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程泞望着对方几乎没有起伏便消失的身影，似有所思。
他预备去找楚凌云谈谈关于雾雨镇的事。
方知犹的手稿上都标有日期，而那件事上标的日期是一个月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月之后再处理的意思。
之所以去找楚凌云，而不是韩江雪或者明修德，则是对方显然更有耐性，不会动不动给他一个冷眼。而他对明修德不熟悉。
“这样吗。”楚凌云放下茶盏，笑吟吟的望过来。
她眼底一片温和，柔善几乎写在眼里，像是再看一个不大点的小孩儿。
“我先前有和你们说过，要如何解决这件事么？”程泞坐在她对面，低头轻轻呷了一口茶水。
按照方知犹的性子来说，他自己一个人做事的可能性不太大。
楚凌云却摇头，细细观察手中的竹筒，最终又一次摇头：“很遗憾，阿犹。这件事你并没有和我们提。”
但她纤细的指尖停留在那个呗着重勾画的日期上：“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意味着原本你与对方约定的是一个月之后去解决。”
她手指又点在委托人名字上。
楚凌云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让人最大限度的平静下来。
她想了想，又给出建议：“按你稿子上描述的，其实是个小型袭击，之所以要一个月后去，是因为对方已经被你打伤，短暂时间内部不会轻易现身，所以折中挑选了一个月的节点。倒也巧，一般来说，刚入门弟子第一次试炼就是一月后，你刚好可以带两个小家伙去。”
先前提到过入门后还需要分外门内门，而分流则是在三次试炼之后。
也就是最多三个月的时间，就会按照学习能力和天赋决定未来的前途。
程泞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和楚凌云闲谈让他感到身心放松。
直至日落，两人一同用了晚膳才分别。
楚凌云缓缓摇着一把竹扇，托腮：“阿犹，你要小心。”
程泞回头瞧她，一时看不清她身上的雾：“什么？”
对方眼底意味不明，唇角却挂着笑意，声音不疾不徐：“我从你这里感觉到了陆姑娘的气息，也许她给你送了东西？阿犹，她很少和人交流，我们一般认为，她讨厌生机。”
这话说的玄妙，就几乎算是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是要小心，一会儿是陆姑娘。
她说的陆姑娘自然而然就是陆绵月了，对方也却是给他送了东西，不过说是送他也不太恰当，因为已经明白地指出是给两个小孩儿的。
而这种意味深长又不直接道明的话，往往让人心悬，程泞不由追问：“这是何意？”
楚凌云叹了口气：“陆姑娘不爱与生人交谈，素日喜欢和一些枯草交流。那日替她出席的公孙怜，与她都是要通过枯竹交涉，不许直接会面的。”她抬眼，说不上的遗憾：“我与她的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甚至没有真正交谈过。江雪和修德亦是如此，因此传言，她只与死物亲近。”
这次倒是说的足够清楚明白了。
陆绵月不只是厌世，她是厌生。她这种厌生，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想和活的人，活的事物碰面，交谈。
但陆绵月不仅和他见面交谈，还看了他手下的弟子，并且送了东西。
这怎么说都不算是好兆头，但总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再送回去吧。
程泞的感官比寻常人敏感，看到那种子时便动了精神力探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确实就是仙草。
“总之，还是小心些。我手下弟子多，试炼那会儿会很忙，一月后，阿犹尽可以去找江雪，你们一起前往雾雨镇也未尝不可。”
剑门门主一向是很忙的，手下无数弟子，都跟嗷嗷待哺的幼鸟一样渴望师尊的教授。
明修德也收了七个，肯定顾不上帮他的忙。
如此说来，还真是只有和他同阵营又只收了两个弟子的韩江雪能保底了。
楚凌云又贴心补充道：“除了阿犹之外，江雪算是最强的，保守派中能和她媲美的，恐怕除了司梁，只有花萧了。”
司梁是天乾门的掌教，一双狐狸眼，年轻有为，颇为潇洒。和楚凌云相同的是，此人也总是一副笑容灿烂的样子。不过程度比楚凌云的礼貌要深很多，看起来很好相处。
而花萧，则是屡次数次和韩江雪起矛盾的水坎门掌教，但凡长着眼睛就能看出他和韩江雪极其不和。
此人极刻薄，擅长落井下石和平白生事，往往两三句话能把韩江雪惹毛。
楚凌云并不像是撒谎。
可能对面阵营中，最弱的那个是孙止吧。程泞如是想。
他回千树宫时有些晚了，烛火灭的干净，只剩下属于宁无涯和林漫思的两间小院还亮着灯。
两座对立着的小院面对着面，互相都把光照到对方脸上，似乎昭示着主人谁也不服谁。
没准最开始是两人都困乏想休息了，但看到对方的烛火还亮堂，于是咬牙不准备认输。
没来由的胜负欲，有些好笑。
程泞轻咳一声，尽量以一种不会吵到别人，又能让两个小鬼都听到的声音道：“不眠不休吗？需要我陪着你们？”
沉默片刻，两盏烛火飞速被熄灭，像是终于被给了台阶之后忙不迭的顺着走一般。
次日，门外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顿在门口，程泞悄无声息睁开眼。
他睡眠极浅，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自己也无法分清一晚上到底睡没睡。之后调理过来后好了不少，但浅眠的习惯一直没改。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光微薄得很，没法映照出门外的人影。
不经通报就能闯千树宫，在千树派基本是不存在的。
那范围就很小了。
宁无涯，林漫思，或者是孙止。
前两人还好说，程泞开始思索如果门外真是孙止的话，他该说些什么。
好在并不是。
门外是笑容满面的司梁。
程泞推开门时对方毫不惊讶，似乎心知肚明他的实力，也不疑惑于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笑眯眯的挥手：“嗨，副掌门。”
紧接着迎面就是劲风，程泞甚至连他那把竹扇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梨花。
竹扇被抵住，程泞面不改色，一步也没退。
他单单以食指和中指便停住了对方存意试探的一招。
竹扇被他一寸一寸推回，程泞挑眉瞧着竹扇：“品味堪忧。”
他预备去找楚凌云谈谈关于雾雨镇的事。
方知犹的手稿上都标有日期，而那件事上标的日期是一个月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月之后再处理的意思。
之所以去找楚凌云，而不是韩江雪或者明修德，则是对方显然更有耐性，不会动不动给他一个冷眼。而他对明修德不熟悉。
“这样吗。”楚凌云放下茶盏，笑吟吟的望过来。
她眼底一片温和，柔善几乎写在眼里，像是再看一个不大点的小孩儿。
“我先前有和你们说过，要如何解决这件事么？”程泞坐在她对面，低头轻轻呷了一口茶水。
按照方知犹的性子来说，他自己一个人做事的可能性不太大。
楚凌云却摇头，细细观察手中的竹筒，最终又一次摇头：“很遗憾，阿犹。这件事你并没有和我们提。”
但她纤细的指尖停留在那个呗着重勾画的日期上：“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意味着原本你与对方约定的是一个月之后去解决。”
她手指又点在委托人名字上。
楚凌云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让人最大限度的平静下来。
她想了想，又给出建议：“按你稿子上描述的，其实是个小型袭击，之所以要一个月后去，是因为对方已经被你打伤，短暂时间内部不会轻易现身，所以折中挑选了一个月的节点。倒也巧，一般来说，刚入门弟子第一次试炼就是一月后，你刚好可以带两个小家伙去。”
先前提到过入门后还需要分外门内门，而分流则是在三次试炼之后。
也就是最多三个月的时间，就会按照学习能力和天赋决定未来的前途。
程泞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和楚凌云闲谈让他感到身心放松。
直至日落，两人一同用了晚膳才分别。
楚凌云缓缓摇着一把竹扇，托腮：“阿犹，你要小心。”
程泞回头瞧她，一时看不清她身上的雾：“什么？”
对方眼底意味不明，唇角却挂着笑意，声音不疾不徐：“我从你这里感觉到了陆姑娘的气息，也许她给你送了东西？阿犹，她很少和人交流，我们一般认为，她讨厌生机。”
这话说的玄妙，就几乎算是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是要小心，一会儿是陆姑娘。
她说的陆姑娘自然而然就是陆绵月了，对方也却是给他送了东西，不过说是送他也不太恰当，因为已经明白地指出是给两个小孩儿的。
而这种意味深长又不直接道明的话，往往让人心悬，程泞不由追问：“这是何意？”
楚凌云叹了口气：“陆姑娘不爱与生人交谈，素日喜欢和一些枯草交流。那日替她出席的公孙怜，与她都是要通过枯竹交涉，不许直接会面的。”她抬眼，说不上的遗憾：“我与她的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甚至没有真正交谈过。江雪和修德亦是如此，因此传言，她只与死物亲近。”
这次倒是说的足够清楚明白了。
陆绵月不只是厌世，她是厌生。她这种厌生，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想和活的人，活的事物碰面，交谈。
但陆绵月不仅和他见面交谈，还看了他手下的弟子，并且送了东西。
这怎么说都不算是好兆头，但总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再送回去吧。
程泞的感官比寻常人敏感，看到那种子时便动了精神力探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确实就是仙草。
“总之，还是小心些。我手下弟子多，试炼那会儿会很忙，一月后，阿犹尽可以去找江雪，你们一起前往雾雨镇也未尝不可。”
剑门门主一向是很忙的，手下无数弟子，都跟嗷嗷待哺的幼鸟一样渴望师尊的教授。
明修德也收了七个，肯定顾不上帮他的忙。
如此说来，还真是只有和他同阵营又只收了两个弟子的韩江雪能保底了。
楚凌云又贴心补充道：“除了阿犹之外，江雪算是最强的，保守派中能和她媲美的，恐怕除了司梁，只有花萧了。”
司梁是天乾门的掌教，一双狐狸眼，年轻有为，颇为潇洒。和楚凌云相同的是，此人也总是一副笑容灿烂的样子。不过程度比楚凌云的礼貌要深很多，看起来很好相处。
而花萧，则是屡次数次和韩江雪起矛盾的水坎门掌教，但凡长着眼睛就能看出他和韩江雪极其不和。
此人极刻薄，擅长落井下石和平白生事，往往两三句话能把韩江雪惹毛。
楚凌云并不像是撒谎。
可能对面阵营中，最弱的那个是孙止吧。程泞如是想。
他回千树宫时有些晚了，烛火灭的干净，只剩下属于宁无涯和林漫思的两间小院还亮着灯。
两座对立着的小院面对着面，互相都把光照到对方脸上，似乎昭示着主人谁也不服谁。
没准最开始是两人都困乏想休息了，但看到对方的烛火还亮堂，于是咬牙不准备认输。
没来由的胜负欲，有些好笑。
程泞轻咳一声，尽量以一种不会吵到别人，又能让两个小鬼都听到的声音道：“不眠不休吗？需要我陪着你们？”
沉默片刻，两盏烛火飞速被熄灭，像是终于被给了台阶之后忙不迭的顺着走一般。
次日，门外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顿在门口，程泞悄无声息睁开眼。
他睡眠极浅，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自己也无法分清一晚上到底睡没睡。之后调理过来后好了不少，但浅眠的习惯一直没改。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光微薄得很，没法映照出门外的人影。
不经通报就能闯千树宫，在千树派基本是不存在的。
那范围就很小了。
宁无涯，林漫思，或者是孙止。
前两人还好说，程泞开始思索如果门外真是孙止的话，他该说些什么。
好在并不是。
门外是笑容满面的司梁。
程泞推开门时对方毫不惊讶，似乎心知肚明他的实力，也不疑惑于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笑眯眯的挥手：“嗨，副掌门。”
紧接着迎面就是劲风，程泞甚至连他那把竹扇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梨花。
竹扇被抵住，程泞面不改色，一步也没退。
他单单以食指和中指便停住了对方存意试探的一招。
竹扇被他一寸一寸推回，程泞挑眉瞧着竹扇：“品味堪忧。”