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世事惯无常
粥端上来的时候，十五就发现不对劲了。
虽然她之前被那无色无味的迷药弄倒过无数次，但市井上用的药她还是可以分辨的。
张俊虽然故作镇定，但在放下东西的时候还是慌了神，他赶紧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十五喊住了他
十五本就坐在角落，所以周围没有人，张俊听了她的喊话，只是站住，却并没有敢转过身来。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很多年的。”
此话一出，张俊就知道自己露馅了，然后才跑到她的身边说道：“姑娘是个好人，但……但我也是没有办法。”
十五心中觉得还是有愧于他，却也并不知道要怎样开解，于是也只好低下了头沉思。
“姑娘你报官吧。”张俊见她不言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粥是就是加了砒霜，量还很大。
张俊想的是要是御史台死了人，一定会来这里问话，他这才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述求。
“我怎么可能把事情闹大。”十五说：“你们也曾经闹到京城去过，但却在述州府并不张扬，说来你们也怕在这里受到威胁，以前你们都不敢闹大，现在更是谨慎自己的每一步了。”
张俊没有说话，他这也是釜底抽薪，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就算我死了，御史台的人顶多来看一下，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理了，何丞相的事情，到这里就完了。”
张俊死死咬住自己地下唇，似乎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最不愿听到的那句话：“好，我认命。”
十五却只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初初进暗堂的时候，她也想过要逃跑，只是没有一次成功过，那时候小礼就劝她：“要认命。”
可是她就是不服气，最后在一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却也只能说出这几个字来。
十五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那张俊也不知道是否听到，仍旧停留在自己的情绪里，握紧了双拳，身子不断颤抖。
过了一会儿，张俊缓过来不少，身体也停止了抖动，抬起头来，已经是满眼通红，他说道：“虽然我的父母已经没命了，但是我们那几家，还有不少有老有小的，就像你说的，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还没等十五说完，张俊就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桌上的粥端走：“我给倒了，姑娘你重新等等，我去给换新的来。”
看着张俊离去的身影，十五心中也有不忍，可是就像姜尚说的一样，现在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喝完重新端上来的粥，十五就去了宜兰山附近。
她不敢进御史台住的那座宅子，只在附近的茶棚里坐下，找人去报了信，却没想到没多久姜尚就出来了。
“我又不急，只是告诉你一声我来了，你忙你的。”
看见姜尚，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她并不敢告诉姜尚张俊的事情，毕竟说了也不可能再有回转，人事不就是这样，处处委屈处处不尽人意。
姜尚却松了一口气，还伸了一个懒腰：“可是我现在没有忙的啊，御史台都放假了，事情都已经完了，我们没事干了。”
十五这才反应过来，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姜尚提议，想了想说道：“但可能要带着润彤，毕竟不少同僚都出来逛了，你的身份还没着落。”
十五正想和他说这件事情，忙说道：“别说身份的事情了，以后我也不会去御史台，嘉首堂给我的身份我也还是能用用的，不行我还可以找地字一，反正你别操心。”
昨夜她还十分开心的答应，可是过了一晚，态度就忽然转变，姜尚多多少少也有些察觉：“没关系的，这些都是小事情，我能解决。”
“我不要！”十五立马反驳：“我不要你为了我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以前的那些路引过所什么的都还能用，你不必操心。”
十五的神情冷酷，姜尚知道，这是她不容人拒绝的样子，于是也只好点点头，说自己不再管这些事情。
姜尚本来说再去宜兰山看看那块南明先生的石碑的，可是转念一想白日里不少同僚都要说过去看风景，于是只好提议先去河边走走。
“等天色暗了我们再去吧，夜里你眼神不好，我看到什么我给你说。”十五说道。
姜尚却是笑了笑：“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也不至于到看不见的地步吧。”
“嗨！”十五轻轻叹了一声：“你就让我逞逞强怎么了？”
姜尚知道她这是在嘉首堂里养成的习惯，于是只好说道：“世间之事，也不必处处逞强，所有事情都有回转的余地，可能退三分，盲三分，这日子才能过得去。”
姜尚这话说得十五很是不舒服，从决定不再追查何丞相的事情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以前那个风度翩翩志气盎然的世家公子，忽然就变得感怀悲秋，一副对世间无可奈何的样子。
十五有些恼怒，可是想到这份恼怒来自于无可控的世间事，心里也更加无奈了。
吹着冷风，姜尚倒是清醒了许多，忽然说道：“或许是我该醒了。”
十五却说：“我不想你醒，你不清醒的时候最可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可爱这个词的，可是那个屡次科考被拦在门口，却永远斗志昂扬、就算被绑架还是积极逃生的姜尚，才是她喜欢的姜尚，也是姜尚自己喜欢的姜尚。
姜尚笑出了声来，就算是光天白日，也不顾润彤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就把并肩把她半搂进怀中。
“为什么你看着冷漠不已，可是说的话却让我觉得这样暖心呢？”姜尚没有直面自己的困境，而是换起了话题。
十五只说：“是吗？可能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喜欢吧？”
她知道姜尚并不开心，于是还是鼓起了胆子，轻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的办法。”姜尚说：“我知道我这两天情绪不太对，你也别太在意，可能我过两天就好了，毕竟，接受这些事情还是需要时间的。”
十五想起他最后决定通过家里的关系入朝的时候，眼神里也是这样，有逃不开的愁郁。
要是她不了解姜尚，她一定会在内心庆贺：看吧，就算你家世多好，出身有多珍贵，一样要遭遇这些人世间的不公，一样要尝尽酸甜苦辣。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他不要受这些委屈就好了，或者说，可以把他的委屈给她？这些世事无常，她可太习惯了。
裘修贤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何丞相一案就要止步于此了。
御史台的人撤得非常快，除了一些人按照之前的安排去了下面的县，其余的人就直接准备打道回府了。
御史台这样兴师动众，最后却没个结果，谭大人也是有口难言。
十五是和他们一路回去的，却并不与他们同行，而是走自己的路，晚上休息的时候二人才会碰面。
偶尔他们也能看到一脸愁容的谭大人在外面晃悠，姜尚给她介绍道：“这就是易烟的父亲。”
想到易烟和天二的事情，十五也有些遗憾：“我当初要是能找到解药就好了。”
姜尚倒是坦然了许多，说道：“未必。”
十五这段时间都很是小心，不敢再和姜尚多说些什么，只是说道：“希望易烟能有个好归宿。”
虽然她之前被那无色无味的迷药弄倒过无数次，但市井上用的药她还是可以分辨的。
张俊虽然故作镇定，但在放下东西的时候还是慌了神，他赶紧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十五喊住了他
十五本就坐在角落，所以周围没有人，张俊听了她的喊话，只是站住，却并没有敢转过身来。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很多年的。”
此话一出，张俊就知道自己露馅了，然后才跑到她的身边说道：“姑娘是个好人，但……但我也是没有办法。”
十五心中觉得还是有愧于他，却也并不知道要怎样开解，于是也只好低下了头沉思。
“姑娘你报官吧。”张俊见她不言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粥是就是加了砒霜，量还很大。
张俊想的是要是御史台死了人，一定会来这里问话，他这才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述求。
“我怎么可能把事情闹大。”十五说：“你们也曾经闹到京城去过，但却在述州府并不张扬，说来你们也怕在这里受到威胁，以前你们都不敢闹大，现在更是谨慎自己的每一步了。”
张俊没有说话，他这也是釜底抽薪，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就算我死了，御史台的人顶多来看一下，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理了，何丞相的事情，到这里就完了。”
张俊死死咬住自己地下唇，似乎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最不愿听到的那句话：“好，我认命。”
十五却只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初初进暗堂的时候，她也想过要逃跑，只是没有一次成功过，那时候小礼就劝她：“要认命。”
可是她就是不服气，最后在一次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却也只能说出这几个字来。
十五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那张俊也不知道是否听到，仍旧停留在自己的情绪里，握紧了双拳，身子不断颤抖。
过了一会儿，张俊缓过来不少，身体也停止了抖动，抬起头来，已经是满眼通红，他说道：“虽然我的父母已经没命了，但是我们那几家，还有不少有老有小的，就像你说的，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还没等十五说完，张俊就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桌上的粥端走：“我给倒了，姑娘你重新等等，我去给换新的来。”
看着张俊离去的身影，十五心中也有不忍，可是就像姜尚说的一样，现在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喝完重新端上来的粥，十五就去了宜兰山附近。
她不敢进御史台住的那座宅子，只在附近的茶棚里坐下，找人去报了信，却没想到没多久姜尚就出来了。
“我又不急，只是告诉你一声我来了，你忙你的。”
看见姜尚，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她并不敢告诉姜尚张俊的事情，毕竟说了也不可能再有回转，人事不就是这样，处处委屈处处不尽人意。
姜尚却松了一口气，还伸了一个懒腰：“可是我现在没有忙的啊，御史台都放假了，事情都已经完了，我们没事干了。”
十五这才反应过来，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姜尚提议，想了想说道：“但可能要带着润彤，毕竟不少同僚都出来逛了，你的身份还没着落。”
十五正想和他说这件事情，忙说道：“别说身份的事情了，以后我也不会去御史台，嘉首堂给我的身份我也还是能用用的，不行我还可以找地字一，反正你别操心。”
昨夜她还十分开心的答应，可是过了一晚，态度就忽然转变，姜尚多多少少也有些察觉：“没关系的，这些都是小事情，我能解决。”
“我不要！”十五立马反驳：“我不要你为了我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以前的那些路引过所什么的都还能用，你不必操心。”
十五的神情冷酷，姜尚知道，这是她不容人拒绝的样子，于是也只好点点头，说自己不再管这些事情。
姜尚本来说再去宜兰山看看那块南明先生的石碑的，可是转念一想白日里不少同僚都要说过去看风景，于是只好提议先去河边走走。
“等天色暗了我们再去吧，夜里你眼神不好，我看到什么我给你说。”十五说道。
姜尚却是笑了笑：“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也不至于到看不见的地步吧。”
“嗨！”十五轻轻叹了一声：“你就让我逞逞强怎么了？”
姜尚知道她这是在嘉首堂里养成的习惯，于是只好说道：“世间之事，也不必处处逞强，所有事情都有回转的余地，可能退三分，盲三分，这日子才能过得去。”
姜尚这话说得十五很是不舒服，从决定不再追查何丞相的事情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以前那个风度翩翩志气盎然的世家公子，忽然就变得感怀悲秋，一副对世间无可奈何的样子。
十五有些恼怒，可是想到这份恼怒来自于无可控的世间事，心里也更加无奈了。
吹着冷风，姜尚倒是清醒了许多，忽然说道：“或许是我该醒了。”
十五却说：“我不想你醒，你不清醒的时候最可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可爱这个词的，可是那个屡次科考被拦在门口，却永远斗志昂扬、就算被绑架还是积极逃生的姜尚，才是她喜欢的姜尚，也是姜尚自己喜欢的姜尚。
姜尚笑出了声来，就算是光天白日，也不顾润彤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就把并肩把她半搂进怀中。
“为什么你看着冷漠不已，可是说的话却让我觉得这样暖心呢？”姜尚没有直面自己的困境，而是换起了话题。
十五只说：“是吗？可能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喜欢吧？”
她知道姜尚并不开心，于是还是鼓起了胆子，轻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的办法。”姜尚说：“我知道我这两天情绪不太对，你也别太在意，可能我过两天就好了，毕竟，接受这些事情还是需要时间的。”
十五想起他最后决定通过家里的关系入朝的时候，眼神里也是这样，有逃不开的愁郁。
要是她不了解姜尚，她一定会在内心庆贺：看吧，就算你家世多好，出身有多珍贵，一样要遭遇这些人世间的不公，一样要尝尽酸甜苦辣。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他不要受这些委屈就好了，或者说，可以把他的委屈给她？这些世事无常，她可太习惯了。
裘修贤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何丞相一案就要止步于此了。
御史台的人撤得非常快，除了一些人按照之前的安排去了下面的县，其余的人就直接准备打道回府了。
御史台这样兴师动众，最后却没个结果，谭大人也是有口难言。
十五是和他们一路回去的，却并不与他们同行，而是走自己的路，晚上休息的时候二人才会碰面。
偶尔他们也能看到一脸愁容的谭大人在外面晃悠，姜尚给她介绍道：“这就是易烟的父亲。”
想到易烟和天二的事情，十五也有些遗憾：“我当初要是能找到解药就好了。”
姜尚倒是坦然了许多，说道：“未必。”
十五这段时间都很是小心，不敢再和姜尚多说些什么，只是说道：“希望易烟能有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