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狩猎旅祸
“南希和康纳德的订婚请柬？”
关于那场宿醉之后的记忆秦时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头疼欲裂地在书龛卧室的床上醒来，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服。
然后好不容易从宿醉里恢复，早餐过后格伦才拿着新进购的食材和面包走进屋内，把塞在店面外信箱里的请柬递了过来。
“嗯，是有署内标识的机器车送过来的，是说订婚仪式会一个月之后举行。”
格伦没交代其他的内容，提前拆封信件也是为了保证安全，上面由南希和康纳德亲笔书写的内容还是让秦时亲自阅览一番为好。
虽说进展速度确实跳跃得有些过于惊人，但想来也是情理之中，怎么看把人带回来之后康纳德那小子满脸阴郁的样子，恐怕压抑的阈值也接近了极限。
至于这两人怎么在短短几天内从结束手术到开始给他们投递订婚邀请函，具体的细节也就只有研究部里几个亲历全过程的少数人才知道…
虽说趁着醉意恐怕干了不少荒唐事，但秦时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想来格伦也只是在他胡闹呕吐了后负责打扫了现场和清理彼此身上的污渍…
他怎么知道的？因为现在负责家政的煤球们正在室内的晾衣绳上跳舞，负责把洗干净的衣服悬挂在壁炉上方以便烘干，那些都是他闹得一片狼藉之后的证据…
许是抱着格伦在床上赖了一宿，平时总是身体冰冷的秦时睡醒时竟发现身上的睡袍湿透了，又洗了个澡，这会儿正吃着格伦带回来的烤面包片，抓着请柬的手指灵活地抽出外封内的白色贺卡，眯着眼阅读上面的内容。
各种可爱的小动物贴纸还有玫瑰色的纸纹压在上面，这种新式装帧方式是最近才开始在雾都普及的机器，对此颇有研究的旧书商一眼就看出这恐怕是康纳德专门做了一台印花机器来印刷这些。
光是请柬就在诠释他们之间独有的调情方式，看来很显然进展已经超出他和格伦的预计了。
“坎布里亚郡的乡村…嗯……明天出发之后再直接返程去那里，应当是赶得上。”
格伦把东西放好，转而从煤球手里接过梳子帮他整理长发，长此以往，利用这些细密的木制古董来打理秦时的长发也很是得心应手。
“那就明天出发？”
出门前格伦就和秦时商量好了要去艾格尼丝的故乡看一看，经过多方打听之后才稍稍挖掘到了一些信息，这也是从那位早就离世的达莲娜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
“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哪怕那位老人在生前理应忘记了有关赫伯特夫人的所有事情，但她生前信托基金遗产的名下早就失踪的幽灵船却成了故事最后的舞台。”
烤面包片酥脆的口感搭配甜牛奶的口味恰好中和了些微的油腻，秦时享用完毕之后学着格伦的习惯试着舔了舔手指，这动作虽说有些不合礼数，但感觉也不坏。
“不过…居然和你师傅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也是非常值得惊喜的收获。”
自家男人的手指拢住他的发丝，他从料理长手里接过红绳，将头发收束在一个秦时刚好觉得合适的紧度。
“他老人家常年行踪不定的，也只是突然最近给我寄信说会去那边，还是不要抱太大期待为好。”
格伦轻笑着摇摇头，总觉得秦时对于和老泰伦斯见面这件事有种隐秘的期待。
而今两人打算单独出发前往艾格尼丝的故乡进行调查，也是秦时基于赫伯特在贝奇莫号上一系列供述之后所得出的猜测——
亚伯的流浪绝非毫无目标，他能在各地收容在各地区各个时代都至关重要的先民遗产，再将其在旅途过程中赋予那些的确有着异常天分的人，这一切看似在那些接受遗民智慧的人眼里都毫无规律，可到头来总是能在细枝末节上找到一连串能够为亚伯创造有利条件的链条。
无论是柳德米拉因为炼金术和险恶人心而患得患失的北境惨剧，还是雅克德罗和赫伯特因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而选择的沉沦之路，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在过程中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在这之后付出了最为惨烈的代价。
“我的弟弟并不会乐于谋求一个具象的结果，他享受的是玩弄旁人命运的过程，就像把试验品关在划定好范围的培养皿里，观察它们从生长到灭亡的演化，他不能接受的只是猎物会摆脱控制离开囚笼。”
这是身为兄长他能对亚伯做出的最精准评价，而他赖在格伦怀里睡眼朦胧地嘟囔着这样严肃的话题，也让听到这些论调的格伦尽可能少地联想几句话幕后可能铺陈的悲剧。
“……赫伯特的死…算是他的预料之外？”
“死亡是预料之中，但他想要的结果，应当是‘苦苦追寻剧作家最终见到了丑陋畸形的怪物，最终事与愿违地带着怨恨和遗憾死去’才是。”
该隐当然最清楚弟弟的恶趣味，他的弟弟那样擅长欺世盗名，甚至不惜将后世对于二人的描述都颠倒过来，将自己塑造成那个柔弱无辜的先知。
只有这样，每当他用高位者的身份向信徒们传颂那些根本不可理喻的扭曲神迹，才能从中获得正当性和满足感。
“那的确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格伦不由得又回想起那一幕，男人笑着迎接了那怪物的拥抱，看不到一丝惊慌，也看不到意思意外。
“他的心早就随着艾格尼丝的离去一同死去了，只是想追寻一个和妻子同葬安眠的埋骨之地而已。”
而正是亚伯的恶作剧，剥夺了赫伯特达成这一心愿的可能性，他在幽灵船上浑浑噩噩成为实验帮凶的这些年，又如何能做到不怨不恨？
“艾格尼丝成了这次的变数和意外，他去到以前去过的龙族坟场，我想也应该不是意外。”
那丑恶得无法再后世旁人眼中获得固定形状的灵魂，追寻着浑然无私奉献的美好，一路追到世外桃源，给本该成为一段佳话的爱情种下悲剧的种子，抹上沉痛的底色。
可这次他的算计输给了赫伯特对艾格尼丝的感情，一向会在败局已定后暴露本性的男人，又怎么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所以他们决定出发去艾格尼丝的故乡，那群秘约者无法离开的故土，去那里等不久后就会降临的旅祸。
“当然，能遇到是最好，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难得从秦时嘴里听到这样不切实际的猜想，格伦挑了挑眉毛，不对这个判断多做质疑，继而上楼去打包行李。
不过这次秦时倒是很自觉地跟了过来，哪怕平时总是使唤煤球们来打理家务的他到头来只会帮倒忙。
格伦不会阻止他，他乐意放手去做便是，对于退守千年不愿尝试和接触未知领域的人而言，能做出这样的改变属实难能可贵，这种时候
作者有话说：
关于那场宿醉之后的记忆秦时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头疼欲裂地在书龛卧室的床上醒来，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服。
然后好不容易从宿醉里恢复，早餐过后格伦才拿着新进购的食材和面包走进屋内，把塞在店面外信箱里的请柬递了过来。
“嗯，是有署内标识的机器车送过来的，是说订婚仪式会一个月之后举行。”
格伦没交代其他的内容，提前拆封信件也是为了保证安全，上面由南希和康纳德亲笔书写的内容还是让秦时亲自阅览一番为好。
虽说进展速度确实跳跃得有些过于惊人，但想来也是情理之中，怎么看把人带回来之后康纳德那小子满脸阴郁的样子，恐怕压抑的阈值也接近了极限。
至于这两人怎么在短短几天内从结束手术到开始给他们投递订婚邀请函，具体的细节也就只有研究部里几个亲历全过程的少数人才知道…
虽说趁着醉意恐怕干了不少荒唐事，但秦时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想来格伦也只是在他胡闹呕吐了后负责打扫了现场和清理彼此身上的污渍…
他怎么知道的？因为现在负责家政的煤球们正在室内的晾衣绳上跳舞，负责把洗干净的衣服悬挂在壁炉上方以便烘干，那些都是他闹得一片狼藉之后的证据…
许是抱着格伦在床上赖了一宿，平时总是身体冰冷的秦时睡醒时竟发现身上的睡袍湿透了，又洗了个澡，这会儿正吃着格伦带回来的烤面包片，抓着请柬的手指灵活地抽出外封内的白色贺卡，眯着眼阅读上面的内容。
各种可爱的小动物贴纸还有玫瑰色的纸纹压在上面，这种新式装帧方式是最近才开始在雾都普及的机器，对此颇有研究的旧书商一眼就看出这恐怕是康纳德专门做了一台印花机器来印刷这些。
光是请柬就在诠释他们之间独有的调情方式，看来很显然进展已经超出他和格伦的预计了。
“坎布里亚郡的乡村…嗯……明天出发之后再直接返程去那里，应当是赶得上。”
格伦把东西放好，转而从煤球手里接过梳子帮他整理长发，长此以往，利用这些细密的木制古董来打理秦时的长发也很是得心应手。
“那就明天出发？”
出门前格伦就和秦时商量好了要去艾格尼丝的故乡看一看，经过多方打听之后才稍稍挖掘到了一些信息，这也是从那位早就离世的达莲娜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
“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哪怕那位老人在生前理应忘记了有关赫伯特夫人的所有事情，但她生前信托基金遗产的名下早就失踪的幽灵船却成了故事最后的舞台。”
烤面包片酥脆的口感搭配甜牛奶的口味恰好中和了些微的油腻，秦时享用完毕之后学着格伦的习惯试着舔了舔手指，这动作虽说有些不合礼数，但感觉也不坏。
“不过…居然和你师傅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也是非常值得惊喜的收获。”
自家男人的手指拢住他的发丝，他从料理长手里接过红绳，将头发收束在一个秦时刚好觉得合适的紧度。
“他老人家常年行踪不定的，也只是突然最近给我寄信说会去那边，还是不要抱太大期待为好。”
格伦轻笑着摇摇头，总觉得秦时对于和老泰伦斯见面这件事有种隐秘的期待。
而今两人打算单独出发前往艾格尼丝的故乡进行调查，也是秦时基于赫伯特在贝奇莫号上一系列供述之后所得出的猜测——
亚伯的流浪绝非毫无目标，他能在各地收容在各地区各个时代都至关重要的先民遗产，再将其在旅途过程中赋予那些的确有着异常天分的人，这一切看似在那些接受遗民智慧的人眼里都毫无规律，可到头来总是能在细枝末节上找到一连串能够为亚伯创造有利条件的链条。
无论是柳德米拉因为炼金术和险恶人心而患得患失的北境惨剧，还是雅克德罗和赫伯特因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而选择的沉沦之路，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在过程中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在这之后付出了最为惨烈的代价。
“我的弟弟并不会乐于谋求一个具象的结果，他享受的是玩弄旁人命运的过程，就像把试验品关在划定好范围的培养皿里，观察它们从生长到灭亡的演化，他不能接受的只是猎物会摆脱控制离开囚笼。”
这是身为兄长他能对亚伯做出的最精准评价，而他赖在格伦怀里睡眼朦胧地嘟囔着这样严肃的话题，也让听到这些论调的格伦尽可能少地联想几句话幕后可能铺陈的悲剧。
“……赫伯特的死…算是他的预料之外？”
“死亡是预料之中，但他想要的结果，应当是‘苦苦追寻剧作家最终见到了丑陋畸形的怪物，最终事与愿违地带着怨恨和遗憾死去’才是。”
该隐当然最清楚弟弟的恶趣味，他的弟弟那样擅长欺世盗名，甚至不惜将后世对于二人的描述都颠倒过来，将自己塑造成那个柔弱无辜的先知。
只有这样，每当他用高位者的身份向信徒们传颂那些根本不可理喻的扭曲神迹，才能从中获得正当性和满足感。
“那的确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格伦不由得又回想起那一幕，男人笑着迎接了那怪物的拥抱，看不到一丝惊慌，也看不到意思意外。
“他的心早就随着艾格尼丝的离去一同死去了，只是想追寻一个和妻子同葬安眠的埋骨之地而已。”
而正是亚伯的恶作剧，剥夺了赫伯特达成这一心愿的可能性，他在幽灵船上浑浑噩噩成为实验帮凶的这些年，又如何能做到不怨不恨？
“艾格尼丝成了这次的变数和意外，他去到以前去过的龙族坟场，我想也应该不是意外。”
那丑恶得无法再后世旁人眼中获得固定形状的灵魂，追寻着浑然无私奉献的美好，一路追到世外桃源，给本该成为一段佳话的爱情种下悲剧的种子，抹上沉痛的底色。
可这次他的算计输给了赫伯特对艾格尼丝的感情，一向会在败局已定后暴露本性的男人，又怎么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所以他们决定出发去艾格尼丝的故乡，那群秘约者无法离开的故土，去那里等不久后就会降临的旅祸。
“当然，能遇到是最好，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难得从秦时嘴里听到这样不切实际的猜想，格伦挑了挑眉毛，不对这个判断多做质疑，继而上楼去打包行李。
不过这次秦时倒是很自觉地跟了过来，哪怕平时总是使唤煤球们来打理家务的他到头来只会帮倒忙。
格伦不会阻止他，他乐意放手去做便是，对于退守千年不愿尝试和接触未知领域的人而言，能做出这样的改变属实难能可贵，这种时候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