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尹客沉则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开口道:“渺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至于如此抹黑我,我哪有说漫思一句不好?”

  曲渺自觉退了两步离她远了些,程泞清楚看到她眼中流露过一丝嫌恶,和另一丝恻隐。

  程泞抬手示意他们停口,看向漫思,“你来说。”

  林漫思是那种看面相就知道她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的类型,既然程泞开口,她便没有迟疑。

  “我按师尊的要求不允许她触碰结界边界,她扬言自己可以帮到您,我再三劝阻,她便说我作为光正宗不怀好意。”林漫思言简意赅,全程语气淡如冰水,似乎话里的人不是她一般平静。

  她并不是非常在意,眼神依然冷冰冰的。

  程泞蹙眉,又看向曲渺,后者会意,轻声嗯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尹客沉立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泪珠扑簌簌往下落。

  “渺渺,你难道不知我那只是气话罢了?本来就是我因为担心副掌门,想帮点忙而已。大可以我自己出去啊。”

  她不知为什么不朝着林漫思还嘴,独独抓着曲渺不放。

  曲渺深吸口气,心平气和道:“我只是在陈述这个事实。确实是你说了林姑娘那些不好听的话。林姑娘已经足够慷慨了,你哪里只说了那一句。”

  看她们打哑谜实在辛苦,更何况不管是曲渺还是尹客沉都是韩江雪的弟子,程泞本人大抵1是没有直接越过她管这件事的权利的。

  不过他还是可以给小漫思撑个腰。

  于是程泞转而对着尹客沉:“是真是假心里有数即可。是我告诉漫思不要让你们出来,对方是光正宗宗主,准备送死么。你师尊没有教导你历练最先要听得懂话?”

  这话过于直白,委屈得尹客沉又是只掉眼泪不吭气。

  但程泞说的又没有半点错处。他用语已经精雕细琢过,显然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事不对人。

  但这姑娘只顾着啪嗒啪嗒掉眼泪,曲渺似乎有些烦躁,又不好说什么,深深皱着眉不语。

  林漫思则无所谓一般又把视线放回了那堵墙上,顺带将话题也转了回来:“您确定是章谦的话,看剑式的新旧,想必是在不久前,至少也是试练之后了。”

  她的话意味很明显,就是在说,章谦不仅逃过了管控,还能够在被发现是光正宗之后,离开千树派独自行动。

  总的来说,就是有人失职了。

  而糟的是,为了避嫌,这件事首先不是明修德管的,他甚至是最先把处理权交出来的。

  而楚凌云一向事务繁忙,自然轮不到她身上,程泞又还处于记忆恢复期,也不适合管。

  这件事最终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唯一还算有余力的韩江雪身上。

  程泞甚至都能猜到事情是怎么样的。

  剑痕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大概是在两天左右。

  他们原本预备启程的那天,是两天前。

  但当天韩江雪的高烧始终退不下来,是那些天中病得最厉害的一天,楚凌云又恰好忙得脚不沾地,于是拖延了曲渺的时间,导致他们也就跟着慢了两天。

  当时压根没人把视线放到管控处。

  一是之前压根没有出过这种事,二是确实韩江雪此病来势汹汹,而且根本没有压制办法,几个人轮流输内力都跟风轻云淡似的毫无效果。

  于是没人察觉,有人帮着章谦从管控处逃离,恰好地点就是雾雨镇。

  “我会检测他的气息,要是按这个时间来说,估计没法完全隐藏。这事有些砸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这话结尾本应该是我先送你们回去,试炼的事待定。

  “副掌门,既然您这里不欢迎我,那不如我先行离开,试炼算作我未通过罢了。”尹客沉打断了程泞的话,她这会儿算是把眼泪止住了,只留一双通红的眼睛。

  程泞沉默片刻,转而询问:“诸位呢?”

  宁无涯率先道:“我不想回去。”

  林漫思几乎与他同步:“我不觉得我会拖后腿。”

  曲渺则迟疑了一下,她也许是想到了韩江雪,游移不定:“副掌门,我师尊是否真的无大碍?章谦都能出来……”

  章谦都能出来,是不是意味着韩江雪现在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程泞也不在千树派内,剩下明修德和楚凌云能够应对么。

  程泞会意,嗯了一声:“你回去照顾她吧,试炼的事之后会安排,这次超出你们的范围了,不必担心。”

  其实程泞本意是把四个孩子全部打发回去,他一个人的话可使用妖术几乎能够翻一倍,包括化原形。

  但转念一想,林漫思能够知道宁卿卿是光正宗宗主,想必她知道的只会更多,而这对他来说无疑不是一种好处。

  宁无涯本身作为光正宗的人,估计也无须猜测。

  另一点则是,男主女主通常要经历的波折更多一些,如果几个人一起走,难免不保证宁卿卿去而复返,到时候这些小孩都不够她来一招的。

  还不如留在他跟前。

  一个是查清楚闲钱袭击这里的光正宗弟子,一个是找到章谦。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决定等待后山弟子到来,把尹客沉和曲渺连带那个极力想叫嚣但被点了穴的青年送走。

  而后山支援总算是效率高了些,两天后到达了。

  目送几个人离开,程泞又悄悄施了个跟踪妖术,带有一些防御性质。

  宁无涯和林漫思齐齐望向他:“师尊,我们从哪里开始查?”

  他们在一家简陋客栈里睡了两天,宁无涯还好,精神头很足,程泞本人也没什么感想,毕竟条件远比马戏团好。

  林漫思则眼下乌青严重,看着像是几夜未眠一样。

  她自幼在家中受尽宠爱,自然没有床垫不软的道理。之后到了千树宫内,给副掌门弟子配备的居所待遇也只极好的,这恐怕是她住过最糟糕的地方了。

  不过林漫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程泞的回答。

  “跟着我即可,首先需要一些真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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