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不是有了身孕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够了!”皇帝斥道:“盛皇后已经口无择言了。朕旨意已下,证据就摆在面前,没有人可以撼动结果分毫,它已经是板上钉钉!”

  殿中不闻她响,只有盛皇后微弱的啜泣声,她骨子里自带一种贵女的骄矜,轻易不肯垂泪,只默默的拭了拭脸上的泪痕,长叹口气说:

  “那就请陛下告诉臣妾,陛下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臣妾的母家?”

  皇帝平淡道:“男子抄家流放,女眷充为官妓。”

  这句话犹如洪水一般,彻底淹没了盛皇后心中最后的一丝夫妻恩情,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如秋日落叶般摇摇欲坠,脖颈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摁住,使她瘫坐在地上。

  她觉得可悲,但是却又笑出了声。

  以往她盛氏盛极一时,她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好似不过是一场美梦而已,梦醒了落得个萧条破败一场空,这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天家的话。

  “你与其在这里和朕撒疯,不如回你的景春宫颐养天年。”皇帝听着她的冷笑,不由得烦躁起来,“朕不会对你动手,亦不会对之鹤动手,盛氏在,对于他的牵绊实属过大,你也不希望你的儿子日后受到太多牵制吧。”

  盛皇后麻木的听着这话,原本明亮似灿星的眼眸中布满血丝,沉重的光芒闪烁其间,只剩下了滔天的凌厉怒火。

  好啊。

  那她......也为她的儿子做最后一件事吧。

  “陛下!”殿外那贴身宦官脚步匆忙地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喜色道:“前线八百里加急传回战报,裴将军、裴将军大捷——!”

  *

  邵棠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从恼火的情绪里脱身而出,晚膳又多吃了一碗饭。

  “既然大捷,兄长该何时启程回朝?”邵棠梨在上药时忍着痛,她问道。

  来回消息的小宦官说:“这奴才不知,只知道一时半刻怕是回不得。裴将军一刀削去漠北将领的上首,剩下的士兵溃不成军,裴将军清除完余孽之后,还要兵临漠北城下,等待圣上的旨意才知道是退是进。”

  上完了药,邵棠梨又眼睁睁的看着纱布绑好,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漠北战败,自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要商量好合适的价码,例如割几座城池怎样,对颜朝的利远远大过于弊,才能让颜朝网开一面。

  这确实是一笔让漠北难取舍的买卖,但没有办法,裴寂兵临城下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确实是要好好的头疼一阵了。

  邵棠梨随口问道:“年关送过去的那些棉鞋将士们用的可还好?”

  小宦官含蓄答道:“二皇子妃一片心意,寒冬腊月时最暖人心。”

  邵棠梨牵起嘴角笑笑,叫莲苕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把碎银子,把人好生送走了。

  莲苕看着从自己手中递出去的银子,好生肉疼的道:“他也不是在皇帝跟前的脸的宦官,这白花花的一把碎银,你可知道够我在楼里几个月的花销。”

  “他虽不得脸,但也是皇帝跟前的人,知道的消息要比我们快得多。”邵棠梨说:“我唯一能够确认这世上爱着我的人,便只有裴寂了。”

  她垂眸道:“哪怕我不是他的真妹妹,但我不希望他出事。”

  “世人皆说裴将军所向披靡,裴将军战无不胜。”莲苕宽慰她:“不怕,漠北是强弩之末已成定局了。”

  邵棠梨闪了闪眸光,点头称是。

  她在殿内坐了片刻,由于身体有恙她暂时还出不了宫,只能先把想置办的东西物件写下来,再让人带给令妈妈去置办。

  她正写着时,听见背对着的殿门被推开,余光又瞥见莲苕悄声的退下,她大抵就知道是谁进来了。

  颜弃尘这回倒是没先往她身边凑,而是先挽了挽袖,去铜盆里的热水净了手。

  他瞄了一眼正在燃着的香炉,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血味,说:“今日伤口疼得厉害吗?”

  “我带了皇上赏的药膏,一会儿给你上些。”

  邵棠梨没回头,只说:“谢殿下好意,不过我已经上过药了。”

  颜弃尘哑着嗓子问:“你当真要与我这般生分吗?”

  邵棠梨回首,笑说:“殿下当初运筹帷幄之时,应该就能猜到我会与你生分至此了。”

  这是颜弃尘回宫之后,第一次见到邵棠梨笑。

  可她笑起来太勉强了,那笑根本没有留下痕迹,过去了就再也捕捉不到,那眼中余下的便只有清寂。

  “我当真没有,我该怎么证明你才会信?”颜弃尘的胸口似有千斤重,让他只能无力着喘不过气,他脸色铁青道:“若我当真这样,我又何苦不顾一切将你救出火海?”

  “我不记得那日的火有多大了,我也不记得抱你出来的时候摔了多少次,我只盼着我能再快一点,你的命就在我的怀里,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可我还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兄长。”邵棠梨冷冷的睨着他,控诉道:“你让我怎么能不多想?是你阻拦我没有去澄清谣言,所以莽威才会将我挟持,你才有正当理由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颜弃尘被她这么一吼,倒是气势弱了几分,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低声道:“我没有澄清是因为...因为......”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向来都是谦谦君子。”他艰难地开口道:“自与你生了情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你跟前动过血腥,我想你大抵是会厌烦。”

  “可我早已在蛰伏里日复一日的杀了自己,我只剩下个看起来像人的皮囊,我心中恨难却,变得已经面目狰狞,我心里头还是会生出腌臢阴晦的念头。”

  他垂着头,见邵棠梨没有厉色打断他,才敢接着往下说:“我听到他们传你怀有身孕的时候,不澄清是因为......因为有一瞬间的念头闪过去。”

  颜弃尘用力地攥了攥手,仿佛蛇胆在胃里翻腾,他略带自嘲的笑了笑,说:“是不是你有了身孕,就会接纳我了?是不是就会不再离开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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