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嘉首党争处

  对于十六的要求,十五倒是不觉得奇怪,只是好奇她怎么会找上自己。

  十五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躺在那里:“你又想我帮忙,又一边防备着我,这笔买卖怕是不太公平吧。”

  十六丝毫不在意十五的揶揄,而是说道:“不让你瞎打听,那是主人的规矩;而我找你帮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倒是分得挺开啊。”十五笑着说道。

  十六有些不好意思,另一只手也攀上了十五的胳膊,轻轻晃着说道:“怎么样?就带我出去看看吧,逛一圈我就回来。”

  她神态娇媚,透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媚色,语气黏黏腻腻,听得让人发麻。

  “你在这里真的没有出去过吗?”十五问。

  “没有,打我记事开始就在这院子里了,他们说我是家生奴,好好干活就行。”

  “那为什么不让你出去?”

  “我也不知道。”

  许是蹲在床边蹲累了,十六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直勾勾地对着十五,十五有些不适应。

  “现在不是我答不答应你的问题,是我还不知道堂主怎么处置我,要是我命没了,可就帮不上你这个忙了。”

  十六却说:“那你放心,主人对你挺好的,上次那位齐先生,受了重伤呢,还是没到一天就给打发走了。”

  “齐真?”

  “对啊,这个院子里十多年来,几乎只有他会来,偶尔会来一个挺漂亮的姑娘,就是人太凶了,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十五知道她说的多半就是齐真和凡灵了,这样看来,齐真上次身受重伤,应该就是和堂主有关。

  “我先答应你,我要是能出去,就想办法带你去看看,但我要是自身难保,可能也帮不了你了。”

  得了这句承诺,十六开心得笑了起来,对十五更加热情,接下来的几天对十五也是照顾有加,细致入微。

  那每日换的药,果然也是奇药,听十六说大夫只在她昏迷的时候来看了一次,给了两瓶药,说定能完好。

  几日下来,十五的身体果然好了大半,只是伸展手臂的时候有些疼痛,多数时间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了。

  堂主也终于再度想起了她。

  还是那坐竹阁,十六告诉她,堂主来这里多数时间都是来这里,但这里却不是她们打扫,堂主自己带的有人,没有别人的命令,她们也不能进竹阁的。

  天气比前几日又寒冷了许多,萧瑟的秋风吹过,十五扯了扯衣角。

  衣服是十六的,倒是还算合身,只是这次伤及内脏,她一直没敢用功,体质似乎也不如以前了,这样的冷风下,她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忽然又想起当日她过来时,穿的是姜尚给她准备的衣服,只是可惜了,自己受了伤,衣服多半也被扔了。

  竹阁的帘子终于全部拉了下来,白日里竹阁内不得不点了灯,屋内还是烧着炭火,进去就是袭人的暖意。

  可当看清屋内人的时候,十五还是有些震惊,因为往常的屏风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只看到堂主端坐在那里,一身月白的锦缎,墨绿色的繁复花纹显在衣衫上,他沈腰潘鬓,身形极好,更是显得仪态飘洒。

  他脸上仍旧挂着那铁铸的面具,但奇怪的是,这副面具看起来非常粗糙,做工并不精细,与他的周身完全不搭,再往上,那墨发披散着,宛如瀑布倾泻。

  确实不是个糟老头子。

  这位堂主既然已经让人撤去了屏风,显然也不打算跟十五藏着掖着,在她准备跪下来行礼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口说道:“虚礼就不必了,你先坐吧。”

  是个还算清亮的男声,只是以十五的功力,还是知道这并非此人的原音。

  十五在他的下首坐下,静静地等待着他发落。

  他的面前有一长条矮几,上面摆着五花八门的茶具,还有一炉燃烧着的炉火,看起来是烧茶用的。

  十五规规矩矩地跪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只能盯着眼前地上的竹子发呆,可旁边的人丝毫没有要喊她的意思,就这样烧开了水,给自己倒腾起茶来。

  就在她以为堂主让她过来就是为了罚跪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对我的脸有这么好奇吗?”

  十五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说道:“属下……”

  太过突然,她还没编好理由。

  “哼。”堂主倒是笑了一声:“你不会是真的想当齐真的狗吧?”

  齐真的狗?这她倒是没想过,虽然她干的事情也确实差不多。

  “属下誓死效力嘉首堂。”

  这句话准没错,她也看出来了,现在似乎是堂主和副堂主争权呢,自己没必要做了他们的棋子。

  堂主手中的茶杯顿了顿,浅浅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回答。

  “弄掉齐真,你当嘉首堂堂主。”堂主语气自然,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十五这才敢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颤巍巍地问道:“我?”

  “你。”

  堂主将手中的东西轻轻一掷,桌上激起不大不小的水花,看得出来,这位堂主脾气似乎不太好。

  “嘉首堂就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地方,齐真的心思是齐真的心思,我的心思是我的心思,我只要嘉首堂能完成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就够了。”

  他起身站了起来,缓步踱到了十五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嘉首堂每月的收入以后可以都是你的,人以后也可以都归你管,嘉首堂里,你说一不二。”

  十五嘴角轻轻抽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齐真是不是带你去见过太子,并且拒绝了太子的这笔买卖?”

  十五点点头。

  “那就对了,你再去找太子,这笔买卖给我接了,我才是嘉首堂的堂主,他不能违抗我的命令。”

  那面具粗糙,眼睛露出的地方并不大,可是十五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孔犹如看不见底的深渊,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给吸进去。

  “或许,嘉首堂的那些财富和权力,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干涩:“我要的,从来就只是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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