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但遇故人，五日方归
翌日荣瑛起的不算晚，看来昨日楚柯确实只是给她试了试那蛊毒，并没有下死手。
她活动了活动手脚，两根纤长的手指撩开了帷帐，一打眼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趴着！”荣瑛一双桃花眼险些都给瞪圆了，直扯得眼角疼。
“因为我猜你应当不想让我上床睡。”楚柯被她一声大喊惊醒，打了个哈欠。
荣瑛无奈道：“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其他屋里睡，别跟我说你没有地方去。”
“因为不想，不行吗？”楚柯混不吝的一笑。
他昨日确实想过回去睡，但看着躺在床上那张巴掌大的脸陷在锦被中，却一时走不动路。
因为这些年在十晏斋的周悬，他对男女之事极为恶心，他所说的所谓自己没有朋友知己，一部分是别人惧怕他，说他是个多智近妖的疯子；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见惯了尔虞我诈，便宁愿一个人孤寂。
昨日荣瑛夜闯账房时，他其实大可趁她不注意杀了她，之所以不杀她，起初是因为他要将人活捉了审一审如何进的十晏斋，好改布防，
结果等到荣瑛走过来一脸惊奇叫他南柯时，他从她眼中看见了喜色。
在此处已经没有人见到他是满眼喜色了。
他不记得与眼前人有什么旧时交往，却鬼使神差的用惯用的招数扯了个谎，没成想这个丫头竟然真的愿意救他离开。
当荣瑛去探查的时候，他本来以为她是看着不好逃命，要抛弃他。本来已经打算让人抓了她杀掉，结果她去而复返又把她背回了背上。
当年他对那个拉着自己看她颈间白玉的小女孩并没有多么特殊的情感，可那些旧的记忆纷至沓来，加于人情疏冷的今日，倒是让他冰冻三尺的心头一遭觉得快要化开。
所以他留了荣瑛，不知为什么要留，只是不想她走。
可是又怕自己沉迷，将希冀的温暖放在别人身上，令他感到不安，所以他又只留下她五日。
荣瑛不知道楚柯看着自己笑个什么劲，不过多年的直觉告诉她楚柯并不想害她。
荣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诶，我要给我夫君送封短札，你差人去云来客栈跑一趟。”
楚柯回了神，瞧着荣瑛叹了口气道：“真没良心，我这样的男子摆在你面前，你竟然还想着家里的貌无盐。”
“貌无盐？”荣瑛哼笑道：“我家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切，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楚柯指了指旁边的一摞衣裳：“给你备的，一会换上，我找几个侍女替你梳洗。”
荣瑛本想拒绝，可一看自己一身夜行衣也实在不方便，故而点了点头：“谢了，不过我得先给我夫君写手书。”
楚柯哼笑一声，领着荣瑛绕过两道屏风，到了西配房，指了指桌上的纸笔：“写吧，写完我差人去送。”
荣瑛走过去，也不坐下，伸手捏了张纸，而后随意拿了根笔沾了沾墨汁，凝眉想到：
若是直接告诉萧景煜自己在十晏斋，以他的脾气必然要找上门来。楚柯虽然心里不一定有什么旖旎心思，可是这嘴却浪的很，两人万一掐起来，恐怕将事情闹大，耽误正事。
思及此，荣瑛下笔写道：账目已到手，但遇故交有要事相商，晚归五日，莫念。
洋洋洒洒几行字写完，荣瑛将字条折了折递给楚柯。
楚柯接过来，偷看别人信笺一点都不背人，直接打开还念了念。
“诶，你怎么偷看别人信呢。”荣瑛上去要夺，无奈楚柯比她高一个半头。
“故交，这词用的一点都不好，你应当写但遇一美男，流连忘返，五日未必足够。”
荣瑛气的提了一脚楚柯膝窝，楚柯冷不防被她一脚踢得半跪。
荣瑛顺势拿走：“要不要脸。”
........
且说昨日萧景煜去见走私商李海旭，发现此人虽然是个商人，但是谈吐并不俗。
本来已经准备了其他强硬手段，却不曾想这人竟然是个置身事外的，那些手段都还没有用上，这人便表示自己不想惹麻烦。
李海旭并不关心朝廷事，也不关心萧景煜到底多大来头，只知道这人白龙鱼服，应该是上差。
“我一见你进来便知道你不是商贾。”李海旭喝了口茶，淡淡道：“我不欲与朝廷结梁子，在黑市之中也从来是定好买卖便将货送到十晏斋，连这买货的人都没有瞧见过。”
“既如此，我们便可开诚布公的聊。”萧景煜也不打算再装下去，直接道：“我要你这三年来的流水账目，若你愿意报效朝廷自然是好，若你不愿，我明白黑市的规矩，你可以开价。”
李海旭摇摇头：“无论是直接给你还是开价，都是坏了规矩的，十晏斋恐怕容不了我。我一个走私商，既不敢得罪十晏斋，也不想得罪朝廷。”
萧景煜哼笑一声，颇有耐心道：“那你要如何？”
李海旭站起身来，凑到萧景煜耳边：“这样吧，等开市以后你与我走一趟黑市，就咱们两个。到时候你再安排人手去.....”
那夜，萧景煜与李海旭相谈还算愉快，不到四更天就回来了，路上还想着等回客栈见到荣瑛与她仔细说说。进屋问詹翼，却说她仍旧未归。
萧景煜以为是路程远耽搁了，想着回去先等，可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等到了天明也没有看到一丝人影。
正当他心急如焚，准备抛下一切带人去十晏斋要人时，詹翼却拿了一封荣瑛的手书，手书寥寥几个字，萧景煜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些遍。
确是荣瑛的字迹没错，也没有提到有何危险。
但是故友是谁，为何要待五日？
萧景煜扶了扶额，问詹翼道：“送信的是什么人？”
詹翼摇摇头：“客栈老板说是个小厮，没看清模样，但是操的一口本地话，说是务必交到您这里。”
萧景煜捏着纸条，眼中晦暗不明。
忽想起些什么，拿起纸仔细看。
这纸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草宣，而是一刀百两的珊瑚笺。
并且在房中放久了，很容易染上熏香味道，若是上好的香料，恐怕几日也不会散去。
那墨迹干了不久，想来是今天晨起写的。
萧景煜只凑到鼻尖一闻，脸色便瞬间阴冷了下来。
因为荣瑛偶尔提过雨时熏檀香去湿气，萧景煜后来便暗地里对香道下过苦功夫。
一闻便知这是男子屋中常熏的乌木香。
詹翼战战兢兢的站在萧景煜旁边，看见他一张寒冰似的脸，记起上一次萧景煜出现这样的神情时，第二日朝中便出了辛癸大案，所牵连百余官员都下了狱，秋后斩首时，血流成了河。
而正当詹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却听见萧景煜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好似淬了毒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说，我是不是太纵她了....”
她活动了活动手脚，两根纤长的手指撩开了帷帐，一打眼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趴着！”荣瑛一双桃花眼险些都给瞪圆了，直扯得眼角疼。
“因为我猜你应当不想让我上床睡。”楚柯被她一声大喊惊醒，打了个哈欠。
荣瑛无奈道：“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其他屋里睡，别跟我说你没有地方去。”
“因为不想，不行吗？”楚柯混不吝的一笑。
他昨日确实想过回去睡，但看着躺在床上那张巴掌大的脸陷在锦被中，却一时走不动路。
因为这些年在十晏斋的周悬，他对男女之事极为恶心，他所说的所谓自己没有朋友知己，一部分是别人惧怕他，说他是个多智近妖的疯子；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见惯了尔虞我诈，便宁愿一个人孤寂。
昨日荣瑛夜闯账房时，他其实大可趁她不注意杀了她，之所以不杀她，起初是因为他要将人活捉了审一审如何进的十晏斋，好改布防，
结果等到荣瑛走过来一脸惊奇叫他南柯时，他从她眼中看见了喜色。
在此处已经没有人见到他是满眼喜色了。
他不记得与眼前人有什么旧时交往，却鬼使神差的用惯用的招数扯了个谎，没成想这个丫头竟然真的愿意救他离开。
当荣瑛去探查的时候，他本来以为她是看着不好逃命，要抛弃他。本来已经打算让人抓了她杀掉，结果她去而复返又把她背回了背上。
当年他对那个拉着自己看她颈间白玉的小女孩并没有多么特殊的情感，可那些旧的记忆纷至沓来，加于人情疏冷的今日，倒是让他冰冻三尺的心头一遭觉得快要化开。
所以他留了荣瑛，不知为什么要留，只是不想她走。
可是又怕自己沉迷，将希冀的温暖放在别人身上，令他感到不安，所以他又只留下她五日。
荣瑛不知道楚柯看着自己笑个什么劲，不过多年的直觉告诉她楚柯并不想害她。
荣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诶，我要给我夫君送封短札，你差人去云来客栈跑一趟。”
楚柯回了神，瞧着荣瑛叹了口气道：“真没良心，我这样的男子摆在你面前，你竟然还想着家里的貌无盐。”
“貌无盐？”荣瑛哼笑道：“我家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切，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楚柯指了指旁边的一摞衣裳：“给你备的，一会换上，我找几个侍女替你梳洗。”
荣瑛本想拒绝，可一看自己一身夜行衣也实在不方便，故而点了点头：“谢了，不过我得先给我夫君写手书。”
楚柯哼笑一声，领着荣瑛绕过两道屏风，到了西配房，指了指桌上的纸笔：“写吧，写完我差人去送。”
荣瑛走过去，也不坐下，伸手捏了张纸，而后随意拿了根笔沾了沾墨汁，凝眉想到：
若是直接告诉萧景煜自己在十晏斋，以他的脾气必然要找上门来。楚柯虽然心里不一定有什么旖旎心思，可是这嘴却浪的很，两人万一掐起来，恐怕将事情闹大，耽误正事。
思及此，荣瑛下笔写道：账目已到手，但遇故交有要事相商，晚归五日，莫念。
洋洋洒洒几行字写完，荣瑛将字条折了折递给楚柯。
楚柯接过来，偷看别人信笺一点都不背人，直接打开还念了念。
“诶，你怎么偷看别人信呢。”荣瑛上去要夺，无奈楚柯比她高一个半头。
“故交，这词用的一点都不好，你应当写但遇一美男，流连忘返，五日未必足够。”
荣瑛气的提了一脚楚柯膝窝，楚柯冷不防被她一脚踢得半跪。
荣瑛顺势拿走：“要不要脸。”
........
且说昨日萧景煜去见走私商李海旭，发现此人虽然是个商人，但是谈吐并不俗。
本来已经准备了其他强硬手段，却不曾想这人竟然是个置身事外的，那些手段都还没有用上，这人便表示自己不想惹麻烦。
李海旭并不关心朝廷事，也不关心萧景煜到底多大来头，只知道这人白龙鱼服，应该是上差。
“我一见你进来便知道你不是商贾。”李海旭喝了口茶，淡淡道：“我不欲与朝廷结梁子，在黑市之中也从来是定好买卖便将货送到十晏斋，连这买货的人都没有瞧见过。”
“既如此，我们便可开诚布公的聊。”萧景煜也不打算再装下去，直接道：“我要你这三年来的流水账目，若你愿意报效朝廷自然是好，若你不愿，我明白黑市的规矩，你可以开价。”
李海旭摇摇头：“无论是直接给你还是开价，都是坏了规矩的，十晏斋恐怕容不了我。我一个走私商，既不敢得罪十晏斋，也不想得罪朝廷。”
萧景煜哼笑一声，颇有耐心道：“那你要如何？”
李海旭站起身来，凑到萧景煜耳边：“这样吧，等开市以后你与我走一趟黑市，就咱们两个。到时候你再安排人手去.....”
那夜，萧景煜与李海旭相谈还算愉快，不到四更天就回来了，路上还想着等回客栈见到荣瑛与她仔细说说。进屋问詹翼，却说她仍旧未归。
萧景煜以为是路程远耽搁了，想着回去先等，可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等到了天明也没有看到一丝人影。
正当他心急如焚，准备抛下一切带人去十晏斋要人时，詹翼却拿了一封荣瑛的手书，手书寥寥几个字，萧景煜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些遍。
确是荣瑛的字迹没错，也没有提到有何危险。
但是故友是谁，为何要待五日？
萧景煜扶了扶额，问詹翼道：“送信的是什么人？”
詹翼摇摇头：“客栈老板说是个小厮，没看清模样，但是操的一口本地话，说是务必交到您这里。”
萧景煜捏着纸条，眼中晦暗不明。
忽想起些什么，拿起纸仔细看。
这纸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草宣，而是一刀百两的珊瑚笺。
并且在房中放久了，很容易染上熏香味道，若是上好的香料，恐怕几日也不会散去。
那墨迹干了不久，想来是今天晨起写的。
萧景煜只凑到鼻尖一闻，脸色便瞬间阴冷了下来。
因为荣瑛偶尔提过雨时熏檀香去湿气，萧景煜后来便暗地里对香道下过苦功夫。
一闻便知这是男子屋中常熏的乌木香。
詹翼战战兢兢的站在萧景煜旁边，看见他一张寒冰似的脸，记起上一次萧景煜出现这样的神情时，第二日朝中便出了辛癸大案，所牵连百余官员都下了狱，秋后斩首时，血流成了河。
而正当詹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却听见萧景煜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好似淬了毒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说，我是不是太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