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夏半

  夏半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他们一个看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容英俊,剪着干净的短发,拥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另一个看样子约莫四十岁,身材高大,面目周正。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却有着相似的气势,足以让人紧张的,充满威严的气势。
  刚刚他们自我介绍了一下,一个姓李,一个姓何。
  李羡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夏半的面前:“夏医生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问几个关于杜淮的问题。”
  夏半是一个看上去知性漂亮的女性,因为她是在家里被警方叫来的,在他们的催促下,她只来得及套上一件简单的卫衣,再穿上最普通的牛仔裤与运动鞋就出了门。
  现在还要被关在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办公室里面,面对两个凶巴巴的男人,中间还放着录音笔,俨然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而等一下,她还有一个预约,为了不迟到,她可能要穿着这一身去面对自己的病人,这一切,都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连带着语气都显得生硬:“请李警官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的病人,杜先生现在在哪?”
  “这个,恕我们难以回答。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保证,他暂时很安全。”
  夏半漂亮的眼睛里透出了怒意:“暂时?也就是说,他之后很有可能不安全吗?”
  “如果他被确定为犯人的话。”
  虽然已有预料,但真正听到李羡的话时,夏半的神色还是明显地变换了一下,不过,她仍然肯定地道:“你们知道我的工作,我看人很准,我的病人,我很清楚,他不可能会做什么违法的事。
  如果你们抓错了,请尽快放了他。监狱幽闭又压抑的环境,很不利于他的病情。”
  李羡温声道:“当然,如果是我们警方的误判,我们一定会负责,但现在,请您认真地回答我们的问题,以便尽快让我们调查出真正的犯人。”
  夏半的怒意半分没减,但也清楚和他们作对,她也知道这样没有任何意义:“我赶时间,希望你们快点问?”
  “我们需要杜淮先生的诊断记录。”
  夏半微微偏头:“这属于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
  李羡当然知道,他们这一行的,对病人的隐私性做得很好,他原本想着夏半是自己开的诊所,在这方面应该好沟通一些,不过现在看到夏半坚决的态度,看来也是不行的了。
  “好的,”他并没有过多的纠结,继续道,“既然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们只需要您帮我们确定一些事情。”
  “什么?”
  “杜淮确实有心理疾病吗?”
  夏半简直气笑了:“不然你们找我过来做什么?”
  李羡的态度依然温和:“例行公事而已。希望您能理解。”
  “行吧。是,他确实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可能是在他十五岁,或者更早之前。不过接受心理治疗是在他大学时期,二十岁左右。”
  “他有说过是因为什么吗?”
  夏半挑起了眉:“老实说,即使说过,我也不想告诉你们。但很可惜,他没有说过。”
  “从二十岁到三十五岁,整整十五年,他一次都没有说过?”
  “没错,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只能靠安眠药入眠。因为对于他之前经历的事,他始终没有释怀,他的心理疾病,当然也无法缓解。”
  李羡点点头:“好的。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的哥哥,崔林演?”
  “没有。”
  “他的父母呢?”
  “也没有。”
  “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那么,他的心理疾病,是不是有可能,来自他的父母和这个哥哥?”
  夏半的睫毛轻轻煽动了一下,这个可能她当然也想过,毕竟这么多年,一次都不愿意提起,那就是不想提。不想提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讨厌,甚至,恨。
  她不傻,尽管被拉过来的时候还是懵懵的,但现在也差不多了解了警方对于杜淮的指控。
  那么,这种事现在就不太适合提起,容易加深警方对于杜淮误解的事都不应该被提起。
  “如果说可能的话,”夏半道,“从我作为心理医生的角度来看,说是因为他的父母,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很明显,她想将这些事,引向杜淮的父母,让杜淮对于杀掉他哥哥这件事的嫌疑小一些。
  但李羡就像没听出来一样,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您或许也多多少少学过一些关于心理学的知识,能造成如此长久如此深刻伤痛的人,大概率,只能是父母。”
  李羡点点头,很合理,毕竟杜淮他为了撇清与自己父母的关系,还特意换了名字,这个姓氏也与自己的父母没有一点的关系:“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何进:“何警督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何进这才道:“我确实也有些问题。方便告知杜淮他的心理疾病严重到哪种程度了吗?”
  “并不方便。”
  被呛了一口的何进并没有恼,语气依然平静:“我之前听说有些患有心理疾病的犯人,会在犯案后忘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这似乎是大脑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措施。
  那么,他有可能会如此吗?”
  李羡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一旦夏半说了是,即使是一个有些模糊的答案,都会让杜淮的证词难以让人相信。不管之后杜淮如何否认,都是如此。
  夏半显然也想到了,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吗?”
  “如果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的话,我换个问题,他之前出现过这种症状吗?”
  夏半苍白的脸色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她仍然在思考,该怎么说才能将他们的怀疑降到最低。
  何进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他们旁边的录音设备:“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你可以选择沉默,但你现在所说的话,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最好不要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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