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钓大鱼

  我无视这急性子的郎中,不缓不急地为他斟着茶水,用平缓的语气招待他:“莫急,此事秦管事未与你交待?”

  这郎中利索地摇着头,甚是委屈地说道:“我们都发现了那熬煮的药方有明显的错误,但大家都未出言。”

  我未急着回答他的提问,慢慢将那刚翻涌着气泡的茶壶提起,挑起手腕,将这茶水倒进这茶杯中,银白色的水柱从壶口飞跃而下,似银龙般,优雅落入这茶盏中。

  “先喝茶。”我将斟好的茶水送给郎中,“您在此坐会,你想要的答案待会便能揭晓。”

  这郎中年轻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他接过茶杯,也不顾烫,直接一饮而尽。他茶水一口饮下后,便急着继续询问,“少夫人,你们这一个个都跟打谜语似得,最后就只剩得我一人摸不清头脑。”

  他摸着脑袋,一脸不耐又好奇地瞪大他的小眼睛,这滑稽模样惹得正在喝茶的自己一笑。

  怪不得这秦管事不让他知晓此事,若是此事让他知了,这放长线钓大鱼的事,又怎会成功?

  “莫急,待会就能知道,竟然你如此耐不住性子,便和我讲讲这军医处的事吧。比如可有什么新奇的事或者人吗?”

  这郎中年龄小,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将心思勾去了,他思考了会,闪着亮晶晶的眸子望向我,“少夫人可知我们军医处有个了不起的小姑娘了?”

  我轻嗯一声,这郎中可真是歪打正着地跳入自己埋下的圈套中。

  “这小姑娘虽年纪不小,可这本事可大了。”他提起桦儿,浑然不见男子对女郎中的将信将疑,反而是一种近乎崇拜的星星眼,“这小姑娘不怕苦,也不怕累的,我们军医处上上下下都对她夸赞有加。”

  这赞赏虽不落在身上,但也如春风般滋润得自己笑容满面,满心欢喜。

  “秦管事还说,这女子学起医术来,要比我们男子要心细认真许多,这桦儿不出几年定要胜过营中许多人。”这郎中话锋一转,“不过不知再大了几岁,便是女子婚嫁的年龄。我们营中似有许多人都很喜爱桦儿。”

  我与小屏脸上挂着的笑容不自觉地僵住,这桦儿今年应也才七岁,怎还到了婚嫁的年龄?

  “如今的世道,这女子到了十三四岁,便由家中急着嫁出去。我家的小妹便是这么小嫁入了婆家。”郎中察觉到另外两人的惊讶,低着头,无奈地扳着布满老茧的手指,不止地叹气。

  我心一蹬,心想着若桦儿不被带到自己身旁,恐怕也是这命运,也不由得叹气道:“倘若这天下河清海晏,明君当道,此事应该会越来越少。”

  郎中终于抬起自己归于沉重的头,如豆粒般的小眼睛里闪着不可忽视的亮光,莹莹似天边繁星点点。

  “少夫人,世子爷唤你去马厩走一遭。”这小威高昂清亮的少年音在帐外响起,这答案终究是等来了。

  小屏连忙上前为我披我披风,我回头看向那出神的郎中,心中虽纠结地是否要将这世间的肮脏事告知他,可仍还是叹了口气道:“你也随着来吧,这你要的答案便在那。”

  正当我站在帐门前,欲系紧这披风上的绳子时,外头的人迫不及待地掀起帘子,高挑的少年郎探出个脑袋询问的瞬间,恰好撞见这在帐子前的自己。

  小威小脸刷的一红,默默后退几步,支支吾吾道:“少夫人,快走吧。”

  他的目光心虚地掠过自己,他发现这身后的郎中,浓密的眉毛不觉地蹙起,“这…”

  “他便是军医处的人,让他一同前来吧。”我淡淡扫过身后人一眼,若是不让这郎中知道此事,只怕这秦管事以后不会安宁。

  入了夜的军营,最为萧瑟寂静。

  这北风如刀子割着脸般,吹得四方帷幕呼呼作响,宛若鬼魅的呼唤。这一路的军火点亮了这漆黑的夜,可望着远处,无名的山丘,与身后远眺不可言状的一团漆黑,即使裹紧了衣物,这凉意不知从哪渗入骨子里。

  恰巧今夜无月,厚厚的云层遮挡月儿的光辉。

  因这天太冷,军营中的士兵只留些值守的士兵,其余早早就回帐中休憩了。

  “小姐,糟糕!竟将那汤婆子忘在帐子里。”小小屏看着自己冻得僵红的脸,懊悔地拍着脑袋。

  “无妨。”我微微动着嘴唇,一缕缕热气从清晨雾霭般而出,“如今夜里黑,你也不必回去拿了。”

  我一句话便断送了小屏心中的冲动,她只好红着眼眶,才身后嘀咕道:“这下世子爷又要怪罪下来了。”

  “他可曾罚过你?”我诧异无比地回头,我竟不知这林逸与小屏何时有了如此交情。

  小屏还未来得及解释,小威就在前头唤着大家快跟上步伐,在一束光亮下的他,已领先领先我们一大截,正高挥着手,示意那不远处的一团火光,“世子爷在那边等您!”

  情况紧急,我也未揪着小屏继续询问,只是加紧着步伐向前走着。

  这走到马厩时,冻僵的小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我抚着肚子,欲从其求得一丝温暖。

  “霂霂!”我还未来得及平复心头情绪,那人直接朝我奔来。

  他也同自己般,着一身白色裘衣披风,高束着发,一身盔甲在火光下一闪一闪地,发出耀眼无比的光。

  他在雪地里奔跑着,竟也不顾周遭人的目光,热烈地朝自己跑来,脸上过度灿烂的笑容在这寒冷天里早已冻僵。

  他一把将自己在自己宽大的披风下,可他忘了此时的他,胸膛是一副冰冷的盔甲,我硬生生地贴上去。他披风下的暖意与这这冰凉的盔甲形成鲜明对比,惹得自己脸与身子冰火两重天。

  头顶人看到我紧蹙的眉毛,与略显难堪的表情,似察觉到此举的不妥。那喜出望外的笑瞬时如掉入冰窟般的尴尬,他挑着眉,心虚地压低嗓音问道:“这盔甲可凉?”

  我眼角含笑不语,可身子却本能地退后,故意挑个话题道:“今夜唤我来是为何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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