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花萧耸肩道:“掌门听说她病了,让我来看看。”

  要说是孙止让的,也只能算是个挡箭牌。

  孙止又不是傻子,明知韩江雪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花萧,还要在这个时候让对方来。

  无外乎是不想让韩江雪好过。

  程泞淡淡道:“看望到了,请回吧。”

  他语气带着不少不容置疑,明显不希望花萧接着说些什么。

  “说来,你们还真那么相信南回春?”花萧却不疾不徐道,随意靠在门边,眼神定在韩江雪身上。

  楚凌云沉声道:“如果花掌教来是为了南茵茵的事,便无须留了。”

  花萧只一笑,随即轻声:“不用管她,晾两天就好了。”

  没等韩江雪发火,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可花萧似乎还真的知道些内情,他们万般照料,曲渺两天瘦了一圈,都没能让韩江雪脸色变好一些。

  但雾雨镇的事拖不下去,于是最终在楚凌云的据理力争和程泞的毫不留情下,争取到了他带着漫思和宁无涯,以及韩江雪门下的曲渺,尹客沉前往。

  孙止当时似乎笑了一声:“既然诸位瞧不起光正宗,又何必在感染之后,如此尽职?”

  楚凌云即使不愿意说太难听的话,脸色也已经相当难看了。

  于是这话是由程泞说出来的:“有道理。你说得对,感染和光正宗当然是一码事了,我故意感染的,我就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我有能力镇压被感染者的暴动,你要说我恃强凌弱,我也没法。”

  韩江雪对这件事持反对意见,她嗓子沙哑透顶,程泞几乎要凑到跟前才能勉强听清她的话:“会被抓错子的…你…”

  程泞摆手:“会有解决办法的,真的。”

  之前不少人和他说过,都会被解决的。

  于是最终程泞还是一个人带着四个小孩下山了。

  宁无涯和林漫思时不时斗两句嘴,不过点到为止。而曲渺和韩江雪另一位弟子则气氛不大好,那尹客沉不大言语,只在程泞看过来时会笑眯眯望回去,似乎很友好。

  不知道怎么,她这种友好,很容易叫人产生想和她亲近的想法。

  程泞揉揉太阳穴,依据原本写下的纸页找到了委托人。

  这小镇如其名一般,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可视范围大概在五米内。

  而兴许是他们来得早的缘故,空气中迎面撒下细小的雨滴,落到身上凉丝丝的。

  “早安,公子。”程泞敲过门,待竹门吱呀响过,门被打开一个小缝,他冲小缝里警惕心十足的青年礼貌问好。

  这青年粗布麻衣,看着年纪尚小,还未行冠礼。原本还充满警惕的神色在看到程泞后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小缝瞬间变成大开。

  青年似乎怕他们跑了,伸手拉住程泞,感激道:“多谢仙人肯回来,您不在这段日子…先进来吧仙人…我与您细说。”

  说完,他猛地一拽程泞。

  后者被拉的一个不稳向前走进院内。倒也不是他多弱不禁风,而是这青年的举措不在程泞准备行动之内。

  而且力气很大,这一下防不胜防。

  四个小孩在门外你看我我看你,被青年一个个迎了进来。

  宁无涯脸色有点怪,还是顺着力道走了进来。

  而院门也再次被锁上。

  这处房屋布局简单,是典型的小四合院,院内却突兀地种了几棵槐树。

  先前在门外时,没注意到还有树。此时正是槐花季节,满树雪白,霎是好看。

  而要说更引人注目的,还是院子正中央摆着的一个大坛子。

  深约一米,宽也有八十厘米左右,看上去吧老旧笨重。

  “这是?”程泞询问道。

  纸页上只说这里的光正宗不会轻易动手,所以方知犹告诉平民屯粮,一个月内不要轻易出门,也尽量不要开门。

  可他没提到这个坛子。

  青年满脸热情洋溢,啊了一声,笑嘻嘻跟他介绍:“这是我们抓到的光正宗弟子!”

  林漫思蹙眉,“把人放入其中?”

  这坛子虽不小,可要说塞下一个成年人的话,可以说是十分不当了。

  更糟糕的是,坛子没有开口处,原本应该是开口的地方,被一个大于开口的盖子死死盖着,还封了几层不知道是什么的符纸。

  符纸上飘着点点灵力,极其轻微,显然是已经被消耗不少。

  坛子内部没有生命的气息,更不可能在外体现出挣扎痕迹。

  青年邀功一般回复漫思的话:“若是仙人们想看,也不是不行。说起来,这还是我亲手抓住的…”

  他动作倒快,三两下麻溜地把坛子上的符纸拍开,小心翼翼撕下来放到身边空地上。

  接着眼睛一眨不眨搬开了坛子的盖子。

  曲渺离得太近,于是成了第一个吃蜘蛛的人,显然她极其不幸运,一声尖叫不加掩饰地从她嘴里四溢出来。

  程泞循声望去,知觉一阵耳鸣,随即快步走到曲渺身边安慰:“怎么了?别害怕,我在这里。”

  其实他的安慰一直都和睦匮乏,于是他还是照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个动作使他的余光看到了坛子内的景象。

  饶是程泞自认为承受能力算是不错的,也没想到场面如此惨烈。

  他忙先开口:“都不要过来看。”

  其余三人本就被曲渺毫无征兆的尖叫吓了一跳,被他这么一说,又有些不知从何而起的好奇,好在毕竟和副掌门不算熟,也就不太敢去违背对方的命令。

  不得不说,曲渺那声尖叫,让他想起他死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尖叫。

  很锐利的声音,无措又惊惶。

  那坛子不大,硬生生被塞入两个孩子的躯体。

  为什么说是孩子呢?倒不是主观臆断,小孩的脸正对着坛口,即使是余光一望也会看得真切。

  大概只有五六岁,面孔稚嫩,双眼大大睁着,似乎延续着生前的恐惧。

  他们是活生生被闷死的,从青紫色的脸颊上能够看出来。但不能说明生前没有遭受虐待,程泞视力好,能够清楚看到躯体上的伤痕和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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