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能对一个打工人要求太多
“年轻就是好啊。都学会自己PUA自己了。”
水靖潭背手看着，意有所长地说道。
其实细细想，110系统说如果不出意外，柳词安未来可能会杀了自己，也就意味着传闻中的清冷之人并非面上的淡漠红尘，相反极有可能是个冷厉的性子。
冷厉？柳词安那低眉顺从《诫言》的模样倒是和狠厉这二字沾不上任何的关系。
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了那一白色亵服的青年在床榻上温顺地说出《诫言》几则，狭长的睡凤眼微微阖起，乌睫在一眨一眨间颤动。
清风会透过朱窗撩起青年的青丝，发丝三千遮挡部分面容，让冷淡漠然的眼眸都多了几分恍惚与愣愣地惊讶，成功地中和了柳词安清冽清幽的气质，让其整个人都温润似了莲。
莲静静盘旋在虚空之上，淡粉色的花苞轻轻闭合，一股悄然幽香的气息静谧地绽开。
他瞥开眼眸，望向那单手支臂撑首、无力靠在一旁的凉淡之人，竟然能分明看到柳词安眉目微皱，后者发觉他的视线，清冷地抬起眸，睡凤眼中饱含薄冰，淡淡道：“你看什么。”
随即，那人起身，来到自己身边很清脆果断地“pia”轻轻一巴掌赏赐到脸上。
...
？？？嘶——好痛——自己在胡想些什么...
......
还是去找柳词安吧...学武一事不容耽搁，三皇子和丞相夫人这个头衔太显赫，更何况原主已经通过强娶一事告知了天下，自己对柳词安的占有与偏执有多深。
说来也奇怪，原本按照原主记忆中三皇子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哥儿，与大皇子不同。他强行娶亲，是将自己和三皇子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身受双方的凝视与注目，那么...水靖潭屈指敲打书桌，原主是真的喜欢柳词安么？还是喜欢将远离俗尘、冰清玉洁的幽谷清兰拖入恶鬼横行的人间。或许，亦是享受摧毁、撕裂的占有或破坏。
...
阵风吹过，似乎擦杂几道人声循循渐进，打破了他的思路。
水靖潭眼眸微动，也料到这是璇玑口中的世家之人组队前来质疑，不过他刚从皇宫出来没多久，便着急着过来，还真是待他不薄啊。
柱香时间不到，便有小厮敲门道：“老爷，贵客们来了。”
水靖潭无声啧一声，冷笑连连，低头伸指拨弄着砚台上的浓墨，墨水的黝黑和眸色相映，他没有应声。
跪在书房门后的小厮早已冷汗浸湿，他不敢抬头看那道门。丞相老爷向来对奴仆甚是宽容温和，而他却看过温和皮囊下的冷血手段，轻飘飘说出杀了两字直击他的身体，那一晚他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他就从一个浇花的杂役到贵客来时通话的小厮。
他抖动地身躯，拼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结结巴巴道：“老...老爷，老爷....老爷若是...”
“若是什么...我不明白...”
门内的那位爷，笑了很可怕，尤其是沉默之后的缓缓应声，甚至话语尾还勾了那么一勾，若有若无的轻笑，听着更渗人。
小厮欲哭无泪...小的也不明白啊...老爷求求给条活路......
水靖潭端着样子，眉目展开一方笑意，他轻声细语：“罢了，你请他们进来吧。贵客自然要尊重点对待，按理应是照常到内院，但今日词安回门受了风寒，防病气还是让他们去前院等待罢。我即可前去亲自招待——”
小厮跑了，跑得很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而他却丝毫不急，提笔沾墨晕染狼毫，落纸临摹了窗外的一支白梅，赞许点头这堪比关山月的水平，自卖自夸了好一阵子，才迟迟离去。
甚至拐了一道弯，前往白荼屋外隔着薄薄一层窗户纸远远窥一眼柳词安，看到他安心躺在床上，遂放心离开内院。
他穿着一套合身的淡青衣裳，外披着白狐绒裘保暖身子，额间同为白狐所制的暖额，丝绸绫尾顺着青丝落至腰间，翩翩君子，书中之玉，腰带旁的玄色锦囊流苏随着走动轻缓摇晃。
*
前院...
世家之人火急火燎地等着水靖潭，桌上上好的贡茶仍是七分留在了杯里，天寒已经去了杯中的荫荫白烟，热气消无。
几位尊客坐在檀木椅上，小厮之前便在椅上垫放一块青狐绒垫，甚至很仔细贴心地给几位上宾们用来暖手的手熏。
但世家人很是不高兴...
他们并不清楚水靖潭为何要和皇室联姻，大皇子嫁个了当朝国师花无咎那个冰山脸，然后那个人顺理应当地成为了制衡世家的人。
现在水靖潭又娶了三皇子，是不是说明了水靖潭也被皇室收买，即将成为一把锋利弯曲的长刀冰冷地高悬在世家的头上。
世家人目目相觑。
水靖潭进屋便见三人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嘴角不自觉划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小厮在他的身后将前院的大门关上，他从在一旁早已准备好手炉的仆从手上接过手炉，走到上方坐下。
水靖潭一如既往地坐下正席，桃花眼中潋滟的温柔春风：“不知各位所为何事？”
首先一位眉心上方有颗黑痣，瞧着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男子率先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哐”地一声拍桌站起，横眉怒说：“水靖潭，你几个意思。自己娶了三皇子又是什么目的，三皇子终究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家的人。你这样和那竖子国师又有什么区别。”
这人他有记忆，是前些日子家里人刚升了骠骑将军的亲爹，喜欢旁人称其为将军，不过脾气忒爆，是个没脑子的。
他家能升上骠骑将军，还不是前些秋日原本那位置的人被告发其哥儿从中贪污银两，证据确凿龙颜大怒，皇上甚至不顾北方那些蛮夷，直接派人密传将军回京，最后来了个鸿门宴，瓮中捉鳖给一家子都给扣上了。
哥儿、孩子全部发放成官妓、奴仆，壮年夫郎全部成为牢狱之臣。
说到底这其中还有几分世家的手脚。
他儿能当这骠骑将军，亦是直接或间接求了原主不少次，很明显若非原主的步步落子下棋，这位置也轮不到那位纸上谈兵的废物罢了。
现在不过是自己娶了三皇子，便是有胆量在此指责泄怒。
看来，这丞相真是如同自己所想，腹背两方受敌，众目睽睽之下都想乘着万一的那一计谋，伺机行动。
倒是越来越敬佩原主的手段和口蜜腹剑了。
水靖潭轻笑一声，修长分明的长指端起一杯暖玉般温热的茶水，虚空敬魁梧之人一杯，轻抿一口，凝眸道：“将军言笑了。幽谷中的兰花再清绝无比，也总有腻歪的时候。将军怎会以为这幽谷里俗套了的兰花，比得上自己亲手培育的丹桂好。”
将军：......
将军愤愤不平地坐下了，奴仆在水靖潭的眼神暗示下很聪慧地给将军老子换了一杯滚烫的龙井，将军不知晓，秉着习武之人不泼文弄墨的良好美德，他直接仰头闷了这杯茶水，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起身捂着喉咙咳嗽。
水靖潭望此场景，几乎是和颜悦色地说：“将军怎么了，可是呛到了。你们还不快扶将军去看看家医，快快快，出事了你们耽搁得起吗！”
终于，在水靖潭的一手操持以及奴仆的争相拥促下，将军老子成功地离开了前院。
这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松了口气。
那人口舌不忌，虽说谈论的话或多或少会牵扯到政治以及皇室，但明面上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骠骑大将军的位置是有想要的人。
粮草、冬日的衣物、以及对哥儿在家的补贴...这些都是能从中捞银两的肉差事。
另一个年老衣冠禽兽的白须老人，哈哈一笑，端起已经冰凉的茶，勉强入喉。
“翰墨为何今日让我们来前院议事，以往都是直接去内院的。啊？可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
水靖潭借着端茶杯饮水的工夫，无声冷笑，眸间荡漾着绿水春风，
“大人此言真是折煞了我。若非词安回门一趟，受了伤寒。在下担心诸位大人，若受了病气，怎受得了。今日太医院的御医们全部沐浴不在。”
水靖潭低眉小抿一口。
“故而将诸位大人，进到前院。还望贵客勿要嫌弃靖潭。”
白须老人与另一位青衫之人相看一眼，心中了然皇室对三皇子的不宠爱，又加上水靖潭刚才那番“清兰亦烦”的理论，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水靖潭与哪位皇子联姻都是没有问题的，世家人担忧得是水靖潭和皇室联合。但如果那位皇子是皇室的遗弃...一个不受宠的哥儿，能对朝堂之上有何威胁。
这就好比若是养一只猛虎，或许还要担心院中的花草以及仆从的安危；但养的若是一只狸奴，甚至还是那腿瘸了的狸奴，宠着归宠着，也并不会有任何问题。
能含泪欲泣的狸奴，多受些宠爱也无可厚非。
青衫之人紧接着站起身，甩袖准备说话。
水靖潭见他站起，心中默默吐槽。
居然还玩车轮战。真是无聊。
水靖潭本以为那青衫之人会接着扯那些朝堂政治，结果没想到那人轻盈甩袖后，说一句话。
“丞相大人可是忘了，当初的一番约定。”
什么？
水靖潭脑海里翻江倒海，好似一个小人在柜台翻找多年被遗忘在某处的记忆碎片。
水靖潭陷入了大脑风暴进行时的茫然。
是朝堂的约定，还是原主曾经干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是说为他们家谋取利益，还是...
...
空气一度陷入了沉默当中...
那人丝毫不在意，只是含笑颔首：“丞相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丞相大人可是忘了，令尊曾与我商量好娃娃亲一事...”
！！！
空气不是陷入了沉默，它是被寒冷的冬日凝固住了。
娃娃亲...
封存已久的记忆终于被找到，水靖潭借着记忆终于明晓了。
原主曾经是有一个娃娃亲，当时还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婚事。但在水家落寞时，楚家便对这门婚事掀过不提，而原主多亏曾经的一道身份，能让他在太子学堂——乾清宫中作皇子伴读，最后一步步重新踏入权力朝堂的漩涡。
结果在今日，却又被重新提起。
这楚家人想将自己的哥儿送过来...
水靖潭麻木道：很好，首先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一觉醒来，自己强抢了一个男人，回门看岳父岳...岳父们的时候，多了四个小妾，然后...一天还没过完，自己多了六个伴侣......
这齐人之福，谁爱要谁要去......
虽是这么吐槽，但其实他也明白，楚家这般并非是将自己的亲身骨肉送到他的身边，而是为了和皇上送的那四个，分庭对抗。
“楚伯伯说笑了。父母戏言岂可当真，更何况两位老人皆因疾病离世。再者，鄙人已有五位妻妾，双袖清风怎敢误了佳人，家徒四壁怎敢许生死不弃。”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现代新青年，拼命从早已脱离了十几年、忘得一干二净的语文书中找出几个能用的辞藻，居然还能组成一套伤感青年的君子语录。
尽管双袖清风、家徒四壁对于一个丞相来说，或多或少的不适宜，但总归还是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这就够了。
水靖潭安慰自己。
不能对一个平平无奇，只想摆烂的打工人要求太多。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之不能对一个打工人要求太多：
110系统：【圆型的身躯上有几道残留的剑印，部分地方红蓝黑的线头露出空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当上司了。
水靖潭：【眨眼，无辜】为什么。
110系统：【倏忽火冒三丈、跳起咬牙切齿】你就是一个腹黑的黑莲花！除了会叫老婆之外，还会叫什么！！！你个狗！！！
水靖潭：【微微叹口气，蜷缩手指头，低眉桃花眼溢出落寞】词安——
110系统：【！！！愤愤不平地转身滚开。】
水靖潭：摆烂是打工人的福报！！！
水靖潭背手看着，意有所长地说道。
其实细细想，110系统说如果不出意外，柳词安未来可能会杀了自己，也就意味着传闻中的清冷之人并非面上的淡漠红尘，相反极有可能是个冷厉的性子。
冷厉？柳词安那低眉顺从《诫言》的模样倒是和狠厉这二字沾不上任何的关系。
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了那一白色亵服的青年在床榻上温顺地说出《诫言》几则，狭长的睡凤眼微微阖起，乌睫在一眨一眨间颤动。
清风会透过朱窗撩起青年的青丝，发丝三千遮挡部分面容，让冷淡漠然的眼眸都多了几分恍惚与愣愣地惊讶，成功地中和了柳词安清冽清幽的气质，让其整个人都温润似了莲。
莲静静盘旋在虚空之上，淡粉色的花苞轻轻闭合，一股悄然幽香的气息静谧地绽开。
他瞥开眼眸，望向那单手支臂撑首、无力靠在一旁的凉淡之人，竟然能分明看到柳词安眉目微皱，后者发觉他的视线，清冷地抬起眸，睡凤眼中饱含薄冰，淡淡道：“你看什么。”
随即，那人起身，来到自己身边很清脆果断地“pia”轻轻一巴掌赏赐到脸上。
...
？？？嘶——好痛——自己在胡想些什么...
......
还是去找柳词安吧...学武一事不容耽搁，三皇子和丞相夫人这个头衔太显赫，更何况原主已经通过强娶一事告知了天下，自己对柳词安的占有与偏执有多深。
说来也奇怪，原本按照原主记忆中三皇子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哥儿，与大皇子不同。他强行娶亲，是将自己和三皇子放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身受双方的凝视与注目，那么...水靖潭屈指敲打书桌，原主是真的喜欢柳词安么？还是喜欢将远离俗尘、冰清玉洁的幽谷清兰拖入恶鬼横行的人间。或许，亦是享受摧毁、撕裂的占有或破坏。
...
阵风吹过，似乎擦杂几道人声循循渐进，打破了他的思路。
水靖潭眼眸微动，也料到这是璇玑口中的世家之人组队前来质疑，不过他刚从皇宫出来没多久，便着急着过来，还真是待他不薄啊。
柱香时间不到，便有小厮敲门道：“老爷，贵客们来了。”
水靖潭无声啧一声，冷笑连连，低头伸指拨弄着砚台上的浓墨，墨水的黝黑和眸色相映，他没有应声。
跪在书房门后的小厮早已冷汗浸湿，他不敢抬头看那道门。丞相老爷向来对奴仆甚是宽容温和，而他却看过温和皮囊下的冷血手段，轻飘飘说出杀了两字直击他的身体，那一晚他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他就从一个浇花的杂役到贵客来时通话的小厮。
他抖动地身躯，拼命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结结巴巴道：“老...老爷，老爷....老爷若是...”
“若是什么...我不明白...”
门内的那位爷，笑了很可怕，尤其是沉默之后的缓缓应声，甚至话语尾还勾了那么一勾，若有若无的轻笑，听着更渗人。
小厮欲哭无泪...小的也不明白啊...老爷求求给条活路......
水靖潭端着样子，眉目展开一方笑意，他轻声细语：“罢了，你请他们进来吧。贵客自然要尊重点对待，按理应是照常到内院，但今日词安回门受了风寒，防病气还是让他们去前院等待罢。我即可前去亲自招待——”
小厮跑了，跑得很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而他却丝毫不急，提笔沾墨晕染狼毫，落纸临摹了窗外的一支白梅，赞许点头这堪比关山月的水平，自卖自夸了好一阵子，才迟迟离去。
甚至拐了一道弯，前往白荼屋外隔着薄薄一层窗户纸远远窥一眼柳词安，看到他安心躺在床上，遂放心离开内院。
他穿着一套合身的淡青衣裳，外披着白狐绒裘保暖身子，额间同为白狐所制的暖额，丝绸绫尾顺着青丝落至腰间，翩翩君子，书中之玉，腰带旁的玄色锦囊流苏随着走动轻缓摇晃。
*
前院...
世家之人火急火燎地等着水靖潭，桌上上好的贡茶仍是七分留在了杯里，天寒已经去了杯中的荫荫白烟，热气消无。
几位尊客坐在檀木椅上，小厮之前便在椅上垫放一块青狐绒垫，甚至很仔细贴心地给几位上宾们用来暖手的手熏。
但世家人很是不高兴...
他们并不清楚水靖潭为何要和皇室联姻，大皇子嫁个了当朝国师花无咎那个冰山脸，然后那个人顺理应当地成为了制衡世家的人。
现在水靖潭又娶了三皇子，是不是说明了水靖潭也被皇室收买，即将成为一把锋利弯曲的长刀冰冷地高悬在世家的头上。
世家人目目相觑。
水靖潭进屋便见三人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嘴角不自觉划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小厮在他的身后将前院的大门关上，他从在一旁早已准备好手炉的仆从手上接过手炉，走到上方坐下。
水靖潭一如既往地坐下正席，桃花眼中潋滟的温柔春风：“不知各位所为何事？”
首先一位眉心上方有颗黑痣，瞧着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男子率先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哐”地一声拍桌站起，横眉怒说：“水靖潭，你几个意思。自己娶了三皇子又是什么目的，三皇子终究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家的人。你这样和那竖子国师又有什么区别。”
这人他有记忆，是前些日子家里人刚升了骠骑将军的亲爹，喜欢旁人称其为将军，不过脾气忒爆，是个没脑子的。
他家能升上骠骑将军，还不是前些秋日原本那位置的人被告发其哥儿从中贪污银两，证据确凿龙颜大怒，皇上甚至不顾北方那些蛮夷，直接派人密传将军回京，最后来了个鸿门宴，瓮中捉鳖给一家子都给扣上了。
哥儿、孩子全部发放成官妓、奴仆，壮年夫郎全部成为牢狱之臣。
说到底这其中还有几分世家的手脚。
他儿能当这骠骑将军，亦是直接或间接求了原主不少次，很明显若非原主的步步落子下棋，这位置也轮不到那位纸上谈兵的废物罢了。
现在不过是自己娶了三皇子，便是有胆量在此指责泄怒。
看来，这丞相真是如同自己所想，腹背两方受敌，众目睽睽之下都想乘着万一的那一计谋，伺机行动。
倒是越来越敬佩原主的手段和口蜜腹剑了。
水靖潭轻笑一声，修长分明的长指端起一杯暖玉般温热的茶水，虚空敬魁梧之人一杯，轻抿一口，凝眸道：“将军言笑了。幽谷中的兰花再清绝无比，也总有腻歪的时候。将军怎会以为这幽谷里俗套了的兰花，比得上自己亲手培育的丹桂好。”
将军：......
将军愤愤不平地坐下了，奴仆在水靖潭的眼神暗示下很聪慧地给将军老子换了一杯滚烫的龙井，将军不知晓，秉着习武之人不泼文弄墨的良好美德，他直接仰头闷了这杯茶水，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起身捂着喉咙咳嗽。
水靖潭望此场景，几乎是和颜悦色地说：“将军怎么了，可是呛到了。你们还不快扶将军去看看家医，快快快，出事了你们耽搁得起吗！”
终于，在水靖潭的一手操持以及奴仆的争相拥促下，将军老子成功地离开了前院。
这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松了口气。
那人口舌不忌，虽说谈论的话或多或少会牵扯到政治以及皇室，但明面上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骠骑大将军的位置是有想要的人。
粮草、冬日的衣物、以及对哥儿在家的补贴...这些都是能从中捞银两的肉差事。
另一个年老衣冠禽兽的白须老人，哈哈一笑，端起已经冰凉的茶，勉强入喉。
“翰墨为何今日让我们来前院议事，以往都是直接去内院的。啊？可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
水靖潭借着端茶杯饮水的工夫，无声冷笑，眸间荡漾着绿水春风，
“大人此言真是折煞了我。若非词安回门一趟，受了伤寒。在下担心诸位大人，若受了病气，怎受得了。今日太医院的御医们全部沐浴不在。”
水靖潭低眉小抿一口。
“故而将诸位大人，进到前院。还望贵客勿要嫌弃靖潭。”
白须老人与另一位青衫之人相看一眼，心中了然皇室对三皇子的不宠爱，又加上水靖潭刚才那番“清兰亦烦”的理论，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水靖潭与哪位皇子联姻都是没有问题的，世家人担忧得是水靖潭和皇室联合。但如果那位皇子是皇室的遗弃...一个不受宠的哥儿，能对朝堂之上有何威胁。
这就好比若是养一只猛虎，或许还要担心院中的花草以及仆从的安危；但养的若是一只狸奴，甚至还是那腿瘸了的狸奴，宠着归宠着，也并不会有任何问题。
能含泪欲泣的狸奴，多受些宠爱也无可厚非。
青衫之人紧接着站起身，甩袖准备说话。
水靖潭见他站起，心中默默吐槽。
居然还玩车轮战。真是无聊。
水靖潭本以为那青衫之人会接着扯那些朝堂政治，结果没想到那人轻盈甩袖后，说一句话。
“丞相大人可是忘了，当初的一番约定。”
什么？
水靖潭脑海里翻江倒海，好似一个小人在柜台翻找多年被遗忘在某处的记忆碎片。
水靖潭陷入了大脑风暴进行时的茫然。
是朝堂的约定，还是原主曾经干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是说为他们家谋取利益，还是...
...
空气一度陷入了沉默当中...
那人丝毫不在意，只是含笑颔首：“丞相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丞相大人可是忘了，令尊曾与我商量好娃娃亲一事...”
！！！
空气不是陷入了沉默，它是被寒冷的冬日凝固住了。
娃娃亲...
封存已久的记忆终于被找到，水靖潭借着记忆终于明晓了。
原主曾经是有一个娃娃亲，当时还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婚事。但在水家落寞时，楚家便对这门婚事掀过不提，而原主多亏曾经的一道身份，能让他在太子学堂——乾清宫中作皇子伴读，最后一步步重新踏入权力朝堂的漩涡。
结果在今日，却又被重新提起。
这楚家人想将自己的哥儿送过来...
水靖潭麻木道：很好，首先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一觉醒来，自己强抢了一个男人，回门看岳父岳...岳父们的时候，多了四个小妾，然后...一天还没过完，自己多了六个伴侣......
这齐人之福，谁爱要谁要去......
虽是这么吐槽，但其实他也明白，楚家这般并非是将自己的亲身骨肉送到他的身边，而是为了和皇上送的那四个，分庭对抗。
“楚伯伯说笑了。父母戏言岂可当真，更何况两位老人皆因疾病离世。再者，鄙人已有五位妻妾，双袖清风怎敢误了佳人，家徒四壁怎敢许生死不弃。”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现代新青年，拼命从早已脱离了十几年、忘得一干二净的语文书中找出几个能用的辞藻，居然还能组成一套伤感青年的君子语录。
尽管双袖清风、家徒四壁对于一个丞相来说，或多或少的不适宜，但总归还是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这就够了。
水靖潭安慰自己。
不能对一个平平无奇，只想摆烂的打工人要求太多。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之不能对一个打工人要求太多：
110系统：【圆型的身躯上有几道残留的剑印，部分地方红蓝黑的线头露出空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能当上司了。
水靖潭：【眨眼，无辜】为什么。
110系统：【倏忽火冒三丈、跳起咬牙切齿】你就是一个腹黑的黑莲花！除了会叫老婆之外，还会叫什么！！！你个狗！！！
水靖潭：【微微叹口气，蜷缩手指头，低眉桃花眼溢出落寞】词安——
110系统：【！！！愤愤不平地转身滚开。】
水靖潭：摆烂是打工人的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