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会稽之夜
金銮殿。
赵存惇扫了眼御台下噤若寒蝉的臣子，笑道：“诸位爱卿，莫要拘谨，有何好的治理方案尽管娓娓道来。”
御台下的臣子依然缄口不言。
龙椅边的朱太监察觉到皇帝明显的不悦，内心不由得暗忖：这些臣子果真是不堪造就！
赵存惇有些头疼，撑着昏沉不已的头。
朱太监连忙搀扶住赵存惇，命身后的小太监去传唤太医。
“朕无大碍，不需传太医。”
百官见赵存惇脸上血色消失殆尽，惶恐不安地捏了一把汗。
赵存惇摆手道：“散朝。”
朱太监起身，操着尖细地嗓音道：“退朝！”
御道，长孙爀忌和九方秦客并肩走在石阶。
长孙爀忌转头疑问：“九方，你请缨去扬州救灾，莫非是想到治理方案了？”
“还没有，只有去细细查勘现场，方才能撰写出根治的案本。”
长孙爀忌嘿嘿笑道：“不愧是京城最杰出的才子！不像我，文墨诗书方面样样不通，也就武上面有点小成就。”
“长孙将军，过于谦虚了，您是大周朝的将军，战功显赫。”九方秦客侧头含笑着说。
长孙爀忌最架不住别人夸，乐呵呵地道：“九方大人可过奖了。”
午时。
九方秦客问：“我要你找寻的人今日是否出现在雅苑茶楼？”
郑管家摇头道：“并未。”
他默了默，款款起身，对身后的仆人道：“备马，赶往扬州。”
残阳如血。
九方秦客掀开帘子，眺望着天空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堂堂的。
他暗自忧伤道：思念之人不在身边，这景观再美又如何呢…
轿内香炉里的香柱渐渐熄灭，直至最后一点柱声彻底烧尽。
马轿也停留在客栈前。
掌柜急忙上前牵过缰绳，做了个躬身向里“请”的姿势，毕恭毕敬道：“九方大人请。”
九方秦客回以笑礼：“劳烦掌柜恭候之久。”
掌柜忙声道：“不久！不久！”
会稽郡。
青禾一品酒楼里边人多如牛毛，热闹非凡。
嵇扶龄坐在阁楼上靠栏栅，看着载歌载舞的舞女，时不时端起桌上的酒杯小酌几口。
当看见精彩的重头画面，他激动得跳起来拍手称赞。
被碰到的桌子晃了一下，盘里的花生粒也被摇出几颗，有几颗圆滚滚地跑进嵇远康的衣袖。
嵇远康猛地站起身，使劲甩手，才把花生粒甩出袖子。
他看着眼前兴奋的人，不由分说地抓住其挥动的手臂，朝自己的方向带。
嵇扶龄一时间找不到平衡点，脚底一滑，摔向嵇远康身上。
他惨痛地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埋怨道：“兄长！你干嘛拉我嘛！”
“还不是因为你乱动！快点从我身上起来！！”
闻言，嵇扶龄慢悠悠地起身，撇着嘴：“兄长，都怪你！害得我俊美的脸起了个大包，还怎么有脸回去见父亲？”
嵇远康拍着衣服沾有的灰尘，“你来看望阿姐的时日可是超过向爹保证的三日，反正回去都是挨骂，多个包就当要走发财运。”
嵇扶龄不乐意地脚往坐着的长凳一搭，双手抱胸，“那可不行！要是让城里的美人姐姐看见了，指定会不喜欢我了！”
嵇远康冷嘲：“我看那些人搭不搭理你都是个事呢。”
真扎心！
嵇扶龄回怼道：“我可不信，本公子就是脸破相了，但银子可不缺。”
嵇远康有些语塞，自顾自地喝起茶。
可惜扬州的茶叶不如明夜城的好。
毕竟明夜城本就是盛产茶的地方，迁移到别的土壤种植出来的茶叶就没有原本的清香，气味上要淡一些。
阁楼下打扮妖娆的舞女在戏台上翩翩起舞，舞魁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嵇扶龄觉得看累了，索性挪开目光。
他百般无聊地扫视着周围，不经意间扫见鬼鬼祟祟的男子袖子里揣着何东西偷从后门溜出，飞也似的消失在阴暗的巷子。
他眼皮子莫名一跳，起身以腹痛去如厕为由快速跟了上去。
阴森森的巷子里却不见人影，嵇扶龄警惕打量着周围，漆黑的窄巷唯一的光亮是酒楼里投射进来的光束。
巷子约莫是一丈高的墙堆砌而成，寻常人要翻过并不容易。
嵇扶龄猜测那人极大可能是习武之人，所碰的事情背后可能不简单。
换是胆小点的人基本上怕殃害自己就离开了，偏偏撞见的是他。
他转动着双目，发现一处墙角有异样，凑近一看，是半个鞋印。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蹬上瓦顶，顺着鞋印走，一直走到关张的打铁铺子。
脚印消失了。
嵇扶龄暗自道：怎么办，如今鞋印没有了，也就没法知晓那人的去处…
他打算碰碰运气，往前走了几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街小巷里瞎转悠。
转到一家客栈后门时，脚步鬼使神差地停下来，他抬眸望向天字一号房。
他听见轻微地动静声，顺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谨慎小心地慢步过去。
一黑色身影飞速地登至天字号的那一层楼，悄声推窗而入。
嵇扶龄庆幸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个死角，没被那人察觉，视线再此投去时，只见紧紧关闭着的窗口。
他垂眸望地，思索片刻。
顿时，他猛然地回想起在酒楼喝酒看戏时，隔壁桌的两人的谈话。
结合那两人的对话以及黑衣人悄声进客栈的事件，嵇扶龄已经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面对着背后不知是何人在操控的巨大阴谋。
他不想当冷血无情的旁观者，也不愿被卷进权斗之争的深渊。
良久，嵇扶龄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走，刚好满三步。
他蓦然攀登上旁边店铺的屋顶，又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翻到天字一号靠窗的台边。
嵇扶龄见四下无人，凭着两人口中的房号找到九方内阁所在的包间。
他凑近门，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一片寂静。
当手触碰到门，他顿感不妙，刚拔开腿，就被埋伏在门后的黑衣男执刀架住脖子。
黑衣男微眯双目，威胁道：“九方秦客那人在哪！你最好坦言告诉我，负责就把你杀了，抛尸荒野！”
嵇扶龄清楚知晓自己要是敢如实招说不知道的话，必定会惹恼对方，把自己残杀抛进荒地。
他硬着头皮回：“别别别，我如实交代！九方秦客他就在后院的柴房！”
担心黑衣男不相信，他又补充道：“其实我是九方大人的一个奴仆，大人料到今夜会有人来行刺，便吩咐小的拎着多的帛枕塞进布衾，掩盖行踪。”
嵇扶龄作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黑衣男半信半疑地将刀移了移，紧抓着他的手腕，厉色道：“立刻带我去柴房！”
嵇扶龄吃痛地哎哎两声，嗫嚅道：“你抓轻点，我马上就带你去！”
此时，几个侍卫暗中潜伏在后院死角，纷纷手持剑柄，警惕着周围。
只要身后的九方秦客一声令下，他们家出其不意地拔剑擒拿黑衣人。
须臾。
半空咻地一声，黑衣男拎着嵇扶龄衣领跃出客栈。
九方秦客面不改色地命：“抓。”
士军步调一致地拔出鞘里的剑，蜂拥而上，给黑衣男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埋伏战。
黑衣男心知逃不掉，打算将手里的人质拉下黄泉，不曾想迎面而来的是重重一拳。
嵇扶龄趁机逃离出乱战，纵身一跃，跳到院对面的白墙黛瓦，回头望了眼。
正是这一眼，使注意到他的九方秦客愣在原地，眼底霎时间涌上的惊讶和喜悦。
他见嵇扶龄快消失在黑夜，箭步飞奔过去，扬起嘴唇想开口挽留，视线里的人就一溜烟地不见身影。
他盯着那片黑，一直抬眸的双眼发酸了，也不愿挪开视线，好似那个人并没有离开。
赵存惇扫了眼御台下噤若寒蝉的臣子，笑道：“诸位爱卿，莫要拘谨，有何好的治理方案尽管娓娓道来。”
御台下的臣子依然缄口不言。
龙椅边的朱太监察觉到皇帝明显的不悦，内心不由得暗忖：这些臣子果真是不堪造就！
赵存惇有些头疼，撑着昏沉不已的头。
朱太监连忙搀扶住赵存惇，命身后的小太监去传唤太医。
“朕无大碍，不需传太医。”
百官见赵存惇脸上血色消失殆尽，惶恐不安地捏了一把汗。
赵存惇摆手道：“散朝。”
朱太监起身，操着尖细地嗓音道：“退朝！”
御道，长孙爀忌和九方秦客并肩走在石阶。
长孙爀忌转头疑问：“九方，你请缨去扬州救灾，莫非是想到治理方案了？”
“还没有，只有去细细查勘现场，方才能撰写出根治的案本。”
长孙爀忌嘿嘿笑道：“不愧是京城最杰出的才子！不像我，文墨诗书方面样样不通，也就武上面有点小成就。”
“长孙将军，过于谦虚了，您是大周朝的将军，战功显赫。”九方秦客侧头含笑着说。
长孙爀忌最架不住别人夸，乐呵呵地道：“九方大人可过奖了。”
午时。
九方秦客问：“我要你找寻的人今日是否出现在雅苑茶楼？”
郑管家摇头道：“并未。”
他默了默，款款起身，对身后的仆人道：“备马，赶往扬州。”
残阳如血。
九方秦客掀开帘子，眺望着天空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堂堂的。
他暗自忧伤道：思念之人不在身边，这景观再美又如何呢…
轿内香炉里的香柱渐渐熄灭，直至最后一点柱声彻底烧尽。
马轿也停留在客栈前。
掌柜急忙上前牵过缰绳，做了个躬身向里“请”的姿势，毕恭毕敬道：“九方大人请。”
九方秦客回以笑礼：“劳烦掌柜恭候之久。”
掌柜忙声道：“不久！不久！”
会稽郡。
青禾一品酒楼里边人多如牛毛，热闹非凡。
嵇扶龄坐在阁楼上靠栏栅，看着载歌载舞的舞女，时不时端起桌上的酒杯小酌几口。
当看见精彩的重头画面，他激动得跳起来拍手称赞。
被碰到的桌子晃了一下，盘里的花生粒也被摇出几颗，有几颗圆滚滚地跑进嵇远康的衣袖。
嵇远康猛地站起身，使劲甩手，才把花生粒甩出袖子。
他看着眼前兴奋的人，不由分说地抓住其挥动的手臂，朝自己的方向带。
嵇扶龄一时间找不到平衡点，脚底一滑，摔向嵇远康身上。
他惨痛地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埋怨道：“兄长！你干嘛拉我嘛！”
“还不是因为你乱动！快点从我身上起来！！”
闻言，嵇扶龄慢悠悠地起身，撇着嘴：“兄长，都怪你！害得我俊美的脸起了个大包，还怎么有脸回去见父亲？”
嵇远康拍着衣服沾有的灰尘，“你来看望阿姐的时日可是超过向爹保证的三日，反正回去都是挨骂，多个包就当要走发财运。”
嵇扶龄不乐意地脚往坐着的长凳一搭，双手抱胸，“那可不行！要是让城里的美人姐姐看见了，指定会不喜欢我了！”
嵇远康冷嘲：“我看那些人搭不搭理你都是个事呢。”
真扎心！
嵇扶龄回怼道：“我可不信，本公子就是脸破相了，但银子可不缺。”
嵇远康有些语塞，自顾自地喝起茶。
可惜扬州的茶叶不如明夜城的好。
毕竟明夜城本就是盛产茶的地方，迁移到别的土壤种植出来的茶叶就没有原本的清香，气味上要淡一些。
阁楼下打扮妖娆的舞女在戏台上翩翩起舞，舞魁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嵇扶龄觉得看累了，索性挪开目光。
他百般无聊地扫视着周围，不经意间扫见鬼鬼祟祟的男子袖子里揣着何东西偷从后门溜出，飞也似的消失在阴暗的巷子。
他眼皮子莫名一跳，起身以腹痛去如厕为由快速跟了上去。
阴森森的巷子里却不见人影，嵇扶龄警惕打量着周围，漆黑的窄巷唯一的光亮是酒楼里投射进来的光束。
巷子约莫是一丈高的墙堆砌而成，寻常人要翻过并不容易。
嵇扶龄猜测那人极大可能是习武之人，所碰的事情背后可能不简单。
换是胆小点的人基本上怕殃害自己就离开了，偏偏撞见的是他。
他转动着双目，发现一处墙角有异样，凑近一看，是半个鞋印。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蹬上瓦顶，顺着鞋印走，一直走到关张的打铁铺子。
脚印消失了。
嵇扶龄暗自道：怎么办，如今鞋印没有了，也就没法知晓那人的去处…
他打算碰碰运气，往前走了几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街小巷里瞎转悠。
转到一家客栈后门时，脚步鬼使神差地停下来，他抬眸望向天字一号房。
他听见轻微地动静声，顺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谨慎小心地慢步过去。
一黑色身影飞速地登至天字号的那一层楼，悄声推窗而入。
嵇扶龄庆幸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个死角，没被那人察觉，视线再此投去时，只见紧紧关闭着的窗口。
他垂眸望地，思索片刻。
顿时，他猛然地回想起在酒楼喝酒看戏时，隔壁桌的两人的谈话。
结合那两人的对话以及黑衣人悄声进客栈的事件，嵇扶龄已经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面对着背后不知是何人在操控的巨大阴谋。
他不想当冷血无情的旁观者，也不愿被卷进权斗之争的深渊。
良久，嵇扶龄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走，刚好满三步。
他蓦然攀登上旁边店铺的屋顶，又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翻到天字一号靠窗的台边。
嵇扶龄见四下无人，凭着两人口中的房号找到九方内阁所在的包间。
他凑近门，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一片寂静。
当手触碰到门，他顿感不妙，刚拔开腿，就被埋伏在门后的黑衣男执刀架住脖子。
黑衣男微眯双目，威胁道：“九方秦客那人在哪！你最好坦言告诉我，负责就把你杀了，抛尸荒野！”
嵇扶龄清楚知晓自己要是敢如实招说不知道的话，必定会惹恼对方，把自己残杀抛进荒地。
他硬着头皮回：“别别别，我如实交代！九方秦客他就在后院的柴房！”
担心黑衣男不相信，他又补充道：“其实我是九方大人的一个奴仆，大人料到今夜会有人来行刺，便吩咐小的拎着多的帛枕塞进布衾，掩盖行踪。”
嵇扶龄作出欲哭无泪的神情。
黑衣男半信半疑地将刀移了移，紧抓着他的手腕，厉色道：“立刻带我去柴房！”
嵇扶龄吃痛地哎哎两声，嗫嚅道：“你抓轻点，我马上就带你去！”
此时，几个侍卫暗中潜伏在后院死角，纷纷手持剑柄，警惕着周围。
只要身后的九方秦客一声令下，他们家出其不意地拔剑擒拿黑衣人。
须臾。
半空咻地一声，黑衣男拎着嵇扶龄衣领跃出客栈。
九方秦客面不改色地命：“抓。”
士军步调一致地拔出鞘里的剑，蜂拥而上，给黑衣男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埋伏战。
黑衣男心知逃不掉，打算将手里的人质拉下黄泉，不曾想迎面而来的是重重一拳。
嵇扶龄趁机逃离出乱战，纵身一跃，跳到院对面的白墙黛瓦，回头望了眼。
正是这一眼，使注意到他的九方秦客愣在原地，眼底霎时间涌上的惊讶和喜悦。
他见嵇扶龄快消失在黑夜，箭步飞奔过去，扬起嘴唇想开口挽留，视线里的人就一溜烟地不见身影。
他盯着那片黑，一直抬眸的双眼发酸了，也不愿挪开视线，好似那个人并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