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重逢
此话一出,手中这块檀木质的令牌,似有千斤重,我微张着嘴,颇有几分不敢置信,“这无功不受禄,你们公子费劲心思在天下布下的势力,总可让我这个局外人捡了便宜?”
“夫人。”我几番推阻下,房门吱吱呀呀地再次被人打开,此入房门的是个着装素净的年轻女子,她身后跟着的是一路随我们而来,甘愿做着厨娘的淑娘,“夫人,您莫谦虚了,快快收下吧。”
莺儿见这素净女子后,有条不紊地向她行礼,待她走近,我也辨认出,她便是昨晚浓妆艳抹,在晚宴上招待着官员的女子。
只是褪去这浓重的妆容,才真显出她清秀的五官与出尘的气质。
她目不转睛地望向我,嘴边挂着的笑意丝毫不减,“夫人当真比那画中人还要美上几分。”
此不着调的话,我似从很多人口中闻言,我蹙着眉,迟疑地歪歪头。
“夫人,莫推阻了,这女儿家的未来还是得交在女儿家手里。”这掌事地连忙将话题移开,“此事竟是公子的意思,也是我们大家的心意。”
淑娘与莺儿听了此话,配合地点着头,惹得我不知该如何拒绝。
我无奈地接过这令牌,苦笑地望着眼前人们,“这打理商铺,运营酒楼的事,我一概不知,今后得多仰仗诸位了。”
这掌柜捂嘴一笑,“不打紧的,这夫人愿作我们的头儿,我们已是万幸,至于这打理酒楼的活儿丢给我们这些下人便行了。”
我莞尔一笑,“大家不必如此客气,以后还是得多仰仗各位了。”
这掌事的似看出了我的局促,寒暄几句后,带着淑娘离开了。
紧张的我,握在掌心的令牌都捂热了几分,掌心的汗也渗了出来。
“小姐,这淑娘送来的点心,要不要尝些?”这淑娘一回屋中,一转眼就送来一盘点心,小屏正星星眼地端到我跟前,笑眯眯地询问着自己。
这忙活了一早晨的自己竟滴水未进,肚子早已是饿得咕咕叫,我伸手识起一块,放到嘴边却迟疑了几分,转头望向莺儿,“昨夜酒宴那盛上的糕点,也是淑娘所做?”
莺儿思考了会儿,“此事我不知,可这到桂花琼脂糕,酒楼里只有淑娘会做。”
这到嘴边的糕点,因着内心的迟疑,而缓缓放回到碟中。
一路随着自己行船的淑娘,摇身一变,在几个时辰里准备好了一桌繁杂酒宴的糕点。
这淑娘虽说着照顾自己饮食起居,但实际目的恐是为了这天下大计而来。
笑只笑自己,单纯地将林逸的话信了真,竟信了医家有如此本事,能唤人抛下前尘,只求报个恩情。
“莺儿,这糕点我甚是欢喜,可否帮忙求着淑娘,每日做上一份送来?”收拾内心思绪,我再次拾起碟中糕点,摆出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真切恳求道。
小屏与桦儿也喜欢这糕点,忙着在一侧点头。
莺儿本也不必桦儿年长几岁,这贪吃的心性不减,拾着手中的糕点,一个劲地点头。
我微微一笑,单手抚着肚皮,欲斜靠在榻上睡去。
——
待到午饭用膳过后,休憩了会,趁着太阳还未薄西山,我便收拾着行装,带上桦儿与小屏一同踏上扬州城的集市。
扬州城的市集大多临河而建,道道河网上有商船络绎不绝,条条青石板路上有商贩往来如织。
一条条沟渠如网般铺在扬州城,如大江入海般,淌入宽阔运河中。
因自己身子缘故,受不了乌篷船吱吱的晃动,只能择着这平稳向前的陆路而行。
这一路,小屏与桦儿都好奇地卷起马车珠帘,目不转睛地望着十里扬州繁华场。
我曾随祖父来过扬州数次,便只是笑着看这二人驻窗观望,余光中偶然能见窗外几番光景。
“师傅,那是?”余光恰好闪过一阵强光时,桦儿指着远处运河上一抹飘着广阔江河中的金光。
我微眯着双眼,依稀能看到那镶着金子的龙尾,昨晚心中的猜想在此刻全然证实,心中的不安再次如风雨飘摇的危楼般,摇摇欲坠。
“应是来扬州游玩的贵人吧。”那远处江河上的镶金雕银的龙舟渐渐远去,我恍若未看到般,轻描淡写的回答,掩盖着内心的不安。
桦儿仍意犹未尽地欲探出更多头,去细细观察那艘浑身泛着金光的船只,却被小屏直接抱回怀里。
“这船早已走远,看不见了,你这番是想掉出这马车吗?”小屏死死按耐住桦儿,带着丝嗔怪道。
桦儿被小屏这幅模样吓到,咬着唇,点着头,安安分分地继续坐在马车那。
“今日你们随我出来,所见之景,今后莫要与任何人说。”刚刚那晃眼的龙眼如乌云般在心头萦绕不去,我俯下身子,握紧桦儿与小屏的手,颇为严肃地嘱咐道,“今日我们出来,本就背着世子爷,若是让他人知道,此事便更容易传到他耳中,到时候你们二人定逃不了一阵责罚。”
她们二人都是懂事乖巧之人,自己这番叮嘱后,都点着头,将这卷起的珠帘慢慢放下。
“夫人,这东市到了。”门车骤地停下,年轻的车夫在外头大声吆喝着,我带上头帘,披上裘衣,缓缓走下马车。
为不惹他人注意,车夫特意将这马车停在醉仙居在集市侧置办的宅子里,我们一行人踏过弯弯绕绕的羊肠小巷,辗转来到这东市口。
站在东市口的小巷间,往前一步,便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与商贩,小屏下意识地将钱袋抱在胸前,捂得紧紧的。
我欲向前一步,却被一阵风般的身影笼罩,熟悉的气息再次袭来,那温暖的大掌再次攀上我的腰肢。
这身子早已从颠簸中缓过神来,而周遭的气流如千军万马般,在耳侧呼啸。
腰间的大力将我从摇摇晃晃中拉回,我惊讶地欲转身回头时,一队疾驰的马车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飞奔着。这市井里本不宽敞的小道摇身一变,竟成了这达官贵人无阻的赛马场。
“霂霂。”我正皱眉望着这群远去的马匹,耳畔又被熟悉的声音唤起,“我昨晚的话,你还是当作了耳畔风。”
我本就是瞒着林逸逛集市,却未想到二人凑巧的在集市上重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