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心生一计

  荒无人烟的深林,嵇扶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到江岸边。

  渴了许久的他立马用双手捧起江水大口大口喝,才缓过劲来。

  嵇扶龄呆望着风平浪静的江面,脑海一片混乱。

  昔日的繁华都城被敌军踏破,父亲惨死在城门,兄长被敌军将领关押,阿姐也不知所踪。

  正当他沉浸在悲痛的心境时,一串脚步声将他拉回现实。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手操鞭子赶着牛,从山角转了出来,嘴里嘟囔着说:“这周朝皇帝,简直就是毫无人性!把明夜城攻了,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好在周朝同漠北国彼此开放,不然我这生意怎么办哦…”

  由于相较比较远,嵇扶龄并没有听清楚下面的话,但是也从中听明白了个大概。

  嵇扶龄唇角紧绷着,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走,又听老头念道:“呸!昏君!漠北国迟早要灭在他手里!专宠那奸臣和妖妃,昏庸无道!为了苟延残喘,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送出去当质子!”

  闻言,嵇扶龄灵光一闪,脑海猛然地萌生出一个计谋,暗想:即是送进周朝皇宫,何不借此机会进宫?

  考虑到会被认出,他决定先去打探更多的消息为妙。

  说时迟,那时快,嵇扶龄乔装打扮成平民百姓,混进扬州熙熙攘攘的大街。

  逛了一会,他径直走向典当铺,柜台后的店主笑脸相迎,道:“公子,要当什么物件呢?”

  “你们这金钗当的最高价是多少?”

  “公子,这就要看是何金钗了,我们店收到在高价的便是太皇太后陪嫁首饰——凤金钗。”

  嵇扶龄抿了抿唇,垂眸凝望着手握着的蝶戏花鎏琻钗,缓缓将钗子放在柜台,道:“此钗乃是我偶然间得的,你看能当多少。”

  店主小心地将钗子拿在手里面,细细观望,满意地点头,悦道:“玉钗镶黄,翠翘如意,绣花钗坠垂香,这钗子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女子所戴,可价值……”

  话音一顿,店主是视线停留在钗子刻有的细小文字上,好奇地凑前一看,吓了一跳。

  “此钗…竟然是明夜城的前城主夫人新婚大宴时所戴!更是顾温恒前城主亲手为爱妻所制。”

  嵇扶龄故作惊讶,忙声询问道:“店主,那这钗子可值多少价?”

  店主脸色稍变,眼睛不停看着钗子,终于发现他要找的东西,指着道:“公子啊,你看,这钗子还有小瑕疵,要当的话……要减去二十两黄金。”

  “店主,这瑕疵应当是盗的人在逃亡路上所蹭到的,你看,被我捡到也属实不易,家里面还有老母亲要养,就算十两黄金吧?”嵇扶龄泫然道。

  “好好好,那就算你十两黄金。”店主一脸无奈地道。

  最终,嵇扶龄将当来的六十两黄金放进衣袖间,走出典当铺。

  来到一家包子铺,他要了一碗粥和两个肉包子,坐在外面支着的位子上吃着。

  嵇扶龄心里面五味杂陈,想着方才当的钗子,嘴里吃着的包子也不怎么香了。

  那蝶戏花钗确实是他姨母谢南絮之物,但在他儿时的时候,对钗子上的蝴蝶甚是喜欢,便忍痛割爱。

  如若不是身上没有一分银子,他打死也不会把这么宝贵的物件当掉。

  吃饱后,嵇扶龄将铜币放在桌上,踏上未知的路。

  早朝。

  赵存惇龙颜悦色地望着呈上来的奏折,目光挪到御台下的严沧,道:“很好!严将军不负朕所望,为我大周开疆拓土,甚是辛苦了!”

  龙椅边的朱太监上前几步,将手中的黄卷轴打开,尖着嗓子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圣贤治国,皆赖英才辅翼。兹因臣子严将军,英勇骁战,开疆拓土,为我大周朝做出了卓越贡献,晋为京城领侍卫内大臣,赏赐黄金百两,良田千顷。”

  严沧跪地叩谢,道:“谢皇上隆恩!”

  朱太监继续念道:“顾侍郎随严将军一同开疆拓土,朕甚是欣慰,晋升为太子太傅,赏赐黄金百两,钦此!”

  大臣里的顾极临踏步出,跪地叩首,道:“承蒙皇上赏赐!”

  右前排的九方秦客面无表情地手执笏,注意到顾极临瞥过的眼神,也只是出于礼地回望。

  众臣心知肚明,皇上这是要使用顾极临这枚棋子了。

  这时,孙左都御史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明夜城现如今是我大周朝的领土,微臣有一计策。”

  赵存惇疑心道:“孙大人,且道来听听。”

  “驱赶出敌方百姓,安置我朝百姓,并设立专为守城的城主。”

  此话一出,瞬间遭来其他大臣的抵制。

  其中一个大臣跳出来道:“皇上,不可啊!倘若是按孙大人计策所施,必定会引来内战!”

  又一个臣子也出来异议道:“皇上!臣反对孙大人的计谋,如此只会让某些小人的奸计得逞,好让我大周朝好不容易攻占的领土成他的领地。”

  赵存惇见越来越多的官员出来非议,立马出声制止道:“够了,爱卿们的顾虑朕也明白,此事暂且也不议。”

  御台下的臣子纷纷回到原位。

  “下朝。”

  赵存惇踏步走出金銮殿,下面的大臣们躬身齐声道:“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的大臣们走出殿堂,还有不少官员围着严沧拍马屁。

  九方秦客漠然地转身,踏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严沧出声阻拦,对方施施然道:“九方丞相,还请留步。”

  “严将军,有何事?”九方秦客淡道。

  严沧慢悠悠地从群臣里出来,步至九方秦客身面,笑道:“九方丞相,不知可否有空,同本将军到府邸一坐。”

  “谢将军的好意,本官还有要紧事务缠着,只得婉言谢绝了。”

  “哦?九方丞相,这是有何要紧之事?”严沧不依不饶道。

  对方脸色不变,平静道:“本官还要到中尚书处理政务。”

  “是嘛,那便下次再邀,九方大人且忙。”

  望着前面步下御道的背影,严沧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明地精光。

  一边的孙左都御史脸色不善,嗤笑道:“严将军,这九方大人向来不接任何人的邀,当了皇上的宠臣,架子大着呢。”

  “孙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九方大人政务繁忙,你我应当体谅。”严沧笑里藏刀地看了一眼身边人。

  孙左都御史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笑道:“严将军说的是。”

  中尚书,褚丞相见来人步伐不紧不慢地走进,冷冷道:“九方大人,这是被皇上召了去?”

  是个人都能听出其语气中的讥讽,九方秦客云淡风轻地回一句:“没有,不过是路上碰到小插曲。”

  褚丞相冷哼一声,低头继续忙手里的折子。

  从九方秦客上任丞相之后,褚丞相对他的态度就不怎么好,当然,九方秦客也丝毫不在意这些。

  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上去,褚丞相朝他瞥了眼,尖酸刻薄问:“九方大人,不知你对皇上秘密带兵攻破明夜城此事何感想?”

  九方秦客淡笑着回:“皇上这是为大周朝的疆土着想,下官自然是无异议。”

  褚丞相挑眉继续问:“是嘛,我听闻九方大人曾经亲自去过明夜城,好似是寻人去了,就是不知九方大人要寻的人是否平安无事?”

  “褚大人,似乎对我的私事很关心?”

  大抵是没料到对方会反问,褚丞相面色稍显尴尬,轻咳一声,缓道:“九方大人同我在一个屋檐下为皇上分忧,那大人的朋友也相当于我的朋友不是。”

  九方秦客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厚脸皮,有些语塞,随即又笑道:“那倒是谢过褚大人的关怀了,我所寻之人必然无事。”

  “哈哈,如此便好。”褚丞相讪讪地应了一句,垂头望着案桌上的折子。

  屋里一片寂静无声。

  严府,西厢房。

  嵇远康缓缓从榻上苏醒过来,抬眸就见层层绫罗挂幔,淡淡的龙涎香充斥在空气中,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坐在座榻上。

  紫眸瞬间警惕起来,他试探地问:“你是谁?”

  那人闻言,轻笑一声,放下茶盏,把玩着手里面的匕首,打趣道:“哦?你不妨猜猜看。”

  没有得到对方回应,那人继续调笑道:“怎么不猜呢?是猜不到嘛?”

  “严沧,你想干什么?”嵇远康冷冷开口。

  果然,那人听到“严沧”二字,手里的动作一顿。

  一串很轻的脚步声响起,帐上的黑影也越来越近,那人手执匕首,挑开帐缝。

  严沧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眸底深处是玩味,薄唇微启,饶有兴趣道:“嵇公子,本将军可是等你好久了呢。”

  嵇远康被他这一句话搞得寒毛直立,紧抿嘴唇,冰冷道:“你不杀我,是想到有什么办法来折磨我了?”

  “本将军不杀你,不过是见你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模样,倍感钦佩,想留你在将军府。”严沧将匕首缓缓挪至榻上人的下颌。

  “劝你要么杀了我,要么留我杀你。”嵇远康黑眸直直望进眼前人的双目,恶狠狠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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