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秋后再算账
“良心难安。”
这是南明先生对此的唯一解释，在场的许多人都不能被说服，可是唯独张俊的父亲选择了相信他。
“不信他，现在死了人，陈老头命就没了；信他，我们还能搏一把。”张俊的父亲说道。
这十多人里其实大多也都和陈老头并不熟，只是大家都是苦命人，又约好了一起逃跑，也不想他就这样送了命，大家所以也跟着张俊的父亲，选择相信这个“南明先生”。
见众人首肯，那位还在出神的陈老头也没有异议，南明先生倒是有些触动：“没想到大家愿意为了一个旁人有如此壮举。”
在场的人都是些大老粗，只是心肠都不坏，但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跟“壮举”有何干系，只是能故作威严地威胁道：“反正我们的命早就不是命了，你要是敢害我们，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些威胁对于南明先生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他只是付之一笑，然后抱拳向众人说道：“定当不负所望！”
说完，他直接转了身，径直就往城里走了。
再然后，事情果然如南明先生所说，朝廷的官员没有发现述州的问题，张俊父亲他们没有被问责，陈老头也没有被追究杀了人，那夜惨死的那位监工，再无人提起。
“南明先生竟然有这样大的能耐？”十五向张俊追问道。
她想起当日在宜兰山的石碑上看到的那些东西，还以为这个人就是个普通的文人墨客而已，道：“我知道这位先生文采斐然，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传奇的故事。”
张俊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南明先生也算有点本事，但确实是糊弄人的本事了。他跟府尹说，我父亲他们那伙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天机，要想这次朝廷查河堤的事情能够稳妥度过，他们几个就不能出问题。”
十五问：“所以最后朝廷没有查到述州府贪污的问题吗？”
张俊道：“没有，述州府这么多年来虽然灾荒不断，但并没有爆出过太大的贪污案，反而是在述州任上的官员，都因为努力抗灾救助百姓有力，进京后多数都升了官。”
“可是百姓难捱，就无人上报朝廷吗？”十五质疑。
张俊倒是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姑娘你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这大许朝面上多光鲜，底子有多烂你也不是不清楚吧。”
十五忽然想到了在当初见到的那个称之为皇帝的老者，他看起来还算和善，又因为饶朗的死增添了几分哀愁，这样的人，居然会对民间的苦难视而不见。
“哎。”张俊的神情落寞，继续说道：“那段时间算是述州府最难的时候了，但也确实和南明先生说的一样，朝廷就是没有查这件事，不管信不信邪，这下所有人都将南明先生给供起来了，自打那以后，述州的情况时好时怀，但确实没有再出现过广增赋税，四处拉壮丁的事情了。”
“当初我们被南明先生救下的这几家，都说是碰了天机，府尹本来还想找个地方安置我们，我父亲可不敢，带着人就各回各家，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本来我们也以为事情都到这里了，没想到……”
张俊面露难色，似乎有些悲痛。
“怎么了？”十五连忙追问。
张俊竟然落了泪，忙用袖子擦了擦，然后说道：“从前几年开始，当初逃跑的那几家就开始有人被杀了，一开始我们都还报官，可是官府根本不管，还给我们说欠的就是要还的，当初的那些人一合计，这多半是当初逃过了一劫，现在来算账了。”
十五见他十分伤心，很是不忍，给他又倒了一杯茶，问道：“那你的父亲……”
“已经走了快大半年了。”张俊哽咽着说：“这些人好恨的心，我父亲一把年纪了还有病在身，已经是瘫在床上的了，但还是会被他们杀了，我母亲奋力抵抗，他们……他们也把我母亲一起杀了。”
张俊的哭声越来越大，已经是控制不住，十五也心有不忍，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宽慰道：“那现在，当初那些人还剩多少？”
“全死光了。”张俊语气冷漠，但眼里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我们几家人在一起合计了一下，想要讨个公道，一开始是指望上京赶考的考生，让他们帮我们写御状，可是进了京城，除了被人当疯子给关起来，没有任何效果。”
张俊的拳头紧握，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也还想过其他的办法吗，但是都没有结果，就连我来这里干活，也是想的能看看府衙的风气。”
“所以后来你找上了我们？”十五问。
张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找上了那位公子。”
“京城来人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所以他们还没进京我们就在路上守着了，装作是从外面回述州的，只是他们住的都是官驿，所以我们接触并不多，但是这些御史台的人都还算和善，偶尔有交集也让人觉得很可靠。”
“后来他们在述州办案，又偷偷打听到这位公子其实是安锦王府的世子，只是对外隐藏了身份而已，我们在京城也听说过他的名气，想着他年少有为又胸怀大志还有这样尊贵的身份，说不定就愿意帮我们。”
十五微微扬了扬嘴角：“你们倒是找对人了，这种事情找到他头上，他肯定会帮你们，只是你也知道，他在御史台，但他的父亲并不支持他入朝，更不愿意牵扯朝廷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情能不能有结果，我也不能向你保证。”
“不用保证不用保证。”张俊赶紧说道：“只要愿意帮我们查一查，让我父亲九泉之下知道个真相，就已经够了。”
十五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等张俊走后，她连夜就去找了姜尚。
姜尚也并没有睡下，就像是在等她一样。
“你知道当初那位府尹是谁吗？”姜尚问道。
这是南明先生对此的唯一解释，在场的许多人都不能被说服，可是唯独张俊的父亲选择了相信他。
“不信他，现在死了人，陈老头命就没了；信他，我们还能搏一把。”张俊的父亲说道。
这十多人里其实大多也都和陈老头并不熟，只是大家都是苦命人，又约好了一起逃跑，也不想他就这样送了命，大家所以也跟着张俊的父亲，选择相信这个“南明先生”。
见众人首肯，那位还在出神的陈老头也没有异议，南明先生倒是有些触动：“没想到大家愿意为了一个旁人有如此壮举。”
在场的人都是些大老粗，只是心肠都不坏，但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跟“壮举”有何干系，只是能故作威严地威胁道：“反正我们的命早就不是命了，你要是敢害我们，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些威胁对于南明先生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他只是付之一笑，然后抱拳向众人说道：“定当不负所望！”
说完，他直接转了身，径直就往城里走了。
再然后，事情果然如南明先生所说，朝廷的官员没有发现述州的问题，张俊父亲他们没有被问责，陈老头也没有被追究杀了人，那夜惨死的那位监工，再无人提起。
“南明先生竟然有这样大的能耐？”十五向张俊追问道。
她想起当日在宜兰山的石碑上看到的那些东西，还以为这个人就是个普通的文人墨客而已，道：“我知道这位先生文采斐然，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传奇的故事。”
张俊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南明先生也算有点本事，但确实是糊弄人的本事了。他跟府尹说，我父亲他们那伙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天机，要想这次朝廷查河堤的事情能够稳妥度过，他们几个就不能出问题。”
十五问：“所以最后朝廷没有查到述州府贪污的问题吗？”
张俊道：“没有，述州府这么多年来虽然灾荒不断，但并没有爆出过太大的贪污案，反而是在述州任上的官员，都因为努力抗灾救助百姓有力，进京后多数都升了官。”
“可是百姓难捱，就无人上报朝廷吗？”十五质疑。
张俊倒是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姑娘你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这大许朝面上多光鲜，底子有多烂你也不是不清楚吧。”
十五忽然想到了在当初见到的那个称之为皇帝的老者，他看起来还算和善，又因为饶朗的死增添了几分哀愁，这样的人，居然会对民间的苦难视而不见。
“哎。”张俊的神情落寞，继续说道：“那段时间算是述州府最难的时候了，但也确实和南明先生说的一样，朝廷就是没有查这件事，不管信不信邪，这下所有人都将南明先生给供起来了，自打那以后，述州的情况时好时怀，但确实没有再出现过广增赋税，四处拉壮丁的事情了。”
“当初我们被南明先生救下的这几家，都说是碰了天机，府尹本来还想找个地方安置我们，我父亲可不敢，带着人就各回各家，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本来我们也以为事情都到这里了，没想到……”
张俊面露难色，似乎有些悲痛。
“怎么了？”十五连忙追问。
张俊竟然落了泪，忙用袖子擦了擦，然后说道：“从前几年开始，当初逃跑的那几家就开始有人被杀了，一开始我们都还报官，可是官府根本不管，还给我们说欠的就是要还的，当初的那些人一合计，这多半是当初逃过了一劫，现在来算账了。”
十五见他十分伤心，很是不忍，给他又倒了一杯茶，问道：“那你的父亲……”
“已经走了快大半年了。”张俊哽咽着说：“这些人好恨的心，我父亲一把年纪了还有病在身，已经是瘫在床上的了，但还是会被他们杀了，我母亲奋力抵抗，他们……他们也把我母亲一起杀了。”
张俊的哭声越来越大，已经是控制不住，十五也心有不忍，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宽慰道：“那现在，当初那些人还剩多少？”
“全死光了。”张俊语气冷漠，但眼里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我们几家人在一起合计了一下，想要讨个公道，一开始是指望上京赶考的考生，让他们帮我们写御状，可是进了京城，除了被人当疯子给关起来，没有任何效果。”
张俊的拳头紧握，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也还想过其他的办法吗，但是都没有结果，就连我来这里干活，也是想的能看看府衙的风气。”
“所以后来你找上了我们？”十五问。
张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找上了那位公子。”
“京城来人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所以他们还没进京我们就在路上守着了，装作是从外面回述州的，只是他们住的都是官驿，所以我们接触并不多，但是这些御史台的人都还算和善，偶尔有交集也让人觉得很可靠。”
“后来他们在述州办案，又偷偷打听到这位公子其实是安锦王府的世子，只是对外隐藏了身份而已，我们在京城也听说过他的名气，想着他年少有为又胸怀大志还有这样尊贵的身份，说不定就愿意帮我们。”
十五微微扬了扬嘴角：“你们倒是找对人了，这种事情找到他头上，他肯定会帮你们，只是你也知道，他在御史台，但他的父亲并不支持他入朝，更不愿意牵扯朝廷的事情，所以这些事情能不能有结果，我也不能向你保证。”
“不用保证不用保证。”张俊赶紧说道：“只要愿意帮我们查一查，让我父亲九泉之下知道个真相，就已经够了。”
十五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等张俊走后，她连夜就去找了姜尚。
姜尚也并没有睡下，就像是在等她一样。
“你知道当初那位府尹是谁吗？”姜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