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书

  遥苦退后两步,那敲门声愈演愈烈,她估摸着是真遇到神经病了,摸起手机就要报警。

  还没等她按下“0”,那坚固的铁门连着防盗门一并被门口那人破开来,这个阵仗还不像撬锁,像是用什么东西撞开的。

  遥苦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自己家倒下的房门,又看了一眼门口来势汹汹的时临。

  事态紧急,遥苦也顾不上怀疑时临是不是什么力大无穷的变异人,连忙拨通了号码,等着接通。

  时临伸手,莹白的光芒自他手心凝聚,同时有一双无形的手把遥苦的电话夺去,捏了个粉碎。

  那莹白的光芒汇聚成一把长刀,时临歪头看着遥苦,说道:“在你死前,告诉本座,你身上为何有天道庇佑,而这又是何种秘境,本座从未见过,你来自这个秘境?”

  遥苦看着眼前超自然现象大为震撼,她逐渐后退到不能后退的墙根,故作镇定道:“等下,等下。”

  时临还真就听她的话,逐渐逼近的脚步停了下来,手中的长刀却未停,直接贯穿了遥苦的小腿。

  钻心的疼痛顺着伤口直逼脑门,遥苦痛叫一声,跌坐在地,贯穿小腿的长刀却被凶手挥手召回,拔出时,鲜血喷涌而出。

  她此刻心里除了疼痛,还有一万个问号在心里刷屏。

  她这一生除了经常在背后骂她父母老板同学同事,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偏偏有个超能力的神经病找上她来,还尽问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早知道刚才不报警了,应该打救护车的电话。

  时临听见遥苦痛得不断抽气的声音,那张白得如刷漆的脸上并未动容,只是轻声道:“回答本座的问题,本座耐心有限。”

  “那个......我刚没听清,”遥苦捂着腿上的伤口,惨惨得向时临道:“你能不能再问一遍?”

  她现在孤立无援,家中唯一能报警的手机,尸体零碎地躺在地毯上呢,只求拖延点时间,让邻居能够听见这边的大动静,替她报警。

  时临抬手,那柄悬浮着的长刀对准了遥苦的心脏,遥苦已经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杀气,仿佛她接下来的回答,不管是什么,这把长刀都会终结遥苦的性命。

  性命受到威胁,遥苦此时应该害怕才对,她毕竟是出生在现代社会的普通人,活到现在也没遇到什么凶案现场,更别说会用超能力的神经病了。但她心中除却紧张,更多的是想着如何挽救现在的场面,好像她从前就经历过一般。

  时临开口说道:“本座打听过你的身世,朝廷小官的女儿,全家死于火,被仇应白所救拜于长诀山,但在这个秘境,你却有另一个人生,姓名一致,人生经历却截然不同,身上还有如此浓厚的天道之气——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时临提到长诀山时,一串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了遥苦脑中,她的表情从紧张逐渐变成了平静。

  她想起来了,她是来破阵的。

  她中了这个阵法,陷入了自己记忆之中,也有可能不是记忆,是阵法将她生活过的地方从过去搬到了现在,就像是西南码头之于素心教,不然时临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并不是那个世界里的人,他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这里的一切恐怕就是此阵的效果,而眼前这个一口一个自称“本座”的时临,恐怕与此阵脱不了干系。

  在遥苦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家却突然动荡起来,遥苦抬头,点点碎屑自空中飘落,仿佛这个房子在一点点消散。

  “......”时临却突然沉默下来,他奇怪地看了一眼遥苦,“本座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是本座高看你了。”

  话音刚落,他挑起长刀将遥苦钉在墙上,语气狠辣,“若你知无不尽,本座兴许会饶你一个全尸。”

  遥苦握住长刀,忍着疼痛不让刀尖再深一分,流出的鲜血早已将地毯染了个透彻。

  喉间腥甜,她嘴角溢出了一丝血,遥苦失血过多,手脚发软,憋着一口气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桌上有一本书,你看了便知道了。”

  时临皱了皱眉,他挥手召来遥苦所说的那本书,随手翻开至书签夹着的那一页,虽说上面的字大多十分精简,但也勉强能够认出,他看到书上的人名,有他认识的遥苦,也有仇应白。

  正疑惑着,身前气若悬丝的遥苦抬起脸朝他一笑,伸出血迹未干的手,将时临手上的书往前翻了三页。

  血液沾染到纸张,将薄纸浸湿了半角。

  待时临看清上面的内容时,瞳孔一缩,再等他下意识想要扔掉手里的书时已经来不及了。

  自他的双腿开始,卷起了浅蓝焰火,几息之间便蔓延到胸口。

  他松开钉死遥苦长刀的手,跌跌撞撞地想要动用修为,却什么也没有召出。

  很快,他整个人淹没在了火焰之中,他在火焰之中看向遥苦,眼神中满是怨毒与不敢置信,他张开了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书本摔落在地毯的闷响如敲钟般震在遥苦心头。

  时临,不,应该是那个墙中的上古魔族,身形逐渐随着火焰的熄灭而消散,再没能留下任何的痕迹,仿佛这个世间从未存在过他一般。

  而深入遥苦胸膛的那把长刀,也随着它主人的逝去,沦为了漫天荧光。

  长刀虽散,伤口却在。

  遥苦滑落在地,她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社畜,最简单的止血都做不到。

  她抬头看着一点点粉碎成浮屑的家,不由地一笑,她本以为自己都快忘了这里的事情,没想到因为时临还能再回来一趟。

  遥苦瞥见静静躺在一边的那本书,伸手勉强够到,拿了过来。

  再次打开,上面已经是空白一片,每一页都是白纸,就连原本封面上的字也都消失不见,只留了封面的图画。

  很快,这本书也随着场景的消散,在遥苦手中化为了粉屑,由风吹散到黑暗之中。

  遥苦躺倒在黑暗里,莫名的想到。

  可恶的时临,她的手机还蛮贵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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