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那妇人神色不似作假，带着些紧张和惧意，她是确确实实的普通人，没有灵力，因此对程泞抱有恐惧也是正常的。
她再次解释：“他是我的小叔子，但和我们本家往来并不多。我的夫君在前几日袭击中身亡，这才让他有了回来的机会。没人想到他会干出这事来。”
“你的夫君是来找我们办事的人，也许你可以详说一下袭击的事？”程泞处变不惊，从善如流地更改了原本的问题。
宁无涯和林漫思保持着一米距离站在他身后，眼巴巴望着这边的状况。不知怎么，两人密谋了句，便凑到陆夫人的两个小孩跟前去了。
“光正宗袭击一向是隐蔽迅速的，那天是他守夜，不知为何他走得远了些，几乎要超出划定的安全距离，我心想不好，但又不敢探出去，于是次日出门时，发现他已经没气息了。”
妇人本姓为陆，夫家姓孙，程泞想了想，咨询对方意见后道：“陆夫人，当晚守夜的只有你夫君一位么？”
他在先生和公子之间挑了挑没挑出个所以然，转而在孙兄的称呼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来了个你夫君。
好像不管哪个都不太符合。
好在陆夫人不甚在意，她只微微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当天的事，眼睫微颤。
许久，她才哑着嗓子道：“是的，当夜是他一人值守。”
她拉着孩子安慰两句无碍之后，又望过来：还有别的问题吗？
程泞想了想，望向一个孩子稚嫩的脸，随口道：“孩子还是要照顾好的。”
陆夫人出现时带着的两个小孩，单说那张脸，有八成相像，或许是双胞胎。
而正是蹒跚学步的年纪，含糊不清说不出什么话，大概只有两岁不到。
“他们并非我的孩子。是我的侄儿。”陆夫人垂眸，轻声道。
她面相温良，是典型的婉约气质，浑身上下无不透着闺秀气息，扣子一直扣到最上方一颗，也不漏出一点肌肤。
程泞一怔。
他算是察觉到自己从第一眼看到这位夫人时就有的违和感是从哪来的了。
两个小孩只穿着简陋的里衣，丫鬟小厮们也多是夏装。
此时正于盛夏，这位夫人身上却是严严实实的冬衣。只是因为那冬衣看着极为单薄，似乎是稻草塞了薄薄一层应付罢了，导致程泞第一时间没察觉出不对劲。
连他和两个弟子都是丝质夏装，袖口只到手腕前一寸。
一个不太好的猜想闪过脑海，没等开口，宁无涯便低声道：“师尊，那两个孩子身上也有伤。”
程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他正扒开小孩身上粗布衣物的领子。
不凑近看很难发现，小孩就看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除了脸蛋，脖颈和肩膀都是皮包骨。
而更可怖的，则是他们身上密密麻麻的淤青。
这淤痕大抵是旧伤了，已经有愈合的倾向。
程泞蹙眉，指尖妖力流转。
治疗类的妖术没有学过，术业有专攻，因此他不擅长。但通过妖力做到缓解疼痛还是驾轻就熟的，这是他经常用的。
被他抓着的小孩却像是见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东西一般尖叫起来，程泞一怔。
两个小孩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似乎程泞刚才运转的不是缓解类妖力，而是什么带来钻心疼痛的妖术一般。
他摊手：“我发誓？”
陆夫人脸色惨白，嘶哑着声音道：“小孩怕生，道长莫要介意。无甚大事的话，道长还是忙正事要紧……”
“陆夫人。”程泞轻轻唤了一声，考虑片刻后，吩咐道：“漫思，无涯，带两个小家伙去里屋。”
程泞刚刚才吓到两个小孩，现在贸然去接近恐怕只会起到反作用。
虽然林漫思和宁无涯与小孩年龄差距也很大，但总归表达善意这方面比他要强一些，应该是会更讨小孩子喜欢。
两人听到他的话，便上前与小孩们交流，大约一刻钟之后，两个小孩被林漫思带进里屋，宁无涯则把剩下的仆人丫鬟也带进去了。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是心如玲珑，十分擅长锦上添花，且极快的意识到了程泞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陆夫人，与虎谋皮，也许是个狠招。”
程泞直直望着对方的眼睛，眼神却时不时落在遮挡住脖颈的严密衣物上。
陆夫人磨了磨牙，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叙述他死的过程很平淡，感情也没那么浓厚，我本以为是你二人不和罢了。但夫人眼里的，似乎不只是不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仇恨。”
“结合你的着装和两个孩子身上的伤，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丈夫，应该经常对你们施暴。”
他说这话时语气闷闷的。
养母之前和爱人也常有不和发生，那段时间事她最焦虑的日子，程泞看在眼里。
最严重的时候，两人会毫不客气的互殴。养母对他说过，那是她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他垂垂眼，把视线放回陆夫人身上。
很容易看出对方明显是被说到了点上，脊背微微发颤，单薄的冬衣甚至拦不住夏风。
“而我想这种行为，恐怕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但孩子那个伤来看，你想出办法解决，是最近的事。”
他金色的眸子此刻逆着光，眼底晦暗不明：“我猜测，时间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前。”
那也是雾雨镇刚刚被方知犹记入任务的时候。
“皆是猜测罢了，道长若空口无凭，我是不服的。”陆夫人和司梁这一点上无比默契，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泞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孩子如何撒谎我想你已经交代过了，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管控处的特别审讯方式？”
陆夫人脑海中划过了零零总总的画面，各类各样的刑具都在她眼前晃了个遍。
于是陆夫人脸色更苍白了：“副掌门，孩子是无辜的，若是要对无辜的人刑讯，那么千树派的正当性也值得被怀疑。”
她似乎是擅长偷换概念的，三言两语把程泞说的话转变为了整个千树派的决定。
毫不犹豫且极为灵敏的反应力，辩论能力也强。
作者有话说：
她再次解释：“他是我的小叔子，但和我们本家往来并不多。我的夫君在前几日袭击中身亡，这才让他有了回来的机会。没人想到他会干出这事来。”
“你的夫君是来找我们办事的人，也许你可以详说一下袭击的事？”程泞处变不惊，从善如流地更改了原本的问题。
宁无涯和林漫思保持着一米距离站在他身后，眼巴巴望着这边的状况。不知怎么，两人密谋了句，便凑到陆夫人的两个小孩跟前去了。
“光正宗袭击一向是隐蔽迅速的，那天是他守夜，不知为何他走得远了些，几乎要超出划定的安全距离，我心想不好，但又不敢探出去，于是次日出门时，发现他已经没气息了。”
妇人本姓为陆，夫家姓孙，程泞想了想，咨询对方意见后道：“陆夫人，当晚守夜的只有你夫君一位么？”
他在先生和公子之间挑了挑没挑出个所以然，转而在孙兄的称呼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来了个你夫君。
好像不管哪个都不太符合。
好在陆夫人不甚在意，她只微微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当天的事，眼睫微颤。
许久，她才哑着嗓子道：“是的，当夜是他一人值守。”
她拉着孩子安慰两句无碍之后，又望过来：还有别的问题吗？
程泞想了想，望向一个孩子稚嫩的脸，随口道：“孩子还是要照顾好的。”
陆夫人出现时带着的两个小孩，单说那张脸，有八成相像，或许是双胞胎。
而正是蹒跚学步的年纪，含糊不清说不出什么话，大概只有两岁不到。
“他们并非我的孩子。是我的侄儿。”陆夫人垂眸，轻声道。
她面相温良，是典型的婉约气质，浑身上下无不透着闺秀气息，扣子一直扣到最上方一颗，也不漏出一点肌肤。
程泞一怔。
他算是察觉到自己从第一眼看到这位夫人时就有的违和感是从哪来的了。
两个小孩只穿着简陋的里衣，丫鬟小厮们也多是夏装。
此时正于盛夏，这位夫人身上却是严严实实的冬衣。只是因为那冬衣看着极为单薄，似乎是稻草塞了薄薄一层应付罢了，导致程泞第一时间没察觉出不对劲。
连他和两个弟子都是丝质夏装，袖口只到手腕前一寸。
一个不太好的猜想闪过脑海，没等开口，宁无涯便低声道：“师尊，那两个孩子身上也有伤。”
程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他正扒开小孩身上粗布衣物的领子。
不凑近看很难发现，小孩就看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除了脸蛋，脖颈和肩膀都是皮包骨。
而更可怖的，则是他们身上密密麻麻的淤青。
这淤痕大抵是旧伤了，已经有愈合的倾向。
程泞蹙眉，指尖妖力流转。
治疗类的妖术没有学过，术业有专攻，因此他不擅长。但通过妖力做到缓解疼痛还是驾轻就熟的，这是他经常用的。
被他抓着的小孩却像是见了什么令人惊惧的东西一般尖叫起来，程泞一怔。
两个小孩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似乎程泞刚才运转的不是缓解类妖力，而是什么带来钻心疼痛的妖术一般。
他摊手：“我发誓？”
陆夫人脸色惨白，嘶哑着声音道：“小孩怕生，道长莫要介意。无甚大事的话，道长还是忙正事要紧……”
“陆夫人。”程泞轻轻唤了一声，考虑片刻后，吩咐道：“漫思，无涯，带两个小家伙去里屋。”
程泞刚刚才吓到两个小孩，现在贸然去接近恐怕只会起到反作用。
虽然林漫思和宁无涯与小孩年龄差距也很大，但总归表达善意这方面比他要强一些，应该是会更讨小孩子喜欢。
两人听到他的话，便上前与小孩们交流，大约一刻钟之后，两个小孩被林漫思带进里屋，宁无涯则把剩下的仆人丫鬟也带进去了。
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是心如玲珑，十分擅长锦上添花，且极快的意识到了程泞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
“陆夫人，与虎谋皮，也许是个狠招。”
程泞直直望着对方的眼睛，眼神却时不时落在遮挡住脖颈的严密衣物上。
陆夫人磨了磨牙，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叙述他死的过程很平淡，感情也没那么浓厚，我本以为是你二人不和罢了。但夫人眼里的，似乎不只是不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仇恨。”
“结合你的着装和两个孩子身上的伤，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丈夫，应该经常对你们施暴。”
他说这话时语气闷闷的。
养母之前和爱人也常有不和发生，那段时间事她最焦虑的日子，程泞看在眼里。
最严重的时候，两人会毫不客气的互殴。养母对他说过，那是她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他垂垂眼，把视线放回陆夫人身上。
很容易看出对方明显是被说到了点上，脊背微微发颤，单薄的冬衣甚至拦不住夏风。
“而我想这种行为，恐怕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但孩子那个伤来看，你想出办法解决，是最近的事。”
他金色的眸子此刻逆着光，眼底晦暗不明：“我猜测，时间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前。”
那也是雾雨镇刚刚被方知犹记入任务的时候。
“皆是猜测罢了，道长若空口无凭，我是不服的。”陆夫人和司梁这一点上无比默契，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泞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孩子如何撒谎我想你已经交代过了，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管控处的特别审讯方式？”
陆夫人脑海中划过了零零总总的画面，各类各样的刑具都在她眼前晃了个遍。
于是陆夫人脸色更苍白了：“副掌门，孩子是无辜的，若是要对无辜的人刑讯，那么千树派的正当性也值得被怀疑。”
她似乎是擅长偷换概念的，三言两语把程泞说的话转变为了整个千树派的决定。
毫不犹豫且极为灵敏的反应力，辩论能力也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