柜，那为什么要放任你家小厮去闹？”沈平宁站在楼梯上，虽然笑着，话中却满含讥讽，“与其说是不想闹，不如说是想博个好名声，不想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不过你都将你家小厮的名字喊出来了，不就是想仗势欺人吗？只不过不想弄得那么明显罢了。”
似乎是因心思被戳穿，锦衣公子的脸上显然不太好看。
因为戴着幕篱，他们看不到沈平宁的脸，但看她装扮，又听她说话时的语气，便猜应是哪位显贵人家的小姐。
想到这里，那名公子甩开折扇，笑眯眯对沈平宁说：“姑娘这样说，可是错怪我了，只是叫了孙忠的名字而已，又哪里算得上仗势欺人呢？”
谁知，沈平宁冷笑一声：“下次说瞎话，记得把海棠纹换一换，从扇子到刺绣到装饰，你就差没把自己是孙家人刻在脑门儿上了！”
海棠纹，孙家！
掌柜脸色一变。
是四大皇商之一的孙家！
小厮见公子身份被拆穿，也不再隐瞒，胸膛一挺，扬声：“没错！我家公子正是孙五公子，既然知道我家公子身份，还不将房间让给我们？”
说话时，他虽看着掌柜，但眼睛却是盯着沈平宁。
谁知，沈平宁竟然笑了：“孙家？孙家又怎样？难道琅国就只有他孙家一家经商？”
五公子眼睛一眯，仔细打量着沈平宁的装扮，却没在她身上发现任何图纹。
竟也是商家之人？
他猜，可能是那些觊觎皇商之位、虎视眈眈的几家富商家的小姐，但也不敢轻忽，拱手：“敢问姑娘是？”
沈平宁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敲：“磁州傅家，行九，傅宁安。”
傅宁安？傅东来疼到骨子里的女儿？
只是……
五公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九小姐？请恕在下失礼，但我听说，九小姐体弱，近年来更是闭门不出，但听姑娘说话却中气十足……”
“你是想说我是冒牌货？”沈平宁微微一笑。
“不敢，我只是——”
“好啊，那我证明给你看。”沈平宁打断他的话，遥遥向掌柜说：“掌柜，麻烦借两把算盘。”
无论是客栈的人、看热闹的人，还有孙家主仆都愣了。
两把算盘？？
作者有话说：
“啧，又是一个赶着关门时间出城的！”守将满脸不耐烦，吐出一根野草，刚要向车夫索要文牒时，见到车上挂着的装饰，登时一愣。
鸿雁衔金——是鸿远商号的车！
守将立刻换上一张笑脸，身子也低了低，刚迎上去，车帘就被掀开半边。
竟是楚三不亲自递了文牒出来！
“哟，是少老板！那文牒就不用看了！”守将将文牒推了回去，“平时我们戍卫营的兄弟经常得商号照顾，还得是我们谢谢您和大老板！只是前几天大老板不是才回城，少老板这又是……？”
他生怕惹楚三不不快，连忙解释道：“这不是例行检查，只是我个人好奇而已，少老板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说！商业机密这种事我也懂！”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义父常说，戍卫营都是自家兄弟，既然是自家兄弟，自然就没有隐瞒的道理，况且也不是什么机密——义父让我亲自送一趟人。”
面对他人时，楚三不完全没有在沈平宁面前的拘束和局促，不仅把话说得漂亮，神态也落落大方。
“什么人需要少老板亲自去送？”守将奇道。
楚三不神秘一笑：“是我们鸿远商号的东家。”
鸿远商号的东家？
守将吃了一惊，看向车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鸿远商号，财力雄厚，人脉广博，生意路子也多，虽然李芾不是皇商，但他比四大皇商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富有。
能当鸿远商号的东家……车里这人得多有钱？
见守将眼睛都看直，楚三不拇指一弹，直接弹了一个元宝给他：“东家赏的，请戍卫营的兄弟们喝杯茶。”
守将一把将银子握在手里，喜笑颜开：“哟！谢谢东家，谢谢东家！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路让开！拒马搬远点儿！别硌着东家的车！”
马车就这样顺利地出了城。
大约行出十里地后，两道人影出现在岔路口，一男一女，都是干练装束。见到马车，二人立即上前，向车帘一抱拳：“殿下。”
车帘被挑开，坐在楚三不身边的，正是沈平宁！
“晋唐，和你说了多少次，从现在起，我不是长公主，只是傅家的九小姐。”看着男子，沈平宁有些无奈。
那人正是当初随沈平宁一起出城救人的亲卫。
而那名女子，则是沈平宁的暗卫，哑侍绿萼。
这时，车上又传来一道声音。
“九小姐啊……也亏得傅家愿意借出这个身份。”
慕言非从车里探了个头。
“当初他家的那名纨绔当街调戏我，被我扔进衙门，傅东来一心想救他出来，自然什么都愿意答应。”沈平宁唇角一勾。
“反正傅老爷水性杨花，在外都不知有多少私生子，随便借一个，既不会有麻烦，还能与鸿远商号搭上线，左右都是他赚了。”楚三不抛起一个铜板，又将它接住，眉毛一挑：“东家，走吗？现在走，还能找到打尖的地方，再晚些，恐怕就要风餐露宿了。”
又行了十几里，众人终于找到一家客栈，然而掌柜看到他们，便一脸为难地说只剩下了两间上房。
掌柜的目光在沈平宁、慕言非、楚三不三人间反复游移，一时拿不准三人关系，不敢随便开口。
“我与小姐一间房便好。”慕言非主动开口。
莫说是沈平宁，就连楚三不的眼神都变了。
“哟，这，这是我眼拙了，原来——”掌柜露出一个“我晓得”的眼神，立刻手脚麻利地将房间给定下：“好嘞！两间上房，小二，带路！”
到了三楼，面对欲言又止的楚三不，沈平宁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三不，你回屋。”
楚三不看了看沈平宁，又看了看慕言非，最后给了慕言非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然后飞速进屋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小——”
话音还未落定，慕言非就被沈平宁揪住衣领，一把扔进房间，然后从外面把门锁上。
慕言非愣了。
“你既然要睡这间房，那就好好睡到天亮吧。”沈平宁冷笑，“别以为天高皇帝远，我就治不了你！”
隔着一道门，慕言非看着沈平宁的侧影，忽然问：“你选择这个身份，是还没有放下，也还在怪我，对吗？”
沈平宁沉默了一会儿，再回答时，却是答非所问：“我去找三不谈事了。”
门外侧影渐淡，很快，慕言非就看不到沈平宁了。
傅家九小姐……
慕言非闭上眼，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身影。
傅家九小姐，长公主的伴读，因得长公主青眼，得天宁帝特许，可以“宁”为名。
“傅宁安……”他低下眼，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却在转身时已换了一副神情，还伸了一个懒腰。
与楚三不谈完事情后，沈平宁没有回房。
或许是用了这个身份，又或许是慕言非的那句话，她没来由地想起了阿九。
回忆中的血似乎弥漫到眼中，心口灼热，沈平宁不得不把眼闭上，然后按住心口，等待灼热感过去。
可就在她沉浸在回忆中时，楼下忽然传来吵嚷声。
“我出三倍的价钱！让他们让一间上房给我家公子！”
沈平宁低头看去，只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正在跟掌柜拍桌子。
那人将桌子拍得砰砰响，声音奇大，惹得不少客人打开门来看热闹。
掌柜实在委屈，连连摆手：“这位客官，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方圆二十里就只有我这一家客栈，如今天色已晚，别人让了房间，那别人睡在哪里？”
“别人睡在哪里关我家公子什么事？”小厮拔高声音，“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是——”
“孙忠。”
一名锦衣公子忽然出言制止。掌柜听到这个小厮的名字，愣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
孙家？是他知道的那个孙家吗？
那名公子摆摆手：“算了，不要为难店家。”
就在小厮还要说话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如果你真的不想为难掌柜，那为什么要放任你家小厮去闹？”沈平宁站在楼梯上，虽然笑着，话中却满含讥讽，“与其说是不想闹，不如说是想博个好名声，不想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不过你都将你家小厮的名字喊出来了，不就是想仗势欺人吗？只不过不想弄得那么明显罢了。”
似乎是因心思被戳穿，锦衣公子的脸上显然不太好看。
因为戴着幕篱，他们看不到沈平宁的脸，但看她装扮，又听她说话时的语气，便猜应是哪位显贵人家的小姐。
想到这里，那名公子甩开折扇，笑眯眯对沈平宁说：“姑娘这样说，可是错怪我了，只是叫了孙忠的名字而已，又哪里算得上仗势欺人呢？”
谁知，沈平宁冷笑一声：“下次说瞎话，记得把海棠纹换一换，从扇子到刺绣到装饰，你就差没把自己是孙家人刻在脑门儿上了！”
海棠纹，孙家！
掌柜脸色一变。
是四大皇商之一的孙家！
小厮见公子身份被拆穿，也不再隐瞒，胸膛一挺，扬声：“没错！我家公子正是孙五公子，既然知道我家公子身份，还不将房间让给我们？”
说话时，他虽看着掌柜，但眼睛却是盯着沈平宁。
谁知，沈平宁竟然笑了：“孙家？孙家又怎样？难道琅国就只有他孙家一家经商？”
五公子眼睛一眯，仔细打量着沈平宁的装扮，却没在她身上发现任何图纹。
竟也是商家之人？
他猜，可能是那些觊觎皇商之位、虎视眈眈的几家富商家的小姐，但也不敢轻忽，拱手：“敢问姑娘是？”
沈平宁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敲：“磁州傅家，行九，傅宁安。”
傅宁安？傅东来疼到骨子里的女儿？
只是……
五公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九小姐？请恕在下失礼，但我听说，九小姐体弱，近年来更是闭门不出，但听姑娘说话却中气十足……”
“你是想说我是冒牌货？”沈平宁微微一笑。
“不敢，我只是——”
“好啊，那我证明给你看。”沈平宁打断他的话，遥遥向掌柜说：“掌柜，麻烦借两把算盘。”
无论是客栈的人、看热闹的人，还有孙家主仆都愣了。
两把算盘？？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