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水路

  

  “你昏迷了三日,夜夜都唤着其他男子的名字。”他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字字诛心的话语,依旧平躺着脸,紧闭着双眼。外放的情绪,被紧急束紧,倒回这人心最深处。

  我诧异地转过身子,回想着这些时日里脑中循环的梦境,蓦然明白了林逸口中所言,不知该如何辩解。

  “这前往洛阳,你虽大军走陆路吧。如今你这身子,已不适走水路。”身侧躺着的人,即使近在咫尺,但总隔着万水千山般。

  这炭火充足的营帐里,一时间寒意阵阵,这身子暖窝中的自己,似坠入冰窟,不禁地打着寒颤。而身侧的他似赌气般欲迅速地起身,我眼疾手快地扯住他一片衣角,睡梦里慌张无措的情绪延续到了现实,我轻声哽咽着,眼里闪着泪光,这劝君留下的话语,似如鲠在喉,动人的情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身侧人如触电般,慌张地转过身子,如缴械投降般败下阵来。紧闭着双眼终于睁开,那双好看如桃花宝石般的眸子里,布满了可怕的红血丝,而眼下的乌黑都快赶上炭火般的漆黑。

  我霎时间便明白他刚才的伪装与刻意,早就盈满眶的泪水也夺目而出。

  他无奈叹了口气,轻声在黑暗中嘀咕着,“我终究是输给了你。”

  话罢,他缠绵悱恻的吻长驱直入,将这几日地委屈与担忧全都化在这吻中。

  一颗石子投掷于平静湖面,掀起层层细浪,涟漪荡漾。潮水随着涟漪一波又一波起,拍打着湖岸泠泠作响,全身的柔情都似这湖面的月光,融化在这水中。

  待到潮水褪去,湖面归于平静,榻上二人都粗喘着气紧紧相拥,这黏腻的眼神依旧藕断丝连。

  “我还是想随你一起。”我打破这安静的旖旎,轻轻吻上他的眼睛,请求道。

  林逸一时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痛心疾首的话语顺着他抚上我脊骨的手,说道:“可你的身子…霂霂,你之前瞒我好深。”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了解。”然而,此话说在嘴边,难免心虚。这身为医者,虽时常救死扶伤,可这最难医治的便是自己。

  往往我们都对病人过于消极,时常未雨绸缪:而对自己归于乐观,一步步地让情况恶化。

  “秦大夫将你的情况都与我说了,不过此事我有大部分的责任,你的身子不好,不应承受着受孕之苦,而自己之前还因此事闹着脾气。”他说着,隔着一层薄薄布料,他如火的身体紧紧靠在自己腹部,他垂下头,挺立的鼻梁轻轻倚在自己眉间,无言地陈述着自己最深的愧疚。

  “再说,你在金陵到底遭受了何事?怎么身子会到如此地步?”寂静后,是失意人无尽的疯狂,他哑着嗓音,欲压抑心底最深处的悲伤,温柔地在自己耳畔发疯。近乎气声,还带着湿润热气,在耳畔厮磨。

  我一直沉默不语,那些事自己也不愿再多加回忆了。

  “算了,此事皆是我的过错。”他也不恼我不言,只是自己全数揽过责任,“此后,我定不会让这些事再发生了。”

  我微微点头,用手抚去他眼角的湿润,“我答应你,此后便好好调理身子,届时不会让你担忧多虑了。”

  林逸见我乖乖听话,浅笑一声,将我心底最担忧之事说出,“桦儿与江愈白都是无辜的,都是被有心人栽赃嫁祸。他们故意寻着你的软肋,破害你和肚中孩子,恰好你又是我的软勒,借而逼我失控。”

  “一箭双雕啊!‘我不禁感叹,可林逸此番解释还是不能圆小白此前的异常,我依旧迟疑此事定论。

  “你放心,你这梦中还迟迟挂念的人,如今都无碍,只不过那江公子已经回那武当山去了。”他看破了蹙眉思虑的模样,胡乱地在自己眼周围吻着,将此事告知自己道。

  这密密麻麻的吻如蜻蜓点水般,处处起涟漪,我无力地推开他,“此事要多谢世子大人,多谢大人充妻灭律,对妾身言听计从!”

  林逸对着荒唐言辞,满意地一笑,得意地用他下巴的胡渣轻轻碾过自己细嫩的肌肤,“此话我爱听,以后可要多言。”

  这人不正经的模样如今却是越发猖狂,我狠狠瞪他一眼,“那便要你的下属们日日在你耳畔念叨。这一世英明,名留史册的大英雄,倒也是不害怕被我这个妖妇害得遗臭万年。”

  “日这又何妨,若你声名狼藉,那往后我也愿为你跌下神坛。反正我们一荣供荣,一损俱损。”提起此事,他竟兴奋地从床头坐起,单手撑着腮,细细打算道。

  这伤过的身子,终究是越来越差了,这未清醒多时,难忍的困意再次袭来,我无奈地打着哈欠,懒洋洋道:“快休息吧,这时辰不早了。”

  话音刚落,这厚重的眼皮又再次合上,又再次陷入梦乡。

  ——

  那日林逸将那马厩之事处理好后,我便很少外出。

  整日安心在帐中养胎,那日写下的法子经军医处几个郎中改进后,这马儿的顽疾也治好了。

  而那差点酿成大错的桦儿,也撇下了军医处许多事物,整体日和小屏陪在我在外,生怕我又出现什么意外。

  “师傅,这大夫熬制的补汤到,徒儿已为你放凉,您快喝下吧。”桦儿整日在自己身侧,要么抱着书卷,要么端着汤药送到自己跟前。

  这孩子同年少的自己有几分相似,是个乖巧认真的性子,但同样也是个闷葫芦,很长将自己心事袒露而出。

  关于那日的前因后果,她总是闭口不谈,只是低着头,红着眼眶,一味地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我只她这是自己过度的内疚,便安慰几句,不再多问。

  而那夜的结局,除了林逸随口提到的几句,我也不知那夜雪夜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

  直到几日后,大队欲起身前往开封时,我才偶尔出营帐。

  这几日不见外头的光景,没想到那下了半月有余的雪终于停下,而地上的积雪也再渐渐消散。曾经的茫茫一片,只残余在树下的几片雪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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