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十日惊奇
李羡写完报告后，已近深夜。
他点燃一根烟，起身看着外面，外面街道上的店铺已经全部关闭，只剩下路灯孤寂的亮着。
这个点回去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香烟在指尖燃烧，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的心绪在一瞬间宁静。
风狼还在医院，目前来看，他的人暂时没有动静。接下来就等着叶火那边。
由他们决定是将他直接押送回中央监狱，还是先将他的手下引出来。
风狼的落网也说明，高哲之前说的是真的。
真的有可能是风狼在背后引导这一切，只为了将杜淮包装成凶手。
他将已经燃烧了一大半的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开门走了出去。
警示大厅的灯光已经关了大半，只有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熄灭，点燃。
他去见杜淮，很突然的想见他，或许是因为今天叶火提到了他。
这个点普通人大概都已睡熟，但他知道，杜淮一定还没有。
听他的心理医生说，他从很早之前就受失眠症的困扰，每晚都要服用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睡着，但在这里，警方出于安全考虑，不会给他那么多。
果然，他一打开拘留室的大门，床上的人就有了反应。
走廊里的灯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头发凌乱，眼底还有些发青，但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却显得亮晶晶的。
阿魏之前说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就是因为那双眼睛。
他不像李羡见过的其他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患者，那些人眼中大多都透露着疲惫。
但他的眼睛里更多的是那种不染世俗的干净。
他应该还很爱笑，应该是很温和善意的笑，这也是高哲明明已经与他认识了十数年，却一点都看不出他有心理疾病的原因。
“睡不着？”
他的话让杜淮更加疑惑，毕竟哪家的警察会大半夜的跑到拘留室里问嫌疑犯睡不睡的着。
“我也睡不着。”可能是见他半天没有说话，李羡自顾自的又说道，“我买了夜宵和饮料，出来喝一杯吗？”
杜淮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警察是不是有病。
李羡也不急，就站在门口，不进不退，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杜淮最终还是下了床，穿上高哲给他带来的厚厚的棉服外套走到了李羡身边。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被警察带出去的时候戴手铐，一过去就把手伸到了李羡面前。
李羡看着他沉吟了半晌，还是拿起手铐给他拷上了。
他不太担心杜淮会逃跑，他更担心的是杜淮会想不开。
李羡点了小龙虾，和一些其他的小吃，他点的啤酒，给杜淮点的可乐。
杜淮吃小龙虾的样子也和平时吃其他东西的样子差不多，让人看了很没食欲。
酒过三巡后，李羡有些憋不住了，问了他之前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你哥哥也是这样？”
他的话让杜淮惊讶：“他也……”
“你不知道吗？他在你走后没多久，也给自己的父母留下一笔钱离开了。跟你一样。”
杜淮此时已恢复了以往淡淡的样子，喝了一口可乐，沉默了。
“那本书，我记得是叫《十日惊奇》，讲的是什么？”
他没有对这本书特别敢兴趣，只是因为很不习惯这样沉默的氛围。
他们之间很多事都不能聊，只能聊这个。
杜淮低着头，似乎在整理思路，过了一会道：“艾勒里跟着霍恩去了他的家里。
见到了他的家人，养父老霍恩，一个百万富翁，还有养父二十多岁，美貌年轻妻子莎丽。
老霍恩热情的招待他，尽显家长风范。
霍恩与莎丽的关系看上去却很不合。
他以为是因为霍恩崇拜自己的父亲，所以讨厌自己父亲的妻子。
但后来他才发现，两人表面上表现的不合，实际上与他们的感情矛盾。
他们，彼此喜欢。
霍恩还写了四封信给莎丽，那四封信被莎丽收在一个匣子里，但那个匣子被偷了。
霍恩让艾勒里过去，实际上也是为了找回那个盒子。
然后，两人已经做了决定，他们要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艾勒里经过了九天的调查，在这期间，霍恩的病症再次发作，他在夜间来到了一个墓地，但在他醒后，却对此一无所知。
而那个小偷，一次又一次的玩弄两人。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一直持续到了第八天。
在这一天，莎丽被杀死在老霍恩的房间。”
李羡静静的听着，可能因为杜淮是做这个的，加上他的声音低沉醇厚，他讲起故事来也相当吸引人，李羡甚至忘了喝酒，在他停顿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
“艾勒里通过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有《圣经》推测出凶手是霍恩。
他认为霍恩在他的潜意识里想杀老霍恩。但因为那天莎丽碰巧在他的房中，霍恩才意外的将他杀死。”
“霍恩怎么说？”
“没有任何辩解，他本身就有类似于梦游阵的病，他甚至也怀疑自己实在无意识下杀了人。所以，在艾勒里完成了自己的推理后，开枪自杀。”
李羡猛然抬起头，手里的易拉罐在他手指的要下扭曲，好在，此时杜淮的神情很淡然，他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这就是结局吗？”
“不是。”
“哦？”
“一年后，通过一个契机，艾勒里发现自己的推理存在漏洞，而这个漏洞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让之前他的所有猜测，甚至是霍恩是凶手的猜测，全面崩塌。
有人利用了他。
利用了他的自负，尽心设计了这个局。
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莎丽和霍恩。”
太像了。李羡再一次不由得感叹，和杜淮现在的状况。
“真正的凶手呢？”
到这里，杜淮却不再愿意多说，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他说：“这是一本很好的书，你自己看。”
“你要把你的书借给我吗？”
杜淮立即摇头：“不借。”
他的反应让李羡想笑：“之前不是还说借的吗？反悔呢？”
杜淮低着头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很坚定的摇头：“对不起，反悔是我不对。但我不借。”
因为那本书最后面有高哲写给他的话。
【霍恩的死是艾勒里后半辈子一直难以跨越的槛。
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问题。
如果霍恩活着就好了。
杜淮，可以不要让我那么后悔吗？】
他点燃一根烟，起身看着外面，外面街道上的店铺已经全部关闭，只剩下路灯孤寂的亮着。
这个点回去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香烟在指尖燃烧，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的心绪在一瞬间宁静。
风狼还在医院，目前来看，他的人暂时没有动静。接下来就等着叶火那边。
由他们决定是将他直接押送回中央监狱，还是先将他的手下引出来。
风狼的落网也说明，高哲之前说的是真的。
真的有可能是风狼在背后引导这一切，只为了将杜淮包装成凶手。
他将已经燃烧了一大半的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开门走了出去。
警示大厅的灯光已经关了大半，只有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熄灭，点燃。
他去见杜淮，很突然的想见他，或许是因为今天叶火提到了他。
这个点普通人大概都已睡熟，但他知道，杜淮一定还没有。
听他的心理医生说，他从很早之前就受失眠症的困扰，每晚都要服用大剂量的安眠药才能睡着，但在这里，警方出于安全考虑，不会给他那么多。
果然，他一打开拘留室的大门，床上的人就有了反应。
走廊里的灯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头发凌乱，眼底还有些发青，但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却显得亮晶晶的。
阿魏之前说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就是因为那双眼睛。
他不像李羡见过的其他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患者，那些人眼中大多都透露着疲惫。
但他的眼睛里更多的是那种不染世俗的干净。
他应该还很爱笑，应该是很温和善意的笑，这也是高哲明明已经与他认识了十数年，却一点都看不出他有心理疾病的原因。
“睡不着？”
他的话让杜淮更加疑惑，毕竟哪家的警察会大半夜的跑到拘留室里问嫌疑犯睡不睡的着。
“我也睡不着。”可能是见他半天没有说话，李羡自顾自的又说道，“我买了夜宵和饮料，出来喝一杯吗？”
杜淮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警察是不是有病。
李羡也不急，就站在门口，不进不退，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杜淮最终还是下了床，穿上高哲给他带来的厚厚的棉服外套走到了李羡身边。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被警察带出去的时候戴手铐，一过去就把手伸到了李羡面前。
李羡看着他沉吟了半晌，还是拿起手铐给他拷上了。
他不太担心杜淮会逃跑，他更担心的是杜淮会想不开。
李羡点了小龙虾，和一些其他的小吃，他点的啤酒，给杜淮点的可乐。
杜淮吃小龙虾的样子也和平时吃其他东西的样子差不多，让人看了很没食欲。
酒过三巡后，李羡有些憋不住了，问了他之前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你哥哥也是这样？”
他的话让杜淮惊讶：“他也……”
“你不知道吗？他在你走后没多久，也给自己的父母留下一笔钱离开了。跟你一样。”
杜淮此时已恢复了以往淡淡的样子，喝了一口可乐，沉默了。
“那本书，我记得是叫《十日惊奇》，讲的是什么？”
他没有对这本书特别敢兴趣，只是因为很不习惯这样沉默的氛围。
他们之间很多事都不能聊，只能聊这个。
杜淮低着头，似乎在整理思路，过了一会道：“艾勒里跟着霍恩去了他的家里。
见到了他的家人，养父老霍恩，一个百万富翁，还有养父二十多岁，美貌年轻妻子莎丽。
老霍恩热情的招待他，尽显家长风范。
霍恩与莎丽的关系看上去却很不合。
他以为是因为霍恩崇拜自己的父亲，所以讨厌自己父亲的妻子。
但后来他才发现，两人表面上表现的不合，实际上与他们的感情矛盾。
他们，彼此喜欢。
霍恩还写了四封信给莎丽，那四封信被莎丽收在一个匣子里，但那个匣子被偷了。
霍恩让艾勒里过去，实际上也是为了找回那个盒子。
然后，两人已经做了决定，他们要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艾勒里经过了九天的调查，在这期间，霍恩的病症再次发作，他在夜间来到了一个墓地，但在他醒后，却对此一无所知。
而那个小偷，一次又一次的玩弄两人。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一直持续到了第八天。
在这一天，莎丽被杀死在老霍恩的房间。”
李羡静静的听着，可能因为杜淮是做这个的，加上他的声音低沉醇厚，他讲起故事来也相当吸引人，李羡甚至忘了喝酒，在他停顿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
“艾勒里通过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有《圣经》推测出凶手是霍恩。
他认为霍恩在他的潜意识里想杀老霍恩。但因为那天莎丽碰巧在他的房中，霍恩才意外的将他杀死。”
“霍恩怎么说？”
“没有任何辩解，他本身就有类似于梦游阵的病，他甚至也怀疑自己实在无意识下杀了人。所以，在艾勒里完成了自己的推理后，开枪自杀。”
李羡猛然抬起头，手里的易拉罐在他手指的要下扭曲，好在，此时杜淮的神情很淡然，他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这就是结局吗？”
“不是。”
“哦？”
“一年后，通过一个契机，艾勒里发现自己的推理存在漏洞，而这个漏洞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让之前他的所有猜测，甚至是霍恩是凶手的猜测，全面崩塌。
有人利用了他。
利用了他的自负，尽心设计了这个局。
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莎丽和霍恩。”
太像了。李羡再一次不由得感叹，和杜淮现在的状况。
“真正的凶手呢？”
到这里，杜淮却不再愿意多说，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他说：“这是一本很好的书，你自己看。”
“你要把你的书借给我吗？”
杜淮立即摇头：“不借。”
他的反应让李羡想笑：“之前不是还说借的吗？反悔呢？”
杜淮低着头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很坚定的摇头：“对不起，反悔是我不对。但我不借。”
因为那本书最后面有高哲写给他的话。
【霍恩的死是艾勒里后半辈子一直难以跨越的槛。
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问题。
如果霍恩活着就好了。
杜淮，可以不要让我那么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