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⒊
旁边的手机在振，封晚睁眼的时候没有看见当初倏忽闯进他世界里的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只能盯着头顶上浅灰色的天花板。
“喂？”
封晚被扰了清梦，接电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好脾气，偏偏还是个陌生号码，语调不免冷淡一些。
“您好，我是XX科技公司的负责人。”
负责人？
科技公司？
封晚猛然坐了起来，听筒紧贴耳畔。
“您好。”
“您五年前寄存在本公司的智能型芯片移植机器人已完成再出厂改造，近期将回归您的生活，请注意查收，或有修改意见，请再联系本公司。”
封晚其实没有听清楚那个负责人的话，他脑子里只有几个关键词。
“五年前”是程澈离开的时间。
“芯片移植机器人”是程澈最真实的身份。
回归……生活……？
门外的铃声已经响了好几遍了，封晚脑海中一片空白，呆滞又本能的走到门口玄关，按下把手，却在开门的前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继而不敢去拉开那扇隔开的两个人，五年岁月，一段爱的那扇门。
程澈……是你吗？
可……万一不是呢？只是那个什么负责人打错了电话也说不定呢……
封晚就在那里停住，门外的人也不着急，就一直等着。
封晚想过无数种能再见到程澈的场景，但也仅仅止于想象。从前他不敢奢求，如今奢求太多，从前他不够勇敢，如今不想释怀。但当他真的近在咫尺之时，他却再次止步了，就算是程澈回来了，他还是当初那个他吗。当初他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却没等到他的那一步，现在封晚确定了，明白了，想迈出那一步了，但等在原地的还会是哪个唇边带着缱绻温柔笑意的程澈吗？
“哥。”
门那边传来一声唤，封晚猛然抬头，垂落的手紧握成拳，心跳的像要冲出来，震的人喉咙发疼，脑袋发麻。
“开门。”
封晚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拉开了门，橙黄的光从门缝溢起来，就像那年有人晚归，宿舍楼道里昏黄的光漏进来，响起“扣扣”的敲门声。
“封晚，开门！”
“来了。”
门扉掀开，男人一身清霜，眉眼含笑，风尘被他拦在身后，独余满捧温柔。
他道：“我回来了。”
一如当初。
“封晚？”
嗯？程澈？
封晚迷迷糊糊从臂弯里把脸蹭过来，微微睁了睁眼。画面有些模糊，但程澈的面容却很清晰，他像是趴在封晚旁边，也别过脸去看他。
封晚忽然觉得他的眸有些明媚的晃眼，干脆闭了眸，应道：“怎么了？”
程澈笑了笑，俯过身去，在他耳边：“要上课了。”
封晚被程澈湿热的息弄痒了，起了一身的麻意，他耳朵有些烫，又把脸别过去，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没事，我再趴一会儿。”
程澈无奈地笑笑，又瞧着封晚鬓角边被阳光照的柔软的绒毛，很熟练地找了一个角度，抬手过去，正好挡住了投在封晚颊上的光。
封晚恍惚感觉颊上没有那么烫了，趴得就更舒服了，不知道这样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惊闻一声“封晚！”
封晚猛的坐起来，便看见程澈的手在自己头顶上成拳，似乎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而讲台上学老师正插着腰，怒气冲冲的望过来。
完了……
封晚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站起来认错，却被程澈按住手抢了先，他放下那只抓着粉笔的手，站起来，道：“老师，封晚习惯有些不好，晚睡晚起的，尽管这样，以往他还是硬撑着听您讲完课，今天我实在不忍心叫他起来，就让他多睡了一会儿，我替他给您道歉，以后我会帮他把这坏习惯改过来的。”
程澈言辞诚恳，数学老师也不好发火，只是语气很冷，让他坐下。
“还有，老师，”程澈指了指黑板，道：“㎡的导数您系数忘记乘2了。”
话音一落，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程澈指完，径自坐了下去。
封晚有些懵，怔怔地看着程澈。
数学老师气急败坏地在维持纪律，正巧这时下课铃响，周围哄闹声更甚，封晚却看同桌看得出了神。
“程澈。”
“嗯？”
“如果我觉得你是故意在护我，我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
程澈浅笑：“不会，这只能说明你反应灵敏，因为，”程澈的唇凑近封晚耳畔，虽然是在挑逗一般找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蓄谋已久地把丝丝热气腾到他耳朵上：“这本来就是事实。”
封晚刚刚被程澈激起来的一股麻意不退反增，从耳根像一阵电流一般传遍全身，他想做些什么，不让程澈觉得他不对劲，但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了。
程澈看着封晚越来越红的耳垂，直到要滴血的样子，一时玩心大起，浅浅轻笑，顺手从桌上抄起一本数学选修书，就挡住了两人前面的视线。——他们身后是面墙，包容着程澈的肆无忌惮——程澈侧过脸，靠近封晚，一边抬眸去看他，一边衔住了封晚滚烫的耳垂。
他并未停留多长时间，离开的时候似乎还舔了舔那耳珠。
如果不是程澈离开的时候，封晚的耳垂凉了一瞬，他还没意识到程澈做了什么。他的脑袋“嗡”地隔开了周围全部声音，除了心脏越来越快的跳动声。
“封晚，你的体温有些高。”
程澈是个讨厌鬼，封晚想。
封晚总是习惯用平淡和沉默解决所有问题，偏偏程澈不依不饶，还在挑逗他。
封晚几乎是逃出教室的，他着急到连书包都没有拿，程澈好笑的看着他跑出去，从封晚桌上收起几本书，捡起书包，也追了出去。
不论封晚逃到什么地方，程澈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准确无误地找到他，这是封晚经过几次实践之后检验出的真理，就算是封晚存心要躲，也总会看到程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身影。
程澈找到封晚的时候，他躲在宿舍楼后面的草坪里，在看月亮。看那个突然会出现程澈面容的月亮。
“要躲的话，这里也太好找了吧。”
程澈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调侃道。
封晚知道是程澈，把他的手挪开：“谁躲你了。”
程澈耸耸肩，坐到封晚旁边：“我可没说你在躲什么。”
封晚：“……”
好像……又输一局。
他不再说话，只是在那里望着月亮，风有些凉，掠过衣角会生一些寒意，封晚皱皱眉，伸手环住自己，正想着明天要加些衣服了，肩头上就披了一件校服外套，正是那天摔在地上的那件。
封晚失笑：“你是会读心术吗？”他裹了裹身上的暖意，并未拒绝。
“你不知道，你感觉冷的时候总会把自己抱起来吗？”
封晚闻言，看了看自己环住的手臂。
“还有，你的体温跟室外气温温差有些大，冷是正常的。”
“你有在我身上装体温计吗？”
封晚半开玩笑，程澈却当了真：“不需要体温计，我能感觉出来。”
程澈又往封晚那边靠了靠，封晚像是想起什么，往后急撤，又捂住自己的耳朵，道：“你干嘛？”
程澈撇撇嘴，笑了笑，又撤回自己的地方，不再盯着封晚，转头去看月亮。
封晚放下手，程澈的侧颜就着月光映过来，他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像程澈这样的人便是同镜中花，水中月，隔着云雾瞧过去，美的不可方物，让人意乱情迷的，但等涟漪散了，你凑进了再瞧，便更觉虚无缥缈，抓也抓不住，所以其实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离远点，免得以后想要得不到，想弃又舍不得。
“你为什么喜欢看月亮？”
封晚被程澈唤回了神，抬眸去看那月亮。
“月亮很美啊，美好的东西谁都会喜欢吧。”
“嗯。”
程澈应声，转眸望他：“但是我觉得你比月亮更美好。”
封晚有些茫然，他好像听懂了程澈的话，又好像没有，怔愣在原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程澈等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将封晚的面颊双手捧过来，让他有些呆滞的眸子望着自己。
“封晚，如果你喜欢月亮是因为他对你来说很美好，那么我想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美好。所以封晚，”程澈的声音很轻，但封晚却真的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我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旁边的手机在振，封晚睁眼的时候没有看见当初倏忽闯进他世界里的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只能盯着头顶上浅灰色的天花板。
“喂？”
封晚被扰了清梦，接电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好脾气，偏偏还是个陌生号码，语调不免冷淡一些。
“您好，我是XX科技公司的负责人。”
负责人？
科技公司？
封晚猛然坐了起来，听筒紧贴耳畔。
“您好。”
“您五年前寄存在本公司的智能型芯片移植机器人已完成再出厂改造，近期将回归您的生活，请注意查收，或有修改意见，请再联系本公司。”
封晚其实没有听清楚那个负责人的话，他脑子里只有几个关键词。
“五年前”是程澈离开的时间。
“芯片移植机器人”是程澈最真实的身份。
回归……生活……？
门外的铃声已经响了好几遍了，封晚脑海中一片空白，呆滞又本能的走到门口玄关，按下把手，却在开门的前一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继而不敢去拉开那扇隔开的两个人，五年岁月，一段爱的那扇门。
程澈……是你吗？
可……万一不是呢？只是那个什么负责人打错了电话也说不定呢……
封晚就在那里停住，门外的人也不着急，就一直等着。
封晚想过无数种能再见到程澈的场景，但也仅仅止于想象。从前他不敢奢求，如今奢求太多，从前他不够勇敢，如今不想释怀。但当他真的近在咫尺之时，他却再次止步了，就算是程澈回来了，他还是当初那个他吗。当初他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却没等到他的那一步，现在封晚确定了，明白了，想迈出那一步了，但等在原地的还会是哪个唇边带着缱绻温柔笑意的程澈吗？
“哥。”
门那边传来一声唤，封晚猛然抬头，垂落的手紧握成拳，心跳的像要冲出来，震的人喉咙发疼，脑袋发麻。
“开门。”
封晚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拉开了门，橙黄的光从门缝溢起来，就像那年有人晚归，宿舍楼道里昏黄的光漏进来，响起“扣扣”的敲门声。
“封晚，开门！”
“来了。”
门扉掀开，男人一身清霜，眉眼含笑，风尘被他拦在身后，独余满捧温柔。
他道：“我回来了。”
一如当初。
“封晚？”
嗯？程澈？
封晚迷迷糊糊从臂弯里把脸蹭过来，微微睁了睁眼。画面有些模糊，但程澈的面容却很清晰，他像是趴在封晚旁边，也别过脸去看他。
封晚忽然觉得他的眸有些明媚的晃眼，干脆闭了眸，应道：“怎么了？”
程澈笑了笑，俯过身去，在他耳边：“要上课了。”
封晚被程澈湿热的息弄痒了，起了一身的麻意，他耳朵有些烫，又把脸别过去，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没事，我再趴一会儿。”
程澈无奈地笑笑，又瞧着封晚鬓角边被阳光照的柔软的绒毛，很熟练地找了一个角度，抬手过去，正好挡住了投在封晚颊上的光。
封晚恍惚感觉颊上没有那么烫了，趴得就更舒服了，不知道这样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惊闻一声“封晚！”
封晚猛的坐起来，便看见程澈的手在自己头顶上成拳，似乎握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而讲台上学老师正插着腰，怒气冲冲的望过来。
完了……
封晚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站起来认错，却被程澈按住手抢了先，他放下那只抓着粉笔的手，站起来，道：“老师，封晚习惯有些不好，晚睡晚起的，尽管这样，以往他还是硬撑着听您讲完课，今天我实在不忍心叫他起来，就让他多睡了一会儿，我替他给您道歉，以后我会帮他把这坏习惯改过来的。”
程澈言辞诚恳，数学老师也不好发火，只是语气很冷，让他坐下。
“还有，老师，”程澈指了指黑板，道：“㎡的导数您系数忘记乘2了。”
话音一落，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程澈指完，径自坐了下去。
封晚有些懵，怔怔地看着程澈。
数学老师气急败坏地在维持纪律，正巧这时下课铃响，周围哄闹声更甚，封晚却看同桌看得出了神。
“程澈。”
“嗯？”
“如果我觉得你是故意在护我，我是不是有点自以为是？”
程澈浅笑：“不会，这只能说明你反应灵敏，因为，”程澈的唇凑近封晚耳畔，虽然是在挑逗一般找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蓄谋已久地把丝丝热气腾到他耳朵上：“这本来就是事实。”
封晚刚刚被程澈激起来的一股麻意不退反增，从耳根像一阵电流一般传遍全身，他想做些什么，不让程澈觉得他不对劲，但却像被定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了。
程澈看着封晚越来越红的耳垂，直到要滴血的样子，一时玩心大起，浅浅轻笑，顺手从桌上抄起一本数学选修书，就挡住了两人前面的视线。——他们身后是面墙，包容着程澈的肆无忌惮——程澈侧过脸，靠近封晚，一边抬眸去看他，一边衔住了封晚滚烫的耳垂。
他并未停留多长时间，离开的时候似乎还舔了舔那耳珠。
如果不是程澈离开的时候，封晚的耳垂凉了一瞬，他还没意识到程澈做了什么。他的脑袋“嗡”地隔开了周围全部声音，除了心脏越来越快的跳动声。
“封晚，你的体温有些高。”
程澈是个讨厌鬼，封晚想。
封晚总是习惯用平淡和沉默解决所有问题，偏偏程澈不依不饶，还在挑逗他。
封晚几乎是逃出教室的，他着急到连书包都没有拿，程澈好笑的看着他跑出去，从封晚桌上收起几本书，捡起书包，也追了出去。
不论封晚逃到什么地方，程澈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准确无误地找到他，这是封晚经过几次实践之后检验出的真理，就算是封晚存心要躲，也总会看到程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身影。
程澈找到封晚的时候，他躲在宿舍楼后面的草坪里，在看月亮。看那个突然会出现程澈面容的月亮。
“要躲的话，这里也太好找了吧。”
程澈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调侃道。
封晚知道是程澈，把他的手挪开：“谁躲你了。”
程澈耸耸肩，坐到封晚旁边：“我可没说你在躲什么。”
封晚：“……”
好像……又输一局。
他不再说话，只是在那里望着月亮，风有些凉，掠过衣角会生一些寒意，封晚皱皱眉，伸手环住自己，正想着明天要加些衣服了，肩头上就披了一件校服外套，正是那天摔在地上的那件。
封晚失笑：“你是会读心术吗？”他裹了裹身上的暖意，并未拒绝。
“你不知道，你感觉冷的时候总会把自己抱起来吗？”
封晚闻言，看了看自己环住的手臂。
“还有，你的体温跟室外气温温差有些大，冷是正常的。”
“你有在我身上装体温计吗？”
封晚半开玩笑，程澈却当了真：“不需要体温计，我能感觉出来。”
程澈又往封晚那边靠了靠，封晚像是想起什么，往后急撤，又捂住自己的耳朵，道：“你干嘛？”
程澈撇撇嘴，笑了笑，又撤回自己的地方，不再盯着封晚，转头去看月亮。
封晚放下手，程澈的侧颜就着月光映过来，他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像程澈这样的人便是同镜中花，水中月，隔着云雾瞧过去，美的不可方物，让人意乱情迷的，但等涟漪散了，你凑进了再瞧，便更觉虚无缥缈，抓也抓不住，所以其实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离远点，免得以后想要得不到，想弃又舍不得。
“你为什么喜欢看月亮？”
封晚被程澈唤回了神，抬眸去看那月亮。
“月亮很美啊，美好的东西谁都会喜欢吧。”
“嗯。”
程澈应声，转眸望他：“但是我觉得你比月亮更美好。”
封晚有些茫然，他好像听懂了程澈的话，又好像没有，怔愣在原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程澈等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将封晚的面颊双手捧过来，让他有些呆滞的眸子望着自己。
“封晚，如果你喜欢月亮是因为他对你来说很美好，那么我想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美好。所以封晚，”程澈的声音很轻，但封晚却真的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我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